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班上的同学看得明明白白。
那一天,老师叫了刁坤出去,之后又把林菀叫出去,二人再回来,CD机就找到了。
学生们不是傻的,都有自己的猜测。
不知谁,第一个说,是不是刁坤拿了林菀的CD机?
如果只是“拿”,当林菀声称东西不见的时候,刁坤就应该“拿”回来。
拿了不还,这不就是“偷”吗?于是,渐渐又传出来,“是不是刁坤偷了林菀的CD机?”
一传十,十传二十,问号变句号,疑问句成了肯定句。
这话传到了曹运盛的耳中。
曹运盛和刁坤是篮球场上的搭档,他们一起打球三年,很有默契,哪怕上了高三,两人不再是同桌,也形影不离。
曹运盛瞒不住事情,跟刁坤说:“大家都在传你的闲话。”
“说什么?”
曹运盛说出几个关键字:“林菀的CD机。”
刁坤跟喷火似的:“谁传的?”
曹运盛摇摇头:“不知道源头。”
难怪刁坤觉得这些天周围的气氛不对劲。
谣言找不到源头,但是对于刁坤来说,这一件事有一个罪魁祸首,假如孟泽不曝光此事,刁坤找一个机会将CD机还回去,神不知鬼不觉,一切太平。
刁坤和曹运盛吃完午饭,回到教室,每个人对他投过来的目光都跟钉子一样。
郑克超和丁彰几个正在聊天,哈哈大笑。
刁坤凑过去:“聊什么啊?”
郑克超几个人全部闭嘴,打量又探究的眼神若隐若现。
刁坤有过被孤立的时候,当年他的哥哥被开除,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他,到了他的跟前,所有人都小心翼翼。
刁坤忍不住好奇,他们会说什么?怎么说?想想都知道,肯定肆无忌惮,什么歹毒说什么。
田滨是体育委员,跟几个爱打球的人比较熟络。
刁坤却发现,连田滨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到头来,他只能和曹运盛说说话。
甚至,刁坤对曹运盛也有怀疑:“你是不是有在背后讲我的坏话?”
曹运盛立即澄清:“我没有说啊,他们在一旁议论,我一声不吭。”
刁坤质问:“他们是谁?”
“班里的,隔壁班的。”曹运盛低下声音,“刁坤,你不要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刁坤炸毛了,猛然一拍桌子,他转头看见孟泽出去食堂,心中涌出一口恶气,吐又吐不掉。
刁坤最恨打小报告的小人。
而且,他和孟泽之间还有一笔旧账,他在体育课上被孟泽用篮球砸过。
“对了。”刁坤问,“孟泽这种半学期转学的人,学籍不在我们这里吧?”
“是啊,他要回原来的学校高考,听班长说,孟泽以前在北方的一流高中上学。”
刁坤点点头,他一定要赶在孟泽去北方之前给他一个教训。
他将这件事告诉哥哥。
刁坤哥哥正在外地,于是派了一个兄弟过来。
这个兄弟观察了孟泽上学、放学的路线,都在闹市区,没有落单的时候。
他告诉刁坤:“兄弟别急,只能等等。”
*
孟泽一声不吭待在角落,对班上人的言行举止一目了然。
刁坤名声败坏,是他咎由自取,班主任没有过分追究,本来可以了结此事。
刁坤却藏不住眼睛里的怨毒。
孟泽偶然发现,刁坤在跟踪他。
孟泽很快就要去北方,到时候刁坤找不着人的。
但是,第一个发现刁坤是小偷的人,是李明澜。
孙境已经和李明澜撇清了关系,李明澜不再是岩巍中学的大姐大了,如果孟泽一走了之,刁坤极有可能迁怒李明澜。
冯天朗说过,刁坤哥哥的事情千真万确,人家是真正的社会人。
孟泽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去往旧货店。
他要在离开岩巍中学之前,解决刁坤这一个不稳定因素,不给李明澜留下麻烦的尾巴。
*
旧货店的帘子被掀开,老板第一时间转头。
“哟。”他已经认得孟泽,知道这位少年对去年夏天的某期刊尤其偏执,他说,“上次的杂志真的没有了,不过我新进了很多货,不比那一期的差。”
孟泽却问:“老板,你这里有没有血腥暴力的片子?”
