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啦。”她故作夸张,“好困啊,我要睡觉啦。”
她的房间有独立卫浴,有备好的新衣服。
她才想起来,他当酒店服务员很负责。
但他生病了。
她呆呆坐在床上,刚才在饭桌上,她一点都不敢表现出震惊。
她不信。
天塌下来,孟泽都能处之泰然,他和她唇枪舌剑,是因为他们一直吵吵闹闹。
他没有变,他怎么就生病了?她想不明白。
他要地位有地位,有金钱有金钱,凭他的名气,他要什么没有。
她想上网搜索病症。
手机无信号。
猛然,她站起来。
她只知道他是高考状元,他的锦绣前程都和她无关。
楼上的酒、楼上的画,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孟泽只喜欢烟和摄影。
是夜,李明澜不知打哪来的冲动要上三楼去。
她抓起手机,蹑手蹑脚。
走廊灯接收到感应,亮起来,把她吓一跳。
孟泽的房门没有动静。
她迅速上楼,她所经之处,灯纷纷亮起。
李明澜在健身房按下跑步机的记录,再去藏酒阁摆弄酒瓶,又去古画展看画作的风格,再去陈列室欣赏孟泽的摄影大作。
她一一拍照留念,之后止步在上锁的房间。
这里面又是什么呢?也许真的是保险箱。
李明澜转身要走,身子转过去,脚下却如同生了根。
她进不去。
然而,她望着底下的门缝。
她开了自拍模式,慢慢把手机从门缝里塞进去,剩拍照按钮留在外。
她连连按下拍摄键。
突然,楼梯的灯骤然又亮。
她听见心里的“咚咚咚”,收起手机。
*
孟泽晚上吃了半片药,照理,他能一觉到天亮。
但是他半夜醒来。
走廊的光从门缝里透过来。
有人?李明澜?
他顺着灯光而来,果然见到了她。
她在跑步机上气喘吁吁:“哎呀,晚上睡不着,吃太饱了,我上来运动一下,真巧,你也没睡啊!”
孟泽:“……”
李明澜在他冷冽的目光里下楼来:“睡觉啦!”
她关上门。
李明澜浑身是汗,把手机丢到床上,想要翻刚才拍的照片,却又停住。
之前是冲动,现在经孟泽一吓,倒是冷静下来了。
她和他早八百年不联系了,她还了解他做什么?
她去洗澡了。
直到再次倒到床上,李明澜都还没做好决定要不要去窥探他人隐私。
但是从门缝里拍摄,里面放的是东西,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这样想着,李明澜倒是心安理得了。
她打开照片。
除了门板外,少部分的墙面以及天花板进入了镜头。
墙面被涂画了什么?
李明澜放大照片,仔细辨认其上的文字。
等她辨出其中的一两个字母,她笑了,她早已遗忘的旧事,原来他记得这般清楚。
笑着笑着,她又抹了抹眼角的湿润。
*
破天荒的,猪一样的李明澜起得很早,她怕蛇,不敢去庭院。
她在房子里到处溜达,窜到摄影间,这走走,那走走。
等孟泽出现,她喊:“哟。”
他直接进厨房。
她跟着他转。
孟泽从冰箱里拿牛肉一回生的时候,差点撞到了她:“李明澜,你是跟屁虫吗?”
李明澜退两步:“怕你下毒毒死我,我要全程看着你。”
“我如果想杀你,你就活不到今天。”她这么可恶,气他气了这么多年。
她看着他把新鲜的牛肉切成块,切葱、姜、蒜,准备好香料,先煮牛肉,加热之后放入葱姜蒜,爆香之后又加入牛肉块翻炒,最后加高汤。
她说:“这几个步骤很简单啊。”
偏偏孟泽做出来有一种特殊味道。
人的五感比大脑更有记忆力,她捧起大碗:“我什么时候能走?”
面汤沾到她的唇上。
他用拇指在上面一按:“视我心情而定。”
“你要是一直心情不好,我岂不是老死在这里了。”
“老死在这里”是个美好的想象,他点头。
“我要回去换衣服,我穿的还是昨天的裙子。”她拉拉自己的裙子,低头一闻,“臭。”
孟泽的脸色有点变。
“臭”这个字和李明澜不沾边,他曾经抱着她亲,如雪媚娘般清甜。
见他臭着脸。
她问:“你一天吃几次药?”
孟泽整张脸有点泛白。
“生病了要好好治,不要躲在这里。”
“你——”孟泽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难道是李深转述李明澜猪脑子时提及他?
但孟泽又知道自己瞒不住的。
她轻轻地说:“一个医生不行,换一个医生。”
她这般和和气气,都不像李明澜了。
他猛然站起来,指着她:“李明澜,你是不是同情我!”
她跟着起来,向外走。
“李明澜。”孟泽跟在后面,“你出不去。”
她到了大门边,冲他勾勾手指。
他到了她跟前。
她突然拽住他的手指,按住门锁上。
锁开了。
“你这里连面霜都没有,我要是长皱纹就怪你。”
“李明澜,你不是这样的,你昨天拿树枝抽我,你怎么了?”孟泽说,“你是不是同情我?”
她给他整了整衣领,发出冷笑:“我才不同情你。”
*
昨天晚上没有消息,李深有些猜测,打电话过去。
那边无法接通。
依着李明澜的性格,怎么都要在微信上和他说道说道,但是又观孟泽个性,大概李明澜在孟泽面前也是匪夷所思的。
暂且给她一些处理时间。
李深等到过了二十四小时,从家中出发,打车到别墅区。
他从的士见到红裙人影,他下了车。
“深仔,我们走。”李明澜头也不回,上了红车。
她握住方向盘,才知自己手心全是汗,她又下车:“深仔,你来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