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还没迎回来呢,不知道二小姐还喜不喜欢这个初恋,她得先帮她看管好位置。
到客厅,齐成问:“瑶瑶渴不渴,想不想喝点茶?或者果汁?牛奶?”
“别忙活了,我过来就是找那信封的,直接找东西吧,你去看看奶奶睡了没,问问她到底还有印象没有?”
“好,我去看看。”
齐成先给云遥倒了杯茶,然后上楼梯左拐敲门。
卧室里,齐老太太已经睡下,这会儿被叫醒坐起来,“阿成回来了?”
说着戴上老花镜,突然看见儿子泪流满面,吓了一跳,连忙伸手给他擦,“怎么了?我的儿啊……这、这是怎么了?”
齐成在面对女儿时强行压下的莫大激动,到了生养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老母亲面前完全止不住,握住老母亲苍老嶙峋的双手,哭着说:“妈!妈!妈!我……我和星儿有个孩子!有个孩子!”
“孩子?!”齐老太太惊了一跳,又惊又喜,“严二小姐,她……她不是都去世很多年了吗,你们怎么突然有个孩子?”
最后一句,声调微扬,放的极轻,感觉自己还活在梦里,怕吵醒了这个梦。
突然有个孩子?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严梵星走后,齐成一蹶不振,还是她突发脑梗进抢救室才让他不得不提起一点精气神儿,愿意与外界多接触。
从前他与严梵星谈恋爱时耳濡目染学了不少经商方法,学着她的样子创业,走她曾经想走的路,这才慢慢有了今日的成就。
最近几年,她总感觉自己身子太重,医生也说没几年活头了,儿子年岁渐大,头上也有了白头发,她就寻思着给他找个伴儿,等自己走了他不至于孤身一人。
正好从前邻居家的小女儿带着个小姑娘离婚了,对齐成也有意思,她就寻思着撮合撮合,但几次下来,没一点效果不说,反惹了儿子生气。
她也不敢硬来,今晚儿子去参加宴会,有了理由,才叫人过来等着。
想到这,齐老太太赶紧问:“司芸呢?”
“我让司机送她回去了。”齐成给自己擦擦泪说,“妈,我今晚带瑶瑶回来了,正好撞见,瑶瑶不想有个后妈,我也没有娶妻的打算,你以后就不要再叫她过来了,我们见面让她也尴尬,而且这样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好,好,好,不叫了,不叫了。”齐老太太掐自己一把,感觉到疼了,终于不觉得是在梦里了,“是个姑娘,叫……瑶瑶?”
“瑶瑶,叫瑶瑶,严瑶。”
“好好好,好好好。”老太太激动地掀开被子,下腿穿鞋,现在就想出去见孙女,手腕忽然被拽住。
齐成说:“妈,瑶瑶过来是找当年从关中寄回来的那封信,您当初说找不到了,还有点印象吗,记得放哪儿了吗?”
老太太一愣,迷茫地扶住床沿,“我……我这……”说着泄了劲儿,犯难地坐回床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都没找到,现在还能怎么找?”
“您想想当初大概放哪儿了,我们再找的时候也有个方向。”
“这可怎么找……”老太太叹息着重新穿鞋出去,还是先见孙女要紧。
云遥在客厅喝了那杯水,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来人,不见外地拿了茶几上一个苹果,刚啃一口,听见左边传来动静,转头去看,正好对上两张看过来的脸。
一苍老,一中年,都微笑专注地望着她,ῳ*Ɩ 云遥呆怔片刻,眨了眨眼,感受这幅突如其来的温馨画面对她内心产生的激荡。
就……认了这个“爸爸”,感觉还挺好……
齐成扶着老母亲过去,云遥也朝他们走了两步,又忽然不知道过去干嘛,缓缓停下来。
老太太经过楼梯口,扶着楼梯最下边的扶手,看着二十年来从未见过一次的孙女,心里止不住地冒酸泡,涌进鼻根眼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云遥拐回茶几,抽几张纸递给齐老太太,手没收回来,被握住了。
“好,好,好……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齐老太太激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地说好,自己擦擦泪说,“瑶瑶,瑶瑶……”
云遥试着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连连应声,带着她去客厅坐,一边流泪一边问她在外面怎么过的。
云遥把在医院对严老太太说过的再对她复述一遍,更让老太太眼泪止不住地流,齐成也心疼的直哭,边哭边劝妈妈:“您眼睛不好,不能再哭了,小心回头再复发。”
云遥也赶紧说:“奶奶您别哭了,这都没什么,不管怎么样都过来了,瑶瑶来看望您了。”
打心底里讲,云遥骗严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那是为了保护二小姐的安全,但骗齐家母子……尤其是看他们因为她那些存在或不存在的苦一起哭成个泪人儿,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愧疚和负担。
……明明这么多年练下来,让她对除二小姐外的所有人,都有了一副铁石心肠。
“不哭了,不哭了。”齐老太太自己擦擦泪,拍着孙女的手说,“过来了,都过来了,以后有什么难处都跟你爸爸说。”
她这话说的齐成面上羞惭,女儿背靠严家,哪有摆不平的事,哪里有他一个小小民营企业家插手的地方,但对于女儿,他自是倾全力相付,当即点头说承诺:“是,瑶瑶日后有任何需要爸爸的,尽管开口。”
“谢谢爸。”
“不用谢,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云遥微微含笑,对齐老太太说:“我今晚过来,是想知道以前从关中寄过来的一封信放哪里了,爸爸说丢了,真的找不到了吗?”
