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储成星刚刚的话,也隐隐约约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易忱心底确实压着事儿,这么久都憋着不说,似乎还挺难以启齿。
钟吟便回忆着那天回易家的细节。
难道是父亲兄长在谈天时又给了他什么压力?也不该啊,现在事业起步期,进展挺顺利。
正想着,易忱已经散漫地插兜过来,拉住她手:“走了,下班。”
钟吟看了眼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便收拾东西,随他一起出去。
写字楼就坐落在繁华的商圈。已至初夏,出了楼,便微微燥热,热浪拂于面上。
两人准备去隔壁的商场吃点儿东西,中间需要横跨过一个广场。
广场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最中间不知是哪个品牌商,还临时搭建了一个舞台,音响放着音乐,台边的粉色立牌上还画着大片的爱心,写着“520”。
哦,钟吟恍惚。
原来是520活动。
她不过是多看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突然,眼前窜出来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殷勤地朝她举着话筒:“小姐姐,能耽误你们几分钟,问几个问题吗?”
钟吟愣了下。旁边攥着她手腕的易忱也霎时看过来,他一贯是对这些不耐烦的,表情淡淡摇头,拉着钟吟就要走。
但主持人可许久没有见过这么高颜值的情侣,知道这帅哥不好惹,便聪明地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钟吟,急忙忙说:“小姐姐,我们是ER品牌方,参与我们的活动是有礼品的,最高有1599榨汁机。”
钟吟便将易忱拉住,温和点点头:“可以的。”
倒不是因为礼品,只是因为她也做过街头采访,知道其中不易,便乐意帮人一回。
主持人顿时眉开眼笑,悄悄朝旁边看一眼。
可惜,这位帅哥眼皮耷拉着,表情漠然。
看起来就不好惹。
心中正忐忑,突然,面前的美女朝身侧看一眼。
一秒的功夫。
帅哥表情变了下,也不拽了,连背也挺直了。
钟吟微微一笑:“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旁边有摄影,活动的大屏上出现他们的脸。
“两位颜值好高好般配啊,”主持人兴冲冲问,“在一起多久了呢?”
钟吟:“三年多了。”
“这么久了!”主持人哇了一声,活跃气氛,“那我八卦一下,对方哪里最吸引你呢?”
易忱眉头挑了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挺有意思,视线也朝钟吟飘过来。
但钟吟不打算分享太多,笑了下,诙谐道:“脸吧。”
“……”
来往的行人被这处吸引,人群中传来爆笑声。
易忱脸色一黑。
主持人也忍不住笑了,握着话筒的手都在抖,转向易忱:“帅哥你呢?”
易忱咬牙:“全部。”
这下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哇”声。
“哈哈哈,”主持人笑出声,“看来这位帅哥很爱他的女朋友啊。”
她又将话筒递给钟吟,半开玩笑问:“如果现在帅哥和你求婚,小姐姐会答应吗?”
这话一出,广场传来起哄声。
手上被易忱握住的地方收紧,钟吟愣了下,两人视线相触。
他抿唇移开眼,眼皮耷拉着,一副自然到无所谓的神情。
钟吟没探出他什么意思,便也随口回答:“我们还要先上学。”
“哦~还在上学啊,很年轻的一对情侣呢。”这话的意思,主持人也明白了,立刻不多问,“感谢两位的配合,现在呢,去咱们相框那合个影,便能立刻获得我们价值1599的——”
话未说完,已经被打断。
“不方便拍,就到这里吧。”说完,他不再多言,拉着钟吟的手就走。
留下满脸懵圈的主持人。
她放下话筒,迷惑地和身边的摄影说:“一千多的榨汁机呢,这都不要了!”
易忱的脚步有些急,握着她手腕,一路来到商场。
钟吟加快步伐跟上:“阿忱?”
易忱随手按了电梯楼层。
钟吟看了眼,这层只有一家日料店,表情顿时迷惑。
“你想吃日料?”但她记得易忱不爱吃日料,嫌吃不饱还生冷。
易忱便另外按了楼层。唇线抿得紧紧的,还有些心不在焉。
钟吟想问什么,但电梯进了人,便闭上嘴,一时没再吭声。晚上随便吃了中餐,两人回到家。
钟吟心中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愈发强烈。索性不再琢磨,直接拉住人手:“阿忱,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啊?”
易忱原本低垂着头,听到这话朝她看一眼。唇张了张,闭上。
又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读完研,还读不读博?”
话题跳跃地太快,钟吟一时都摸不着脑袋,啊了一声:“再看吧,可能工作后还会读。毕竟现在主持人学历都很高。”
“……”
这学得上到猴年马月。
易忱蹙紧眉,一时竟想仰天长吐一口气。
之前年纪小还不能结的时候,他还能毫无负担地嘴炮。现在真到能结的时候,又怂得问都不敢问了,免得给她徒增压力,显得他在逼婚。
钟吟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啊。”他立刻说。
懒洋洋往前,靠在沙发上,做出一副松散的模样,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就今天那主持人问你那什么,你不说还要上学么。”
钟吟眨眨眼,安静注视他好几秒。
什么叫“问她那什么?”
她眼睫动了下,终于慢腾腾地,缓过些许劲儿来。
所以他拐弯抹角,神思不属这么久,还悄悄生着闷气。
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事吧?
也不是没可能。
见钟吟迟迟不说话,易忱眉心跳两跳,扭头去看她。
钟吟也起了试探的心思,刻意调整表情,平静道:“对,我们都要上学啊,结婚也太早了。”
易忱一垮肩,头发也耷拉着,肉眼可见的有气无力起来。
“上学,哼。”他小声嘀咕着,“别人上学也没耽误结婚啊。”
这声小小的抗议,也钻进去了钟吟的耳朵里。
这几天的疑惑终于迎刃而解——一时间钟吟哭笑不得。
之前那张嘴不嘚啵得挺能耐,真的到时候了,连结婚两个字都不敢提。
钟吟抱臂看他好几眼,慢悠悠说:“我才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身边的同学不是升学就是工作。”
好,很好。
他还没求呢,就要被拒绝了。
易忱心如石雕,还是忍不住据理力争一波:“就非得和别人一样,咱们就不能标新立——”
“我还没说完。”
那就还有希望。
易忱心跳又波动一下。
“我一直以来的计划都是,三十岁以后结婚,暂时没考虑生子。”
啪叽。
易忱的心脏摔死。
三十岁,他半截都快入土了。
“我话还没说完。”
易忱的眸色又亮一下。
钟吟忍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对婚姻的概念一直比较模糊,对于女性而言,结婚相比恋爱是一件慎重过许多倍的选择。我曾经在电台做过一项调研,大部分女性会更愿意恋爱,而不是结婚。”
“……”
好。
用长篇大论来拒绝他。
那就是不够爱呗。
易忱的眸子彻底变灰,脑袋都撇开了,一副摆烂到“我不听”的态度。
钟吟屈膝靠近,去握他的手,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