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变得尤其安静。
钟吟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欲望,“不如现在就走吧。”
林弈年拉住她手,想说什么。
钟吟没看他。
他视线扫过另外二人,只能咽下去。
“回去再说。”他压低声音。
他们说话时,易忱便低眼滑动手机,易恂的消息一条条发来。
[你的意思是,今天这哥们没通知你那心上人,还带了另外的女人?]
[这分手不得指日可待?你这胜算不小啊]
易忱看得心头乱跳两下。
顿觉可耻地摁灭屏幕,猛地灌了口饮品。
偏偏消息还在跳。
[你就从这方面下手,时不时和你那姑娘灌输一下,这男的不可靠]
[你信不信,十有九散]
“易忱。”
“易忱!”
一连喊了好几声,易忱都没应,不知看什么看得那么着迷。
钟吟嘶了声,凑过去,还没看清屏幕,易忱浑身一激灵,手机一个没抓稳,“啪”落在地上。
“你在看什么?”钟吟无语,“走了。”
“…哦。”易忱硬着头皮捡手机,摸了摸鼻子,抬起眼,正对上他兄弟打量的视线。
他脊背都被看弯了。
心虚地垂下头。
“要在沪市待几天?”冷不丁的,林弈年问他。
“大概两三天。”
“那明天我们再带阿忱逛逛?”林弈年看向钟吟。
钟吟眨眨眼,应了声好,又忍不住解释:“本来今天也要联系你的,还没来得及就遇上了。”
“我知道。”林弈年揉她脑袋。
易忱看不下去,面无表情移开眼。
几人走出饮品店。
“子萱,我再带你去外滩逛逛吧,”钟吟说,“刚刚你都没逛成。”
陈子萱抬眸看她一眼,点点头,试探着去牵她的手,“谢谢姐姐。”
钟吟笑,“不客气。”
她带着陈子萱往前走。
“钟吟姐姐,”突然,她小声唤她。
“嗯?”
“我姐姐根本就不喜欢弈年哥哥,弈年哥哥也不喜欢她,他是有苦衷的,你不要生气。”
钟吟温声:“我知道,我没有生气。”
陈子萱又观察了眼四周,语气中满是对陈子仪的厌恶,“姐姐还和我炫耀,她有好多个男朋友,但哪怕这样,弈年哥哥还是必须围着她转。”
“为什么?”钟吟停住脚步,脸上的笑意散去,“为什么她要这样?”
陈子萱声音更低了,“我伯父很厉害,是可大的官儿了。”
“这次爸爸带我过来,就是求我伯父能帮我把学籍转来沪市。”
“姐姐说,弈年哥哥以后也要靠她爸。”
钟吟心口堵着,第一时间往后看。
好在,林弈年正在和易忱说话,没有看过来。
“子萱,别让他知道这些话。”她压低声音。
“我明白。”陈子萱抬头看她,真诚道,“我只是希望姐姐不要因为我姐姐和弈年哥哥产生误会,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钟吟摸摸她脑袋。
她揣着心事陪陈子萱游完外滩。晚饭前,白帆的电话打了过来,让她回去吃饭。
“子萱我送回去,”林弈年视线停顿在她面容,凑近和她耳语,“晚上回去,我们再聊聊,可以吗?”
钟吟点头。
易忱看不惯他们二人亲昵,不耐烦开腔:“要不我给你俩开个聊天室,你俩接着聊?”
“马上了!”钟吟忍了忍。
和林弈年挥手,又向陈子萱道别,后者实在舍不得她,“钟吟姐姐,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钟吟当然同意,笑着拿出手机,“下次来沪市,还找我玩。”
晚餐后,白帆送走顾清一家。
“明天就不叨扰了,我们这还有几家亲戚,走完就回京。”
“和我客气什么?想来就来,”白帆嗔怪地拍着顾清的肩膀,低语,“吟吟在京市,还得劳烦你们多加照顾。”
“那还用说?!”顾清晚上喝了几杯酒,情绪一时也上了头,她挽着旧友的手臂,絮叨着说:“吟吟这孩子,我是喜欢得紧的。”
她轻轻叹口气:“就是和我们家小忱差了点缘分,没关系,弈年也是个好孩——”
“妈!”
走在身后的易忱脸色骤变,猛地打断她,余光扫向钟吟变换的神色。
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顾清惊魂未定地怔愣在原地,捂住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最淡定的当属白帆。
她拍拍顾清的手臂,“没关系,早晚都要知道的。”
钟吟脸色有些白,靠在门边,张皇地看着母亲,“妈,我…”
“先把你顾阿姨送走再说。”白帆说。
钟吟心中浮起星星点点的不安,抿唇,轻轻点头。
易忱走前,回头踌躇地看她几眼。
但钟吟早已经心不在焉。
门在眼前关上。
“我这张破嘴啊,”顾清懊恼地拍着脑袋,“而且你白阿姨还不同意这件事,这下吟吟说不定要怪我了。”
易忱没有说话。
他盯着上升的电梯楼层,情绪起伏着,隐隐的兴奋将他充斥,甚至听不清别的声音。
屋内。
钟吟坐在桌边,低头,手中抱着小狗。似乎感受到紧绷的氛围,连小狗都老实了,一声都不叫。
钟正钦见不得女儿这个模样,安慰:“囡囡,没事的,你也长大了,不就是谈个…”
“钟正钦!”白帆抬高嗓音,“你再插一句嘴试试?”
“……”
钟吟摇摇头,“爸,我没事。”她又看向白帆,“妈,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就问我吧。”
“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钟吟:“一月初,差不多一个月了。”
白帆:“怎么认识的?”
钟吟瞅了瞅母亲,表情有些犹豫。
“嗯?”
“他是易忱室友。”
“上次听他说,你们还是一个高中的?”
钟吟慢吞吞点头。
“看来你喜欢他很久了?”
钟吟眼睫动了动,还是点头。
白帆又问了几个问题,语气很平常。钟吟一一做答,脑中的弦缓缓放松。
“听你这么说,林弈年这孩子是还不错。”
钟吟眉目舒展,就在她几乎以为已经过了关时,白帆喝了口水,字字清晰,如雷般炸在耳畔:“但是,妈妈不同意。”
她笑容僵住,张口就道:“为什么?”
“他家庭很复杂,和你不合适,”白帆嗓音依旧动听,却让钟吟如坠冰窖,“别的我也不和你多说,只能说,你要继续和他谈下去,可以。”
“但妈妈这里,他过不去。”
钟吟张了张唇,缓缓摇头,“不,妈…”
“囡囡,”白帆怜惜地摸摸她的脸颊,语气温柔却强势,“听话,嗯?”
钟吟手指缠绕在一起。垂下头,又抬起。
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