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妮说:“我在店里听过他们演奏,跟一般乐队不太一样,一首歌得十来分钟。”
时诀说:“前卫摇滚有不少是这样的,结构组成比较复杂。”
他们吃着饭,闲聊着有的没的,徐云妮这边进来个电话,起身去一旁。
时诀看着她走开的身影,放下筷子,胳膊肘搭在桌子上,跟陶雨和聂恩贝说:“哎,徐云妮平时在学校都干些什么?”
聂恩贝正在吃麻糍,闻言要开口,陶雨赶紧给她打住,冲时诀说:“别想套话哈,我们跟徐云妮才是一伙的。”
“对对对。”聂恩贝立马应道。
时诀冲她们笑了笑。
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陶雨说:“徐云妮你要都不放心,那这世上没有能放心的人了。”
聂恩贝:“就是。”
时诀淡淡道:“没不放心,只是问问,毕竟我还没机会上大学,有点好奇她的生活。”
“……”
陶雨和聂恩贝互相看看,要是他想查人嘛,她们肯定要强势站边的,但被他这么一看,这么一说,好像又有点惨兮兮的……
陶雨说:“徐云妮基本没有课外活动的,从来不出去乱玩,”她细数,“你看啊,基本就是寝室、教室、食堂、图书馆、学生会,就这么五个地方。”
聂恩贝:“对,她每天工作超多!基本毕业就是四年工作经验了,哈哈。不过她以后应该考去公检法的嘛,就当提前体验牛马生活了。”
徐云妮这电话打了大概五六分钟。
通话对象是本校学生会副主席,叫冯鑫源。她昨晚联系到他,因为食堂意见簿改进的事,徐云妮初步的想法是一边保留传统的手写意见簿,另一边做一个扫码的小程序式电子意见簿。她听说冯鑫源是计算机系的,就找到他的联系方式,昨晚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
冯鑫源问她具体情况,都要做什么内容,徐云妮加了他好友,把自己整理初步方案发给他,他说他先看看。
他今天就联系了她。
“这事你跟老师说了吗?”
“我跟我们辅导员说了,他让我先做个方案,然后会上讨论看看。”
“我看你这里还写了一个餐品的打分投票功能。”
“对,我是想这种直观一点,不可行吗?”
“功能上实现起来不难,不过这个主要还是得跟食堂那边说清,菜品的目录,图片,还有投票之后他们能不能根据同学的想法把菜品留住,或者增量,这都要跟他们沟通好。”
“你稍等,我记一下。”
“嗯。”
跟他们新生代的学生会成员风格不同,大三大四这一波的学长们多少还秉承了一些优良传统。尤其这位冯鑫源,徐云妮只在大会上见过他两三次,印象里是个很不起眼的工科男生,长得又黑又瘦,戴着一副厚眼镜。据说,当年他被直升成学生会副主席,就是因为靠一己之力升级了学生会纪检部的系统,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
徐云妮跟他打完电话,约好了有进展再沟通。
她回到餐桌,继续吃饭。
陶雨问了句:“谁啊?”
徐云妮说:“学生会的。”
聂恩贝一指她,冲时诀说:“你看,我就说吧,肯定是工作的事。”
徐云妮看看他们,说:“我才走这么一会,你们聊挺熟啊。”
这一顿饭吃的,三人欢喜一家愁。
主要聂恩贝和陶雨分别来自两个超能吃辣的省份,再加上时诀这个无辣不欢的胃,三个人吃得开开心心。
而徐云妮到最后,那真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浑身都是汗。
那仨人就一起嘲笑她,看,多菜。
吃完饭,时诀去结账。
然后他们在商场门口就散了,陶雨和聂恩贝要回学校,徐云妮跟时诀则去了公寓。
返校路上,陶雨和聂恩贝聊起时诀。
“你别说,”聂恩贝说,“确实帅,太帅了。”
“你有点子社牛的,还能跟他聊起来,我看他都有点害怕。”
“怕啥?人不挺好的吗?”
