还在衣柜精挑细选,甚至换上了白帆准备的她一直压箱底的裙子。
一件淡蓝色吊带伞裙,面料硬挺,剪裁也很合身,穿上得体也不显夸张。
钟吟还抽空倒腾了个发型,为显利落,把总是披着的长发盘了起来。
她平时主持得多,妆造方面倒是得心应手。
最后,她戴上了易忱送的那条项链。
一切准备好,她转开卧室门。
和正睡眼惺忪,靠着浴室门刷牙的易忱对上视线。他还穿着很随便的T恤短裤,一副随时能睡过去的懒样。
两人对上视线的瞬间,他瞳孔睁大,像是被泡沫呛到,猛地回身吐出白沫,又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才满脸水珠地抬头看她。
还是那副发懵的神情。
钟吟走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看什么?你爷爷过寿你不快点吗?”
易忱握住她雪白的手腕,一大早的,手心就灼烫得不像样。
“你——”他喉结动了动。
“我?”钟吟低头看了看,“你觉得不合适?”
易忱用毛巾擦脸,露出的耳根泛着红。
“合适。”
钟吟推他:“那你快点儿啊,都八点半了。”
“嗯。”他应着,眼睛还在透过毛巾,不停瞧她。
一想到能把她带回去,那股子兴奋劲便“噌”得,立刻冒起来。
他勉力压下唇角:“我去换衣服。”
易忱起来时热了吐司和鸡蛋,就放在餐桌上。
钟吟吃东西的功夫,他已经快速从房间出来了。
“你爷爷过寿,你还穿这个啊?”她看看他身上的黑T和长裤,和平时毫无区别。
“我穿什么无所谓。”他吊儿郎当地叼着片吐司,视线在她面上扫过,咬一口,手拿下吐司,朝她一挑眉,“我媳妇儿漂亮就行。”
顾清已经发消息来催:[你现在可以带吟吟出门了,直接去你爷爷那,中午再去酒店吃饭]
易忱把手机塞进口袋,牵过钟吟的手便出发。
路上,钟吟碰他手臂,提醒:“一会要是见到人,你记得和我介绍是谁,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喊。”
“你跟着我喊,”易忱拉着她手不放,满嘴不着调,“我喊什么你喊什么。”
钟吟不接他茬:“你现在就和我说说,你家今天到底会来哪些人。”
易忱鼻尖哼唧一声,从手机里翻了张合照,指给她看。
钟吟知道他家很多人,但当直观呈现在照片里时,还是免不得眼前一黑。
“这我爷爷。”易忱指向中间精神矍铄的老人,“以前当兵的,八十岁了还能跑能跳,追着我打。”
末了,他加一句:“放心,对你肯定不会。”
“……”
易忱手指又往旁边移:“这我大伯二伯,一个在单位一个开店,你喊他们两句意思意思就得了。”
“……”
“大婶二婶话很多,和我妈一样,你要实在受不了就多喝点水去厕所跑几趟。”
“……”
易忱最后指向和他并排的站立的男人,一个个点评过去。
“大哥易钧在部队,已经成家了,我侄子很烦很吵,你一会别搭理他就行。”
“这我二哥易聿,学法的,是个逻辑怪,你少和他说话。去年结了婚,我二嫂人不错,你可以和她略说几句。”
“老三就是易池,是个大龄单身汉,可以略过。”
“四哥易铭是上次京云——”易忱顿了下,“就是个奸商,你也不用搭理他。”
“这个更不用管了,易恂,比我大五岁,”他手指懒洋洋略过易恂,“现在在国外念书混日子。”
“这个,”他最后指向自己,冲她张扬地抬抬眉,“就是你英明神武,绝世无双的对象。”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钟吟的母语是无语。
不过经他这么一通嘚瑟,她心中那点紧张也了无云烟,彻底放松下来,看着窗外的变化的景致。
“喂。”易忱不满,伸手去捏她光洁的脸颊,“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在想,”钟吟认真地说,“什么时候也能把你的自信分给我一点。”
“……”
谈话间。车已经行驶到了一个住所,司机回头:“再往前开不进去了,这里是军区大院,外面的车进不去,要登记。”
“就停这儿吧。”易忱牵着钟吟下来。一转头,易池车正停在一旁,他坐在驾驶位,冲他们鸣了两声喇叭。
后座顾清下车,热情地就上前给了钟吟一个拥抱,“哎呀我宝贝今天真漂亮。”
易忱:“?”
