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铁栏杆挂了一个小小的盆栽,也许是兰花?她伸手取下钩子,捧起小盆栽,抱起回到床边,问:“孟泽,这是什么花。”
他懒得理她。
她脱下鞋子,抬脚去点他的手臂。
孟泽以不变应万变。
她的脚趾沿着他的肩膀,溜到他的手腕。
他应该是醒了,但不作回应。
李明澜踩在他的手掌,动动脚趾头,要去夹他掌心的肉。
他抽出来,把手藏到被子下。
她又用脚趾踮上他的腰,先是轻轻向下踮。
他任由她折腾。
这个假惺惺的混蛋!她踩在他的臀部,踩了两脚。
“李明澜。”孟泽终于说话了,“别吵我。”
她把盆栽放到他面前:“孟泽,孟泽,这是什么花。”
他索性拉上被子,把头也包住。
“人渣啊,睡完了就装死。”李明澜在他的臀肉上踩来踩去,这人屁股蛋的肉也这么硬呢。
他被扰得无法睡,掀开被子,转过头看一眼,说:“吊兰。”
“嗯。”她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们的纪念之花。”
孟泽很冷淡:“知道吊兰的花语吗。”
“什么。”
“无奈。”
“人渣!”李明澜这次狠了心去踩踏。
孟泽翻了翻身,想躲开她的脚,他忘了她的双手此刻不在平衡状态。
李明澜的金鸡独立果然立不住,她顾不上盆栽,张开双手想稳住身子,晃了两下,却还是向后倒去:“啊!”
她身后是一张木凳,她如果跌倒,后脑勺将直接磕到扶手。
倏地,孟泽从床上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扑过去,及时托住她的头。
撞到木凳的,换成了他的手背。
他忍住瞬间的疼痛。
李明澜缩在他的怀里,后怕不已:“我要是撞到脑袋,会变傻的吧?”
他用手掌盖住她的脑袋,说:“你现在已经很傻了。”
她抱着他,不肯起来。
孟泽只好抱起她,丢到床上,用被子将两人裹了个结实:“睡吧。”
她赖在他的胸前:“孟泽,我小时候就抱着大熊玩偶睡觉。”
他扣住她的腰,用手梳了梳她的长发:“我比大熊玩偶帅。”
“肤浅。”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李明澜望一眼墙上的钟。
父亲有晨练的习惯,应该已经起床。
她拿起手机,果然见到父亲的短信:「你是去看流星雨,还是自己飞到流星上去了?人呢?」
她立即回复:「爸,我看完流星雨,时间很晚了,我留宿在同学的家里,今天回去。」
很快,李父回答:「幸好人没丢,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
李明澜再一次醒来,时间临近中午。
孟泽不在床上了。
她换回昨天的衣服,出去房间,步子快,她的手不小心撞到什么,回头一看,原来是昨天被她撞倒在地的箱子。
箱子有四个滑轮,也许是昨天掉下来的时候,撞掉了一个,现在少一个轮子,四个角高度不一,立不稳,她稍稍碰一下,都感觉箱子摇摇欲坠了。
她轻轻地扶正箱子,之后放慢脚步,避开箱子。
孟泽靠在沙发上,昨晚他说要继续看片子,结果也没时间看,直到现在,他才又开了VCD机。
李明澜过去:“孟泽,你一个人看片子,为什么不叫我?”
“你睡得和猪一样。”
“胡说,早上也不知道是谁。”她弯腰,戳着他的脸,“睡得和猪一样。”
“李明澜,你不知道吧?”孟泽抬了抬头,让她戳得更方便,“昨天半夜,你说浑身是汗,睡不着,我又得起来帮你擦身子。”
“是吗?”李明澜完全没有印象,“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睡得和猪一样。”他掐起她的下巴,反戳她的脸,“你睡着了,也不忘折腾人。”
她笑了笑,坐下来,给他捶背:“辛苦了,孟泽。”
他从鼻子出声:“哼。”
她再捶他的背,力气越来越大:“孟泽,我那里有点疼。”
“嗯。”他云淡风轻。
“就这样?”不是应该讲讲甜言蜜语哄哄人吗?
“你那里闭得连条缝都没有,就算是不大不小的鼻孔,用根粗棍子去捅进捅出,鼻孔也会疼。”
他还理直气壮?“都是你害的。”
“李明澜,你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你以为你浑身是汗才睡不着?”孟泽停顿一下,“其实是床单太潮了。”
他半夜起来,换了床单。
她哼哼唧唧,一直说到处都是汗,却也没有掀开过眼皮。
李明澜自己戳自己的脸蛋,不说话了。
“好了,我给你煮点东西。”孟泽按下VCD机的停止键,这片子可能没有看完的时候了。
“嗯,我吃完了要回家一趟,不然我爸要去报失踪人口。”
“好好歇着,你疼,我也碰不了你。”孟泽说着进去厨房了。
李明澜跟着过去,又被他禁足在厨房门口,她靠墙,盯了他一会儿,转身回去他的房间。
她不问自取,自己拿了纸和笔出来。
她早就想的,从见到孟泽身上的肌肉线条,她就想记下这一个人,不止是在心里,还要留点纪念。
孟泽转身去拿调料,见到李明澜搬了椅子,坐到厨房外面。
她正笑着,不是嘻嘻哈哈了,也不顽皮,反而有了柔情似水的韵味。
他知道,她正在描绘他。
他随便她。
李明澜能吃的东西很少,孟泽简单煮了两碗面,当他端着碗出来,被她拦在厨房门前。
她折好那一张纸,塞到他的裤袋里:“孟泽,这是我们的纪念。”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气质从少年蜕变成散漫不羁的男人,她觉得,从前的孟泽也不是个好学生,但迫于无奈,他板着脸才能装成好学生。
孟泽左右两只手,各端一个碗,他没有去拿李明澜的画,说:“这两碗面,也是纪念。”
硬凑的纪念。
吃完了面,孟泽送李明澜出去。
到了转角,她将要走,转身,张开双手。
孟泽很想说:“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话说不出口,而且,他还是抱了她,紧紧的。
“你不要太想我。”她这么说。
“开什么玩笑。”他这样答。
*
孟泽望着李明澜走远。
她嘴上说疼,却又蹦蹦跳跳。不过,她跳几步,就收住脚步,迈开小碎步走了。
孟泽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时,已经不见她的身影。
他回到家,关上门,松了松筋骨,舒展身子。
梦境成真,他真的将李明澜压在身下。
她刚出院不久,他没敢太放肆,就着一个姿势,深深浅浅。
她什么都不会,只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到了最后,婉转的调子犹如高歌。
孟泽走路的步子像是被李明澜同化了,轻且快。
动作大了些,他的手不小心扫到旁边。
少了一个轮子的箱子立即向下倾斜。
他连忙扶住。
这个房子并不大,外公却是念旧的人,什么都舍不得丢,只能用箱子来装回忆。
孟母的童年,孟泽的童年,孟家的过往,等等。
箱子放在这里很多年,孟泽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