“我就觉得……”陶雨咂摸一下嘴,“有点高冷……”
聂恩贝想想,说:“还可以吧。”
可能是第一印象太关键了,那个在清晨雾气中,穿着黑衣,抽着烟,用冷淡的笑容对薇薇说话的身影,给陶雨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以至于就算今天时诀穿着浅色衣衫出现在阳光下,他给她的感觉,依然像罩着一层迷雾似的。
“……这人靠谱吗?他能好好跟徐云妮谈吗?”
她们正在过马路,聂恩贝没听清。
“什么?”
陶雨摇摇头。
被人担心着的徐同学,此刻也在过马路。
不对,准确来说,是在等绿灯。
为什么绿灯也要等呢?
因为她没注意已经变绿灯了。
刚才她在跟时诀聊天,说了几句话,她也没太留心,然后他们走到路口等红灯,时诀点烟,他们安静了一会。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她脑子里又想起跟冯鑫源的电话,她也觉得该先去跟食堂负责人沟通,最好能拉他一起开会。
一辆车从面前经过,徐云妮忽然回神,看看马路对面,说:“这红灯时间怎么这么长……”
身旁人一声轻呵。
徐云妮转头看, 发现他这根烟都抽了三分之一了。
她突然醒悟:“你怎么没叫我?”
时诀看她一眼:“你想什么呢?”
红灯再次变绿, 徐云妮拉着他过马路, 然后把食堂这事说了。
时诀一边走一边听, 听到一半就开始溜号了,但他也没打断她,到了709室门口,总算是说完了。
他拿钥匙开门,余光里,那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安安静静站在旁边。
多神奇的一个人,时诀叼着烟,心想,说着神奇的话,办着神奇的事。
这时,她忽然转过来看他。
刚好跟他斜视的目光对上。
时诀:?
徐云妮:“刚我说话你听了吗?”
楼道尽头的窗子照进午间的阳光,让楼道里漂浮的粉尘格外明显。
时诀说:“听了啊。”
她眼尾往上挑了分毫的角度:“那我都说什么了?”
时诀眼珠子上翻:“食堂?”
徐云妮:“然后呢?”
时诀:“……吃饭?”
徐云妮没说话。
时诀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食堂不就是为了吃饭吗?”他把门打开,先一步进去,“你刚才吃饱了吗?”
徐云妮也跟进去,说:“还行,你们点的锅也太辣了吧。”
“还凑合吧,她们俩吃辣能力也就一般,没我强。”
“嗯,下次可以点再辣一点的。”
“哈哈,锅底是你同学点的,跟我没关系。你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你这有吃的吗?”
“我给你煮碗面条?不过只能做素面。”
“好啊。”
房门关上,阳光照着小小的出租屋,越来越静。
时诀煮面的时候,徐云妮又接到冯鑫源的电话,他那边好像拉了两个帮手,一起商量这个事。
徐云妮到窗边打电话,打到一半,被时诀从后面抱住腰。
他贴着她没听电话的耳朵,轻声说:“面好了……”
另一只耳朵里,冯鑫源还在讲解小程序编写流程,徐云妮往下拉时诀,怎么也拉不下去。
他又说:“面好了啊……”
冰火两重天,徐云妮左边身子理智地讨论着,右边身子则快要烧着了。
就这么磨磨唧唧打完了电话,挂电话的瞬间,他自动松手,直起了腰。
“聊什么聊这么久?”他问。
徐云妮就把刚才电话的内容跟他说了一遍。
时诀听到一半,又开始溜号,属实是对大学事务零兴趣,只是这些事分了她的心,他多少就有些好奇。
“……还有,明天下午开会,我得准备一下。”徐云妮说,“今天下午没有课,我可以在这弄,打扰你吗?”
“你弄呗。”时诀说。
徐云妮把时诀做的素面吃了,不多不少的一小碗,刚好吃完。
“你得你妈妈真传了。”她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