他发誓,从小到大,没听过顾清这么喊他一句。
“外面热,快上车。”顾清已经忙不迭开门,牵着钟吟便上了车。
留下易忱满脸凌乱地跟上去。
顾清不停看着钟吟,越看越觉得唏嘘。
“阿姨真的是高兴得不得了啊,”她拍着胸,“这么漂亮这么知书达理,哎呦,能看上小忱,简直是他八辈子的福气。”
钟吟被说得不好意思,客套地说:“阿姨您别这么说,易忱他还是有很多闪光点的。”
易忱听得咧开嘴,神采飞扬。
“那么帅。而且——”
她顿了下:“帅。”
易忱不敢置信,去扒拉钟吟的手臂,“然后呢?”
钟吟横他,想了想:“自信?”
前排的易池简直笑得不成样。
“钟吟,”易忱不敢置信,“我现在每天任劳任怨伺候你三餐,接你下班,合着在你眼里除了脸就没别的了?”
看他们俩相处,顾清简直笑得合不拢嘴,“行了,看上你这张脸都算便宜你了。”
够了。
真是够了。
易忱气恼地看向窗外。
说话间,轿车停在一栋朴素的独栋小楼前,大门开着,隔着车窗,钟吟都听到了从里传来的说笑声,很是热闹。
易忱先下车撑伞,然后要拉钟吟下车。
谁知他妈早先一步带着人从另一头下了,驾驶座的易池扫了眼他头顶的花伞,点评:“哟,开始保养你那张脸了?”
易忱:“我去你的,这给我媳妇儿带的。”
“啧。”易池一踩油门去前面停车,留给他一嘴尾气。
易忱则转头跟上他妈的脚步,想去勾钟吟的手。谁知还没进门,便没了这个机会。
院子里,他那个烦人的三岁侄子首当其冲,冲过来就一把抱住钟吟的大腿:“姐姐,漂亮姐姐!”
易忱大步上前,不耐烦地将他手扒拉开,“什么姐姐,这你小婶。”
“呜哇!”小侄子见到他就哭,大声找靠山,“太爷爷,太爷爷,易忱大坏蛋又欺负我。”
“哎呦你这个臭小子又想告我状?”
眼看着易忱和他三岁的侄子都能吵起来,钟吟烦得不行,深吸口气:“易忱!”
易忱顿时止声,安静闭上嘴。
顾清要憋坏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钟吟蹲下身,把小朋友抱起来。
“他重,你别——”易忱看不下去,下一秒,小屁孩已经一口亲在钟吟脸颊,笑得牙不见眼。
易忱烦得不行,伸手就要将小孩抱走,可他不愿,钟吟还皱着眉看过来。
他忍着作罢。
顾清怕钟吟累着,哄着把小朋友抱在了自己怀里,“吟吟,先进去,外面热。”
一直到进门,有了空调,钟吟才放下小朋友。
这一块房子建成许久,有几十年的历史,装修也很复古。
不得不说,眼见着不算大的厅内,黑压压坐了这样多的人,这一刻,钟吟还是感到了一丝压力。
“爷爷。”易忱漫不经心揽住她肩膀,往前,视线骄傲地扫过他那群单身兄弟,抬头挺胸,响亮地朝正中央的老人介绍。
“和您介绍一下,这我对象钟吟,今个来给您祝寿。”
“易爷爷,您好,我是钟吟,”钟吟适时微笑着接上话,“祝您福寿安康。”
她声音响亮,肩直背挺,往那一站,好像连厅内都敞亮了些。
间老人原本在喝茶,和身侧的孙子们说着话。
这会一抬头,眼睛定住,恍惚了好半晌。
视线稀奇地看着这个混不吝的小孙子,又看向钟吟。
几番来回,才终于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