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屹淮淡声道:“大抵是这样。”
这句话不知道触了她哪根霉头,甘棠皮笑肉不笑:“呵呵。”
男人都一个德行!
她心中泛堵,这段饭吃得食欲不振。
圆月高悬,月明星稀,霓虹灯亮起,车水马龙间,榆城夜晚的繁华正是顶峰。
回家路途中,陆灯与树荫不断被抛在车后。甘棠侧头望向窗外,坐在后座,离他较远,长发散落在耳后,水润眸子被外面光线照得愈发透彻。
秦屹淮低头看平板,她也懒得心疼他这么晚还要忙,再巴巴送上去亲他吻他。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甘棠脑袋搁在柔软颈枕上,车身平稳,太过舒适,困意袭来。她眼睛要睁不睁,视线有些朦胧,思绪虚浮,半思量半迷蒙。
分手三年,他有其他喜欢的人也正常。
反正她不喜欢他,也从没有过前男友也要为自己守身如玉的强盗想法。
但结了婚,他就应该把外面的女人料理清楚。要是有不长眼的人舞到她跟前,她心眼小,才不能容人,也不会留手。
最好找个时间摊平,放到明面上讲,仔细问问,问问断清楚了没有。她之前不觉得他会拎不清,婚后还想着别的女人,可万一呢?
她对他三年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除此之外,她应该早一点跟他约定好,不能有太多没必要的亲密举动,抱啊亲啊做啊,都不能太随便,想来就来,得提前商量一下。
特别是在他心里还有其他女人的情况下。
算了,她跟他抱、亲、做不了半点,想想就憋得慌。
她可以接受他不喜欢自己,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老公喜欢别人。
精神出轨对于商业联姻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她要求高,如果他要是真的喜欢别人。
她就……离婚。
甘棠迷迷糊糊想着,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在半梦半醒间吸了吸鼻子。
联姻里的婚姻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甘棠现在并不清醒,离婚这种想法都不理智地冒出了头。
但如果真要把她逼急了,自己拿钱跑去世界浪荡也不是没可能,大不了像妈妈一样跑去雨林里。
就是肯定会被甘秉文骂没良心,说不定好长时间不理她。
怎么办?她不想让爸爸骂她。
持续的吸鼻声传过来。
秦屹淮听见声音,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考量要不要叫醒她。
女生眼角还有泪花,不知是困时打了个哈欠,还是因为做了什么不太好的梦,水润的一点晶莹挂在眼角。
车子稳稳停下,正到了林港别墅。
邹叔转头,秦屹淮抬手示意他噤声。
邹叔会意离开,开另一辆车回家。
秦屹淮转头,甘棠还闭眼,无半点察觉。
他下车,从车前穿过,宽肩窄腰,挺拔身影在月光下更显清冷,打开车后座另一扇车门,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秦屹淮动作放轻,伸手稳稳搂住她膝弯。
醒了让她自己走,睡着了他也不忍心叫她。
甘棠毫无防备,身体稍微一歪,白嫩脸蛋在他胸膛轻蹭,委屈巴巴,小声嘟囔道:“你不要喜欢别人了,好不好?”
秦屹淮将她抱起,身体微不可查一顿,低头。
甘棠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莫名乖巧,迷瞪中察觉异样,睫毛轻颤,再睁眼,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
第42章 042
皎月清风里,树影窸窣间,周围只有昏暗的灯光在晃动。
甘棠眼神慢慢恢复清润,盯着面前熟悉的男人:“到家了吗?”
“嗯,到了,醒了就自己走。”秦屹淮深看她一眼,将女生放下来。
甘棠站直,大脑供血不足,一时有些眩晕。
她眼皮子上下开闭,甩了甩脑袋,结果更晕了。
“怎么了?”秦屹淮拎着西装外套,眉头半皱,一直打量她。
“有点晕。”甘棠如实回答,最近可能要补补血了。
“我扶你?”话语间,秦屹淮将手摊在她面前。
他手掌很大,衬得她更加细胳膊细腿,弱柳扶风,弱不禁风一般。
但甘棠除了怕冷,经期毛病多以外,身体素质相比其他人来说还可以。
“不用。”甘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女生动作幅度并不大,自然得跟什么一般。
秦瑜淮不由得轻蹙眉:“心情不好?”
