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说:“其实,‘银’应该是‘淫乱’的‘淫’,但写出来有伤风化,咱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她坐在桌旁看书,瞥他一眼,心说,原来你的字典里还有“风化”一词呢。
雨过天晴。
云开雾散。
时诀该走了。
说实话,这一晚徐云妮休息得很不好,首先,有些地方感觉就不对,他太能折腾了,他的体能对比她来说,几乎是无穷尽的。
他一直弄到后半夜,然后抱着浑身发抖的她去洗了澡。
她满身都是痕迹,在洗澡中途就差点睡着了。
他从后面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帮她清洗。
她的记忆就到这里,后面就断掉了。
结果第二天,他醒得还比她早,她睁眼的时候,他行李都打包好了。
她苦撑着快散架的身体,送他去机场。
时诀心情很不错,他在机场大厅,以一种非常古早的形式对徐云妮进行告别。
他指着她,一本正经道:“要一直想着我,记住了吗?敢看别的男人你就死定了。”
安检口的工作人员斜视过来。
徐云妮垂眸,轻不可闻地嗯一声。
时诀明显感觉到,徐云妮非常担心他们这尴尬的台词被周围人听见。
他被逗得笑起来,抱了她一下,进去安检。
在安检口,他再次回头。
她依然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
时诀冲她摆手,转身离去。
飞机上,他看着这座城市慢慢变小,终归虚无。
他戴上耳机和眼罩,开始补觉。
第64章
短短几日,给时诀的感觉,却像过了好久好久。
他应该是发生了变化。
因为一回SD,崔浩跟他一个照面,就停那了。
崔浩看他半天,冒出一句:“你是不是胖了?”
时诀笑了,去更衣室换衣服。
那天晚上他上完课,跟崔浩出去吃饭。吃完东西,他们在外散步,再次走到那座距离SD不远的天桥上。
兄弟俩在那抽烟。
崔浩还是看他有点怪,说:“你心情不错啊。”
时诀望着远方,片刻后,淡淡道:“哥。”
“嗯?”
“我最近超顺。”
“……”
崔浩举手告饶:“不是……别,你真别,你上次说完这话没感觉吗?我他妈都有点应激了。”
时诀侧过身,半倚在栏杆旁看他。
崔浩瞧他这一副潇洒模样,问:“你采风采得这么顺利?”
“嗯?”时诀这才想起来,他给崔浩的出门理由是为了作曲出门采样。
他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他。
“……什么?!”崔浩听一半,瞪俩眼珠子,“你甩我一堆事原来是为了出去泡妞!艹——”他伸出手,疯狂指指点点,“哎,当初我谈恋爱翘班,你们一个个都什么反应?现在轮到自己了是吧?”
时诀反问:“你翘班我没帮你顶吗?”
崔浩哼了一声,接着抽烟。
“行,谈吧,”他摆摆手,“小徐是吧,挺好,小徐是个好人呐。”他后知后觉,慢慢品了一会,又说,“你俩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不对,是当初你带她来店里那次,我看着就不对劲!”
“哪不对劲?”
“说不好,反正就是不对。”崔浩斩钉截铁,“我就是看得出来!”
时诀翻了一眼,你什么都懂。
他重新看向远方,灯火辉煌的街道。
崔浩知道,时诀肯定觉得他在说大话,一个二十岁的男生,多少沾着点觉得世上没人真正懂自己的孤芳自赏的气息,时诀尤甚。
但崔浩虽然嘴上不一定说得明白,可心里对时诀真蛮了解的。
店里有个时诀这样的人物,私下肯定好多人都讨论过,崔浩不止一次听见会员开会,研究时诀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有胆大的还去问过他,时诀只说,他喜欢美女。
这太宽泛了吧,大家就自己研究,搞出了诸如风情白富美、纯欲女文青、阳光辣妹,知性富婆等各种人设。
崔浩没参与过讨论,别人问他这方面的事,他总说不知道,但他心里其实一直朦朦胧胧有个感觉,只是不好形容。
直到那天,时诀带着徐云妮进到店里,崔浩的感觉突然有了具象的体现。
很多人都说,时诀骨子里太冷,过于早熟。
崔浩基本从小看着时诀长大,知道他肯定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虽然有时他确实矫情又固执,拧巴又挑剔……但说得感性一点,他的隔阂和戒备,也是因为他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些欲望深重的人。
时诀父母缘浅,他从小就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崔浩始终感觉,店里那些人讨论的人设太花哨了,时诀喜欢的其实没那么复杂,首先必须是个好人,一个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伤害他的好人——在这个以发疯为乐,以利己为荣的时代,光这一条已经筛掉一多半的人了。
那接下来,如果这个好人,她能比他更聪明,更成熟,能欣赏他,甚至还能懂他……
那他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了。
这就是当时,崔浩跟徐云妮见面的感觉。
“……行,”崔浩琢磨了一会,再次认可,“行,挺好的,你就跟小徐处吧。我看她家里条件应该也不错,你问过吗?她爸妈是干嘛的?”
“没问过,”时诀完全不在意,“他们干嘛的能怎样?难道还能看不上我吗?”
“呦,给你美的。”
时诀笑了笑,迎着远方吹来的晚风,把烟放入口中。
这次时诀回来,崔浩有一个感觉,他好像安定了。
这是他极少在时诀身上看到的状态。
时诀一直就像一艘漂泊在夜海里的船,他有冒险的心,又有诸多顾忌,现在这艘船像是有了稳定的锚,也像有了指引的星。
崔浩说:“人家家里条件好,要求肯定也高啊,你赶紧好好挣钱吧你。”
“你说的有道理,”这一点时诀很赞同,他弹弹烟,悠然道,“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的。”
“苟富贵勿相忘啊。”
“哈,放心,有你的份。”
“还有谁?”
“我妈呗。”
他说的这些话,像半开玩笑似的,但又带着莫名的确定性。在崔浩看来,时诀如果真下决心赚钱,根本没有不成的道理。
他诡异地冒出一句:“那把暖儿也加上吧。”
谁他妈是暖儿?
时诀狐疑地看过来,崔浩瞪眼道:“怎么着,就你有女朋友吗?”
“……”
时诀一百万个不愿意,但见崔浩这模样,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说:“行吧,到时候看情况吧。”
朦胧月色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两人玩着五岁小孩过家家的游戏,看看把谁加入自己的阵营,然后一起刮分还没到手的彩票。
但两人依旧聊得开心,乐此不疲,他们走下天桥,崔浩问时诀,跟徐云妮谈恋爱什么感觉?
时诀没说。
他们回到SD,又把最近的事情都捋了捋,然后时诀就回家了。
面馆已经闭店,吴月祁正在家里休息。
时诀给吴月祁的出门说法,是去进修专业课,吴月祁也没有多问,他答应了她复读重考,她就不再管他了。
时诀又有点饿了,吴月祁给他做了碗面条,时诀问了她一点关于制作番茄牛肉面的细节,又问了她他找的钟点工干活怎么样。
吴月祁以前是不肯接受钟点工的,但是被时诀没参加高考这事刺激了,后来时诀答应她复读,她也妥协了很多事。
“其实用不着,”吴月祁说,“她干活也不怎么利索。”
“是吗?”时诀吃着面,说,“那我找平台投诉她,扣她工资。”
“哎……不用,何必难为人呢。”
“那就接着用她了。”
吴月祁撇撇嘴,不再说什么。
时诀吃完面,去洗澡,然后回到卧室。
他躺在熟悉的床上,拿手机发消息。
飞机落地,他与徐云妮报了平安,然后他们就各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