云遥可不像齐成想的那么单纯,看老太太样子很宝贝这个儿子,那关于儿子的一切事情应该都比较上心,收到一封从关中送进来的信,定是小心收留放起来。
她自己的亲奶奶对儿子,别说是外面送进来一封信这样重要的事,就是外人让传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都是一直在嘴里念叨,直到人回来告诉他。
她猜着或许是拆开看了,发现内容不对劲,给藏起来,或者主观上丢弃了。
“您还记得信里有什么吗?写了什么吗?”
这犀利的话一问,齐老太太因年老而苍瘦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云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得清楚,齐成关怀握住母亲的手,这一刻也体验的真切。
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母亲。
齐老太太握紧膝盖,甚觉离谱地皱起眉,温声道:“我都没看过那封信,怎么会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因为我现在很需要那封信,奶奶还记得放在哪里了吗?”
“……这我……”老太太迷茫地看一眼儿子,再看向孙女,“这我哪还能记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再找……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了啊。”
云遥盯着她:“真不记得了?”
老太太摇头,“不记得了。”
“那什么时候收到的总记得吧?哪天?哪个邮局?从关中送过来的信应该不多,当天的肯定更少,我们从邮局的记录往回溯源,找是谁寄的。另一边你们想想总共搬了几次家,我们一点点找。只要奶奶没丢,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
“找那东西有什么用啊……”老太太忍不住嘀咕。
“有大用呢,奶奶,从关中寄给爸爸的,很可能是妈妈的东西,我现在在收集她生前的物品,我从小到大连一面都没见过她,我想把任何关于她的东西都找到,去拼凑她曾经的样子。”
“奶奶……应该愿意满足瑶瑶,倾力相助的吧?”云遥试探着,轻声问。
齐老太太连忙点头表态:“那当然,那当然。”
第38章 开学
这晚只翻了书房, 最容易藏信的地方。
倒是找出两封,不过都是老百姓寄给齐成的举报信和建议信。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他在这个别墅区住的,寄到了门卫那里, 哪天他拿回来后忘记打开了。
一间书房翻完, 天边已经泛出蒙蒙灰白,齐成说:“瑶瑶你先去睡觉吧,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剩下的等睡醒了再找, 如果真在这里, 也不会长腿自己跑了。”
云遥倒是不困, 但看他频打哈欠,今天还要上班,也要处理这两封信,同意说:“那我去睡了, 你上班走的时候跟保姆说一声,别我找的时候拦我。”
“不会, 我已经通知下去了。”
“那就好。”
齐成给云遥准备的是间朝南卧房, 许是提前收拾了,装饰的很梦幻,粉色床铺, 蕾丝垂边, 窗帘也是粉白色的, 空气里似乎都冒着粉红泡泡, 淡淡的香甜气息。
云遥还从未住过这样的公主房, 在山里的房间不用说, 有床睡就不错了,出来后也是随便迁就, 租的张清让家的那间房已经是她在外边住过的最干净和安静的房间。
严家老宅有着标准的装修风格,几乎所有的屋子都一个装修样式,只有这间房,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专意为她准备的……
云遥站着没说话,齐成忐忑问:“怎么样?瑶瑶还喜欢吗?要是哪些地方不喜欢,告诉爸爸,爸爸再给你改。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按大多数女孩子的房间装饰了一下。”
“挺好的。”云遥扬唇微笑,瞧起来真心实意,“我很喜欢,谢谢爸爸。”
齐成猛松一口气,跟着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那……那你睡吧,赶紧睡吧,我就走了,卫生间什么东西都准备了,要是缺什么就跟保姆说,让她们再买。”
“好,爸爸再见。”
“瑶瑶再见。”
齐成离开后,云遥进卫生间洗个澡,换上睡衣躺到床上,阖眸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不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保姆在门外小心地敲门,“小姐,有人来找。”
“谁?”
云遥抱着被子坐起来,长发自肩头垂下,昨晚没定时空调,吹了一夜,头疼鼻塞的难受,爬起来找遥控器。
“严家的,严四爷。”
“他啊——知道了。”
关了空调,云遥又觉得屋里闷得慌,完全没有严家的舒适,巡睃一圈,发现屋里只有空调,加湿器之类什么都没有,吸了吸鼻子,怪不得觉得鼻干。
洗漱完,云遥进衣帽间挑衣服,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鲜亮衣服,多是当季新款,尺码不一,找套合适的换上,拉开门出去。
自二楼栏杆向下看,男人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坐姿端正,视角稍偏,又看见翘起的二郎腿,显得双腿修长,正低头饮茶。
云遥脚上的凉鞋踩在木质楼梯上,一步一吧嗒,男人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
云遥问:“你怎么过来了?”
他意外扬眉,“不需要我?”
云遥走过去坐下,“……你这么说,倒是有个事儿。”
保姆过来问她要不要吃饭,云遥没胃口,摸着比平时稍热的额头问:“有体温计吗,我量量,好像发烧了。”
“家里有,我去拿。”
“发烧了?”严泊裕皱眉,“晚上没盖好?”
“忘关空调了。”随意回一句,云遥接着之前的话说,“那封信,我觉得找到的可能性不大,我这有送达的时间,你去找邮局,邮局应该对每一封邮件都有记录存档,你找人去扒一扒,看是谁寄的。”
严泊裕眉头更紧,“这么多年了,应该不好找。”
“不好找也得找。”云遥盯着他,“我一定要为妈妈找到当年的真相。”
“这个不着急,我们急也急不来。”
见保姆拿着体温计过来,严泊裕停了话,端起茶杯喝一口。
是最传统的水银体温计,云遥夹进咯吱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