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栎晃晃手指头:“NONONO……客观讲,跟你比还是差点,你说我得学多长时间舞蹈才能像你这么有范?
时诀淡淡看着他,蓦然一笑:“不用那么辛苦,把表戴上就行了。
“哈哈! 赵明栎被逗得直拍手,说,“你别误会啊,我可不靠那个! 他拍拍自己胸口,煞有介事,“我主要还是靠人格魅力,走了!
他说完,去路口打了个车离开了。
时诀没走,他在原地留了好一会。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对于这片商业区来说,整体还是沉睡的。今天有点阴天,放眼望去,整个街区像罩上一层紫灰色,饱和度很低,泛着很淡的冷色调。
时诀站在那,没什么表情。
这张脸,一旦素静下来,就显得十分拒人千里之外。
过了好一会,他拿出手机,打开某个界面。
最后的内容停留在多天前,他给她发的阿京的资料,然后她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
他又往上拉了拉。
又看到她之前给他发的视频,那条五六秒钟,他跟三个人打架的视频。
……那晚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算算日子,其实也没过去太久,但可能最近晕得厉害,他感觉都过去好一阵了,什么都记不清。
路边的小树枝桠上停了一只麻雀,它梳着毛,蹦跶了几下,然后飞走了。
时诀站了片刻,转身回去店里。
再出来的时候,一身衣服已经换成了校服。
第25章
秋高气爽。
美丽的华都操场上,正在排练合唱。
徐云妮也在其列,甚至被安排到了后排的中间位置,王泰林录过太多次了,经验丰富,告诉她这几个位置上镜最为明显。
“所有的目光,聚焦于你!欻欻欻欻欻欻欻——!”
离谱。
徐云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安排在这,对此,王泰林的解释是:“别看咱们主任老花眼,经验还是丰富,拨开现象看本质,什么外形上相一打眼就能看出来。”他点评徐云妮,“你虽然是土了点,但小头小脸,脖子又长,正适合出镜。”
徐云妮站了C位,压力剧增。
王泰林就在她身后,也算是男生的中心位,看她在那疯狂翻乐谱,说:“翻什么呢,你看得懂嘛?”
徐云妮不说话。
王泰林笑道:“要不我来教你唱校歌吧,你干背词肯定能看出来的,你这位置太显眼了。”
徐云妮:“能看出来?”她回过头,有点怀疑,“不是说就录个像吗?这也能看出来?”
王泰林逗她说:“当然了,你是外行不懂,那朗诵跟唱歌的韵律能一样吗?气息差太多了。你放心,校歌简单得很,一个小时就能学会。这样,我也不收你学费了,就三顿饭吧,算便宜你了。”
徐云妮:“行。”
他拿谱子拍她:“叫师父!”
“哎……”徐云妮给他拨弄开,“过分了啊。”
队形摆得差不多了,领队的老师带着排了几遍,主任不太满意,觉得氛围也不够热烈。他让学生们先解散,回去再练练表情,下回挑个时间接着练。
“要笑!各位!”主任使劲拍手叮嘱,“我们这是录影!调可以跑,后期再调,但笑的一定要好看!”
周围同学懒洋洋地附和着。
徐云妮没有动地方,还在研究手里天书一样的谱子。
前方传来主任兴奋的声音。
“……哎!你来了,太好了!我告诉你,你躲外太空也没用,演奏位你跑不掉!”
“主任,我跑哪啊,你们先排着。”
徐云妮听见这声音,抬起头。
其实也不算抬头,因为她还站在排练架上,她的位置比较高,只稍微把视线抬起来一点,就看到来到队伍前方的时诀。
一阵秋风从操场的东边吹到西边,一路上吹动了很多东西,藤藤蔓蔓、校服衣摆、手里的乐谱、额前的碎发,还有周围人稀稀疏疏的话语。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每一次出场,都像是老天精心安排。
时诀走到队伍正前方,正中心,站定,冲上面扬扬下巴。
“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周围的视线瞬间都投射过来。
徐云妮拿着谱子,左右看看,还跟后面的王泰林对视了,王泰林说:“你。”
她转回来,时诀说:“下来。”
徐云妮站着没动。
时诀说:“你想在这说也行。”
他反正是无所谓的。
徐云妮想了想,收起乐谱,下了排练台,两人往外走。
后面有同学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徐云妮与时诀没走太远,来到操场外侧,靠近围栏处。
围栏外长着一棵树,树很高,也很茂盛,半边树冠支到校园里,半边留在外。
他们已经站定了,徐云妮以为他会开始说话,但他就那么看着她。
徐云妮的心里隐约已经有了预感。
“你找我来干嘛?”她先开口道。
“不干嘛,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朋友的练习生综艺看得怎么样了?”
她身体稍稍往后靠了靠。
果然,东窗事发。
徐云妮:“你都知道了?”
时诀:“知道什么?”
徐云妮脑子稍微有点乱,主要时诀突然出来说这个,她也没什么准备。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了?有什么纰漏吗?小帅是被发现了吗?”
她一连串的询问,语气都很谨慎。
时诀本想吓吓她,话到嘴边,看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又停下了。
他看向一旁,说:“阿京走了,你朋友跟你说了吗?”
“他已经走了?”徐云妮听到这个,稍安下心,“那还挺顺利的。小帅还没跟我说呢,昨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说阿京上钩了,明早再看看。然后今早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起床。”
时诀视线转回来,看着她不说话。
徐云妮觉得时诀可能有点没睡够,整个人透着股倦怠,但还算放松,眼睛半开半阖,没什么表情。
远处的操场,排练的学生渐渐散去。
校园重新恢复宁静。
“阿京发现了吗?”徐云妮问。
“没。”他问,“你费那么大力气整他干什么?”
徐云妮回忆道:“你记不记得我去找你那晚,你反复激怒他,他明显还是不爽,我怕他会再搞些小动作。”
时诀:“所以呢?”
时诀:“他搞不搞动作,关你什么事?”
这个稍有点刺的反问让徐云妮顿住几秒,看着他的脸色。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时诀轻嗤一声:“我可没这么说。那你整他就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云妮:“你不知道的话,这事成不成都跟你没关系,也跟你们店里没关系。要是真没成,小帅就当去锻炼身体了。他年底要出国,现在天天宅在家里打游戏,一天就吃一顿饭,他爸爸经——”
“你跟他什么关系?”他打断她。
“谁?小帅吗?”徐云妮说,“我们……算是姐弟吧。”
“‘算是’?”
“对,我们是重组家庭,我妈妈跟他爸爸在一起。”
时诀没说话。
他好像不太想说什么了,但也没有要走,就站在那,像是放空了。
清清凉凉的秋晨,让人的脑子都比往常通透。
也许是这场景太过静谧了,逐渐让徐云妮进入一种怪妙的思绪里。
她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不自觉地过了一遍与他认识至今发生过的事……她觉得时班长是个优缺点都很鲜明的人,他天资优越,但又时常仗着条件而略显轻浮,他玩心甚重,却也有着明确的目标和该有的担当。
你不能说他是个完全真诚的人,但也绝对给不出他很差劲的评价。
思来想去,徐云妮有点意外地发现,她心中关于时诀的天秤,好像早已偏向了欣赏的一端。
今日天气不错,虽然阴,但很清澈,好像一层薄薄的紫纱,蒙在那张干净的面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