老板:“什么方面?”
孟泽:“古惑仔。”
“哦,有。”老板介绍说,“你想要哪个?古惑仔是系列片,有人在江湖,猛龙过江,之后等等几部,《新古惑仔之少年激斗篇》,《洪兴十三妹》,应有尽有。”
孟泽:“我全要。”
老板看着孟泽,几回见他,回回不一样,如今连眉目都染上戾气了。
但老板无意过问别人的气质蜕变,收钱了事。
孟泽拎起塑料袋,直接去对面的网吧。
网管对他有印象,大帅哥一枚,想不记得都难,见塑料袋里有一堆碟片,网管喊住:“等等,你这儿……”
他翻了翻,没有黄色东西:“去吧。”
孟泽到了角落的位子,开机,按照电影系列顺序,他将《古惑仔之人在江湖》的碟片放入CD盒,戴上耳机。
观影十分钟,手机闹铃“叮铃铃”响起。
孟泽按下暂停,单手在手机打字:「请问,我的女朋友回到家了吗?」
对方回得很快:「到家了,你呢?」
「路上。」
「到家了要和我说一声哦,亲亲。」
对着空气亲什么亲,无聊透了。
但孟泽还是面无表情地按下两个字:「亲亲。」
第43章
刁坤哥哥不是莫名其妙给自己的弟弟配一个兄弟的,这个兄弟未满十八岁,花名叫蜥蜴,人瘦,牛仔裤裹着的双腿跟竹竿似的。
刁坤觉得,这细细长长的腿是有点像蜥蜴的尾巴。
刁坤:“学校快给我们安排毕业照了,之后没什么课,万一孟泽早早就溜回北方去了……”
蜥蜴:“刁哥说了,实在没办法就挑那一段比较少人的路段下手。”
刁坤点头:“只能这样了。”
天助他也。
今天,李明澜早早放学走了。
孟泽留下来上晚自习,过了半个小时,他背起书包,离开教室。
刁坤中午刚跟田滨置气。
田滨不敢得罪刁坤,过来道歉,但他去吃饭时,突然锁上了抽屉。
这一举动刺激了刁坤,他觉得周围人把他当成小偷一样提防,他恨不得狂扁孟泽一顿,发泄胸腔怒火。
眼见天色暗下来,刁坤拎起书包,跟上孟泽。
刁坤和蜥蜴在路口碰了面,就见孟泽走出最热闹的街道,左拐右拐,越走越偏僻。
这条街道住的大多是老人,建筑以平房居多,有人将衣服晾到大门外,花衣随风飘扬。
有的房子地势比较低,要走下坡路,坡路又窄又小。
路灯昏黄,孟泽像要沉入黑暗里去。
刁坤差点笑出声,孟泽走这么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他和蜥蜴在坡道口站定,窥见巷子里一团模糊的人影。
刁坤喊一声:“孟泽。”
过了有十来秒,孟泽从黑影里走出来:“刁坤,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孟泽,我跟你说过吧,我。”刁坤指了指自己的胸前,“记住你了。”
“你想怎样?”
刁坤笑了一笑,双手抬起来,居然做了一个类似于投降的手势,他后退一步:“我不想怎样,不过我这个兄弟,天生仗义,他要替我打抱不平。”他真佩服自己的哥哥,有个未成年的蜥蜴,事情好办多了。
刁坤见到黑暗里亮起一朵金黄的花。
是孟泽按下了打火机,接着火苗熄灭。
刁坤这才发现,孟泽点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