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冷的话,她还挺喜欢这种感觉,莫名恣意,索性就没关窗。
中途甘棠下车去便利店买东西,李启明坐在车上等她,初一活泼好动,在他腿上蹭了几下。
叫……初一?
原本还算可爱,但现在,男人垂眼,不轻不重随手一拨,初一被毫不留情扔去了后座。
只留一声可怜兮兮的猫叫。
过了几分钟,甘棠才回来,把初一抱了回来:“怎么一个人跑去后面玩了呀?
初一往她胸前缩了缩身子。
似是想到什么,甘棠又抬头道:“我上次看见陈尔姐咳嗽的老毛病加重了,上次去泰国买了药膏,昨天刚寄过来,在后备箱里,你等下记得给她。”
李启明并不算诧异:“替她说句谢谢。”
甘棠转头,朝他笑得明丽可爱:“替我说句不客气。”
甘棠大部分时间神经大条,但有些时候真的很细心。
陈尔是他多年的助理,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平时一板一眼,见过了多少人精,对甘棠另眼相待也不算奇怪。
他原本不对这桩婚事感兴趣,最开始看中的就是甘家的权势,装得一副斯文相。
但如果是因为甘棠,现在也未尝不可。
车子重新启动,李启明放慢了车速,把她送到家门口,然后,“嗒”,锁了车门。
男人俯身过来,牵过她的手后,拿出来一个蓝色丝绒盒,“啪”的一声,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被托举在中间的无烧红钻切割完美,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懂货的人大都清楚,这戒指没有八位数拿不下来。
她和秦屹淮那点过去不算什么,都可以忍。
甘棠知道这是什么,她愣看着面前的男人。
看他动作真挚虔诚,帮她把戒指戴上,笑说:“在一起这么久了,没送过你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很抱歉。”
他演着早已准备好的告白。
喜欢是有一点,但对于他想要的权势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外面安静得很,高档别墅区的绿化将他们隐蔽一隅。
车内两人久久不语,甘棠模样懵懵,眨巴眼睛望着他安慰说:“没关系啊,我能买。”
“……”
不按套路来。
李启明低头轻笑一声,又想起她对他毫不犹豫的维护。
很少有人能毫不犹豫维护他。
或许喜欢还可以再多一点。
静谧的狭小空间里,男人看她嫣红唇瓣,喉结悄然滚动,带了些真心说:“棠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结婚吧。”
第13章 013
窗外瓢泼大雨,甘棠从医院检查完手回来,报告显示她恢复得还不错。
她没淋着雨,一路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回到临江平层时有电话打进来。
温思茗没吃饭,“嘎嘣”咬了口香梨:“什么时候领证啊?”
甘棠垂眼扫视,照例先找初一身影,顺嘴回:“下个月1号。”
温思茗莫名感慨:“真快啊,你就要结婚了。”
甘棠喝了口温水,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婚房婚礼婚纱什么的早在三个月前,确定联姻人选时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不用他们操心,领证了走个流程就行。
温思茗想起什么,眼睛开始放光,摩拳擦掌暗搓搓道:“听说君悦来了几个新人,男大,年轻,有腹肌,刚下海……”
“……”甘棠扶额叹气,及时打住她的危险想法,“思思,我要结婚了。”
温思茗虽然内心觉得没关系,但还是小声“哦”了一声。
榆城圈子里的表面夫妻挺多的,各玩各的也不少。越是钟鸣鼎食,越能藏污纳垢,甘棠从小深谙这个道理。但好在甘家没染上恶习。
繁华总是要有代价的,不能享了甘家的钱权,还要高喊婚姻自由。她也是个俗人,放不下这些,联姻她躲不过去的。
这一场非常形式又不那么形式的婚姻。
到了现在,大概是有爱和信任的吧。
甘棠混混沌沌地想。
初一跑到了她的脚下,温思茗在电话那头说:“你还挺有原则,花花草草都不享受了,希望他也如此。”
这是最基本的,但天生富贵的人受到的诱惑太多,甘棠不会这样要求温思茗。
她抱起毛茸茸,随口回答:“他肯定有原则啦。”
“没有原则怎么办?”
“物理阉割!”
温思茗在手机另一头笑疯。
甘棠刚聊完天,立马有个新电话进来,那人急匆匆道:“甘小姐,梁总出车祸了。”
她大脑轰地一声,笑颜僵住,没了反应,秘书还没停:“……我联系不上甘董,只能打电话给您,还请您发消息给他,紧急会议梁总去不了。”
“什么会这么重要啊?”她声音又急又怒,“我二哥现在在哪家医院?”
甘棠在家没满十分钟,立马换了鞋又开车奔进风雨里。
高级病房里人不少,但是很安静。
她黑发微湿,黑眸湿亮,没敲门直接进来,动静不小,里面的人齐齐望向她。
在床上敲电脑的梁泽西,还有抄兜站在窗前的秦屹淮。
倒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她。
甘棠愣了一下,把视线转回梁泽西身上,额头上贴着纱布,靠近了也不敢碰他,急匆匆问:“二哥你没事儿吧?”
梁泽西停手,问:“我能有什么事儿?你怎么来了?”
“吴秘书刚刚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出车祸了。”
梁泽西把惊心动魄的过程说得简简单单:“是出车祸了,睡了一下,没多大事。”
“……”甘棠见他还是没正形的样,放松口气,“你吓死我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梁泽西无辜躺枪,都是内伤,他啥也没提,敲着电脑,含糊应着:“好好好,我的错。”
两兄妹一句一句说着,秦屹淮坐在一旁没打扰。安静以后,他的存在感骤增,甘棠又不知道说什么。
梁泽西打破静谧:“哪有你这么小气的,来看病人空着手,果篮也不带一个。”
甘棠还嘴:“小气个鬼,我怕来晚一点,见不到你最后一面,直接给你带花篮烧纸钱了。”
旁边那个谁不也空手来的吗?
平时再嫌弃也不至于这样吧。
甘棠嘴完梁西平,还要倒打一耙,吐槽两个字:“无语。”
梁泽西:“……”
咒他死,还骂他是吧?
他指着病房门面无表情道:“滚。”
甘棠担心他,当然不滚,心安理得在病床边坐下。
秦屹淮依旧默不作声,嘴角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梁西平见状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给她找了个事干,顺便把她当免费劳动力:“给我削个梨。”
甘棠是个什么样的妹妹呢?
大概是面上不情不愿,嘴里小声抱怨,但是依旧会闷头削梨的一个妹妹。
她从小到大都没给别人削过果皮,什么都是别人准备好了放她面前,唯一压榨她的就是梁泽西。
但是——
甘棠又聪明起来,觉得梁泽西脑子撞坏了:“你都没水果,我削什么梨?”
梁泽西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感受到旁边男人作壁上观的姿态,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此一举。
他没脾气地瞧着甘棠,投降道:“倒杯水,行不行?”
叛逆的甘棠怒瞪他一眼,最后乖乖倒了杯水给他。
病房里又回归了安静。
甘棠想起那天秦屹淮的话,闲下心虚,细细思索。
他在北城帮她,只是因为工作吗?
她偷偷敲了对面男人一眼。
这一眼被秦屹淮抓了个正着。
好好的偷看什么呢?自作自受。
甘棠暗暗吐槽自己,突然就坐立难安,一秒钟八百个小动作,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最后轻咳一声,非常不自然地别开眼,假装撩了撩头发,梨涡旋起,干巴巴挥手微笑打了个招呼:“嗨~”
好像……有点尴尬。
甘棠脚趾扣地。
空气安静了两秒,梁泽西甚至都没敲键盘。两人屏住呼吸,等着她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