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我遇到一个同学,跟他聚一聚。”
于骊以为,李明澜是因为要陪旅游的朋友,才天天出去。
“玩得开心些。”于骊抱起小李深。
小李深回头:“姑姑再见。”
李明澜捏捏他的小手:“深仔再见,回去就乖乖睡觉了。”
*
李明澜回到刚才那一颗大树下。
不见孟泽的身影。
她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用着质问的口气:“孟泽,你在哪里?”
“你不是……”她今天不是陪家人过生日么,然而他听见她那边传来和他这里一模一样的歌——
“新年快乐,我的爱人。”
孟泽喊:“李明澜!”
她哈哈大笑:“孟泽,我们来跨年啦。”
他跑起来。
到处都是人山人海。他曾经在人群里搜寻过无数次,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像她的人。
他连错认都不曾。
是李明澜先见到他:“孟泽,孟泽!”
他猛然回头。
他的女人站在离他三米外的地方。
有人险些撞到她,她闪了一下,又转头向他笑。
等站在她面前了,孟泽从话筒里轻轻说:“李明澜。”
经由听筒的放大,这声在冷淡之外似乎还有别的。她冲着电话里喊:“孟泽,你叫我跟叫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
“你是猪。”他这才挂电话。
李明澜用手机的一角去敲他的头:“你今晚来这里做什么?”
有点疼。但是孟泽张开怀抱:“给一个客户送照片。”
她不动。
他也不动。
寒风透过她的毛衣,她起了冷意,才扑进他温暖的怀里。
孟泽把她抱了个满怀。直到这一刻,他才在人群里被她抓住。他磨了磨她的鼻尖,唇轻轻擦过她的。
似乎有路人回头望。
但他们是情侣。
她笑。
和五年前不一样的是,孟泽在公共场合也有了亲昵行为。
李明澜却觉得自己和五年前一样,不去管天荒地老,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她踮起脚尖:“孟泽,新年快乐。”
*
元旦过后,便是离别在即。
李明澜想着出国之前再和余明熙聚一聚,两人约在咖啡馆见面。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顾客选择了室内的位置。
李明澜去得晚,里面满座,她只得出去室外。
视野开阔,她一转头就见到仓皇狂奔的黎吉浦。
追他那群人的打扮,跟他是一个德性,估计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黎吉浦越跑越快,他左右两边的头发被风吹起,显得颧骨更加高凸。他用力奔跑时,面目狰狞。
李明澜背对他,坐下来,轻轻斜立起长伞,慢慢地,慢慢地,向路面横过去。
黎吉浦将要跑过去,突然被横出来的长长的伞柄拦住,他收不住脚,膝盖撞到伞柄,当即跪下,跌了个狗吃屎。
他来不及大骂ῳ*Ɩ那个拿伞的始作俑者,就已经被后面的人追上。
那群人逮住他,抬脚往他的身上踹。
黎吉浦只能抱起头,侧过身,连连求饶,跟个窝囊废似的。
李明澜收起伞,离座。
她给余明熙发了短信,更改聚会地点。
收起手机,她回头望一眼黎吉浦,冷冷一笑:“活该。”
*
余明熙姗姗来迟。她的穿衣风格有些改变,多了些厚重的沉稳的深色系服装。
余明熙能释怀高中,实在花费了漫长的时光。李明澜想,不怪她自己没走出来,又和孟泽复合。
李明澜说:“熙姐,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男朋友,但你春风得意,红光满面,他肯定是个好男人。”
“我都要和他结婚了,只能盼着他是个大大的好男人。”对比之下,余明熙觉得李明澜才是滋润得意的那个,“你和孩子的爹怎么样?”
“吵啊,闹啊。”
“他知道孩子吗?”
“等我毕业了,我告诉他真相。”这是李明澜祝福孟泽新年快乐时做下的决定,“至于到我毕业之前的这段时期,当作是他的考验期吧。”
以前,余明熙和李明澜聊国外旅游的见闻,如今轮到李明澜讲述留学的趣事。
到中午时,余明熙说:“一起吃个午饭吧。”
“不了,熙姐,我和孩子他爹有约。”李明澜站起来,“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施舍一顿午饭给他。”
余明熙听李明澜的口气有些嫌弃,但余明熙看见的,也有李明澜盛放的笑脸。
*
当李明澜问孟泽在哪里吃饭。
他给出一个朴实的答案:“快餐店。”
他早早坐在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位置。
李明澜发现,他除了智商高,其他的喜好很乏味。
她偷偷地靠近。隔着一扇玻璃,她站在他的后面,想去吓他。
不料,孟泽突然回头,反而把她吓了一跳。下一秒,他把手掌贴到玻璃上。
她愣住,半天没反应。
他收回了手。
李明澜推门进来,眉眼止不住得意:“孟泽,多大的人了,居然玩玻璃牵手的幼稚游戏啊。”
他不搭理。
她嘻嘻一笑,弯下腰,凑近他,捉住他的手,翻开他的手掌,硬是把自己的手贴过去。
他反握住她。
真实的牵手远比玻璃更有情趣。
她的笑眼是弯月,但她人却是明媚日光。
孟泽:“我们玩别的。”
他单调的生活能有什么玩的,无非抱着她不放,说要预约未来几个月的欢爱。
孟泽唯一热烈的时刻,猛撞宛如疾风骤雨。
她如风中摇摆的小船,失去方向,只能任由浪潮推着她走。
浪要将她抛到天上去。
她仰起头,长发甩到他的背,粘上他的汗,发丝如蛇一般地缠着他。
孟泽用力的同时,她也用力,刚刚长出的指甲在他结实的背肌划出细长的痕迹。
破了皮,渗出些许的血。
她看着触目惊心。
他不喊疼,腰下跟装了马达似的,更加气势汹汹。
第一轮停歇时,孟泽停在她的深处,忽然问:“李明澜,要不要我去送你?”
她喘着气,有那么半晌,她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当她从绚烂中回神。
他又说:“算了。”
她要出国,她的家人肯定去送她。
他把套子打一个结,丢到垃圾桶里。
再回来时,他深深吻住她:“李明澜,我什么都没有,没脸去见你的家人。”
她一怔。
孟泽梳着她的长发:“迟早有一天。”
他没有往下说——迟早有一天,他风风光光去负荆请罪。
李明澜的闹钟准时响起。她懒洋洋的。
是孟泽下去停了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