她从下午就开始不对劲,下午主动得太过,现在又躲闪太过。
甘棠未经思考,给出一个完美借口:“姨妈失调。”
秦瑜淮:“……”
“你不懂女人。”
秦屹淮:“……”
话音落地,甘棠已经自顾自往前走。
女生的黑色发丝被微风吹过,有几缕拂在男人手臂上,似有若无的感觉有些酥痒。
秦屹淮放慢步调,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打量她小脑袋瓜一眼。
不能说是斗志昂扬,只能说是毫无斗志。
停车坪离别墅正门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长。
秦屹淮看她脚尖的路,低声问道:“你刚才做梦了吗?”
甘棠睡时的记忆模模糊糊,但她仔细一回想也能分辨出什么,大抵都是在思考怎么跟他摊牌,怎么跟他划清界限。
甘棠与语气有些闷:“做了。”
“梦见什么了?”秦屹淮波澜不惊,声色淡沉,在夜晚的风中显得缥缈。
“梦见什么”比“梦见谁”的问题范围更大,她有更多可以回答的空间,或真实或瞎扯,但是被细节填充后,真实和谎言能在一瞬之间被轻易瞧出来,像是不声不响给她设了一个陷阱。
他垂眸瞧她脚边石子路,眸色比夜色更深沉,更难琢磨。
甘棠完全不知身后男人想法,拢住身前羊绒外套,交叉双臂在胸前,往前慢走,声音闷闷:“梦见自己是一本高干文的恶毒女配,嫁给男主后,强拆男女主姻缘,自此女主成了男主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男主的心在别人身上,还要抽空应付我。”
她似是真将自己带进去,话说完,还要叹口气,咕咕哝哝道一句:“男主可真忙啊,要忙工作,还要忙着游离在几个女人之间,世界上再没有比男主更忙的人了。”
秦屹淮:“……”
男人背着手,身影沾上了月光的洁白,面孔也愈发挺立深刻。
女生的话语太过不遮掩,配合这幅怨怼口气,很难不叫人多想。
“所以,在你的梦里,我是男主?”秦屹淮眼眸漆黑,音沉如水,他很有耐心,像个等待多时的猎手一般。
甘棠细白手指按上门锁,“滴”的一声,门应声打开。
“嗯哪。”她怏怏应了一声,还不忘闷声补充一句,“很渣的男主。”
话音落地,室内灯一瞬之间全部亮起,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甘棠穿过玄关,将外套脱下,露出贴身针织裙。她裙摆下半身是鱼尾设计,白嫩脚踝露在外面,像美人鱼生出的双足。
她转过身往水吧走去,半张白皙侧脸对着他。
秦屹淮唇角小幅度扯起,漆黑双眸也显得深沉:“那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梦话吗?”
甘棠知道睡梦里的自己喜欢叽里咕噜,才不想让他看笑话,看了他一眼反驳道:“我不说梦话的。”
空气安静片刻,她以为不会有下文,片刻后,平静话语在空旷室内响起。
“你叫‘他’不要喜欢别人。”男人声色淡淡,波澜不惊瞧着女生。
甘棠倒口水给自己,正打算喝时,身体猛地停顿住。
秦屹淮站在不远处,眸色太深,眼底笑意显得浅薄:“甘小姐,我想问问,你叫谁不喜欢别人?”
或者说,你想叫谁喜欢你呢?
甘棠直直和他对视,握紧玻璃水杯,温热感从水中传出,杯壁上被沾上一层浅层指纹。
她这个人矛盾又正常,在放松时喜欢插科打诨,毫无防备时嘴巴爱碎碎念。
等到听见警报拉响,她会挺直腰背,浑身会蒙上清冷的雾雨一般。
甘棠神态清明,气势干净清脆:“你胡说,你趁着我没有意识,胡编乱造。”
局势瞬间逆转,秦瑜淮倒放松下来,或者说,他愿意将他的放松表现出来。
男人走上水吧台阶,离她越来越近,淡笑道:“怎么突然跟个小刺猬一样?”
他从容不迫,气势却很强。
甘棠认真时,神态身姿有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清傲底气,这种底气从小被养到大,只在必要时才会显现。
她才不会让步:“因为你在污蔑我。”
她怎么会说这种话?
要一个男人不要喜欢别人,难道要他喜欢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