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拉开口,亲王的声线有些哑意, 比起平日更低沉阴郁一些。
“他的烙印在哪里?”
时岁:“舌头上啊, 我以为萨维会和所有人都炫耀一遍呢。”
德米拉:“用一样的方法让他张嘴?”
时岁回答的很快:“我没训过他,从开学起就是他自己贴上来的。”
虽然那时候萨维是觉得她的血比较香。
时岁侧目看向门扉处,挂着板子的大门像是有自己的想法, 不情不愿地打开了一道小口子。
德米拉的视线同时向着门处看去。
时岁站直了, 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走吧, 迷宫主人撑不住开的门, 知道你还没屈服。”
德米拉这次没走在前面。
他落后两步,看着时岁的背影,为了方便, 她又把黑发扎起来,露出光洁的脖颈处。
这个印记的有效时间将会持续到时岁死去。
德米拉其实清楚根本用不到百年的时间。
人类和血族不一样, 他们需要进食,最多五天的时间, 时岁就会因为饥饿无法行动。
……但只要她命令德米拉给她初拥,她就能成为血族。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走在前方的时岁幽幽道:“盯着我一直看, 看出什么办法了吗?”
德米拉:“萨维应该想你提过建议, 为什么没有考虑接受初拥成为血族?”
时岁扭头:“你们血族是什么很高贵的种族吗?怎么每一个都在问我这个问题?”
德米拉:“为什么不是?在食物链上, 你们本身就处于下位。”
时岁望天:“我倒是觉得你们迟早会因为傲慢死光的。”
无法吃血液以外的大多数食物、无法晒太阳,难以通知情绪天生暴戾, 这些在时岁看来都是劣等基因。
“况且现在你看不上的人类还是你的主人。”
时岁说:“为了不让你失望,我会努力活到一百岁的。”
两人话语之间穿过了那道门扉。
穿过那一扇门,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迷宫的墙壁,光线变换,他们来到了一个新的房间内部。
代行者大概通过某种方法改变了迷宫,让两个房间链接到一起。
时岁看见了此行要找的两位。
西奥多靠着墙,应洵站在房门处看着木板,那片板子上什么都没有。
在房间内多出来两人的瞬间,西奥多和应洵都非常敏锐地转身看向时岁。
身后的门消失了。
西奥多离得很近,他看见时岁身后的德米拉,瞳孔骤缩的同时快步走来将时岁拉到身后。
像母鸡保护崽子。
时岁听见西奥多小声的嘟囔声:“搞什么…这家伙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
德米拉冷冷看着他动作,忽略掉那微妙的不爽感,冷淡吐出一句:“你真是权杖家系的耻辱。”
“别理他,”西奥多麻利地把时岁往身后拉,“疯狗就是喜欢乱咬人。”
况且他是权杖家系的亲王,就算是要家族中的所有血族给时岁跪下来磕头,他们也得照做。
德米拉:……
看着西奥多这幅摇尾巴的模样,暴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应洵及时来到了时岁身边。
时岁随口一问:“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应洵稍稍一顿。
外伤倒是没有,但心里的伤还是有点严重的。
他微微弯下腰,眉宇间流露出少许温和,猎人首席轻轻摇头,问:“外面怎么样?”
时岁:“还行,十字剑家系那里没什么问题了,但野蔷薇不是很好,他们派系比较混乱。”
不过德米拉和西奥多在这里面多待一阵时间,估计两个家系都要乱套。
时岁往门上的木板看:“总之,出去再说吧。”
原本空白的木板上浮现了字体。
【不说出谁更重要就不能出去的房间】
时岁:“……”
她刚扭头就对上了西奥多灼热的目光,少爷没开口,但眨动的眼眸暴露了他的在意。
只有德米拉游离在外——他应该也清楚这时候自己排不上号。
这又是谁想知道的信息?
应洵和德米拉交过手。
他的手始终都握在武器上,指尖轻轻点着,警惕着德米拉的同时看着西奥多缠着时岁。
黑发的血族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和时岁说话时的语气和与他人说话时完全不同。
……总之是那种应洵这辈子大概都学不会的语调。
从各个角度来看,时岁和西奥多更像同龄人,交流的多倒是理所当然。
应洵不会让时岁为难。
所以这个排序……虽然心里还是想要,但让西奥多暂时做第一也没关系。
“我记得人类有一句话,”德米拉发出一声很轻地嗤笑,“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怎么,猎人首席只会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着么?”
应洵敛眸。
他侧目看向说着风凉话的暴君:“她会来这里,对我来说就够了。”
……
瑞贝卡擦拭着脸上的血痕。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人类少女掂量了两下手中的剑就朝她刺过来。
她的反应比代行者想的要快许多,好像刚才对血族的调教并未消耗任何力气。
刺出的一剑让瑞贝卡产生了些许压迫感,于是紧急把人重新送回了原来的房间。
当然,受伤主要还是因为这座迷宫消耗了她大量的力量。
……还有几个神经病正常的路不走,就是要一路拆着墙过去,修补那些墙体有需要她耗费不小的精力。
血族脸上的伤痕一点一点复原,她有点不高兴地舔掉指尖留下的血液。
迷宫的拐角处,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走了出来。
如果时岁在这里,就能立马认出这是自己的双胞胎弟弟。
他的下半张脸上佩戴着造型奇特的面具,肩膀有些耷拉着,微垂的眼眸让少年显得格外冷漠。
代行者没有这样的要求,只是时年自己偏向于将自己的外貌和表情隐藏起来。
“我看戏看到一半,”瑞贝卡冷不丁说道,“是你要我把她从房间里拉出来,结果自己转头就消失了,什么意思?”
虽说职场上不用和同事构成太亲密的关系,但毕竟要合作百年甚至千年,偶尔帮一下对方也没什么大不了。
时年有些冷淡:“东西送到,迷宫可以解除了。”
“送到了?”瑞贝卡的指节上缠绕了粉色的头发,“夜莺想复活人类,大人竟然任由她这样。”
“要不是她的下属速度那么慢,我也没必要把那两个家伙拉进来。”
瑞贝卡的话比时年要多得多,后者像是完全没听见瑞贝卡说话。
他没什么沟通的欲望,眼帘微垂时带着淡淡的死意。
“说起来……不用把你和她扔进一个房间里么?”
瑞贝卡的语气轻快散漫,指尖卷着自己的发尾勾着缠绕:“大人不是说,春狩日结束就可以和她接触了。”
“还是说这样像老鼠一样偷偷关注,获取一种不一样的快感?”
时年看向她。
血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粉发血族的模样,流露出浅淡的杀意。
刚被始祖转化的血族会有一段控制不好力量的阶段。
他原本就是吸血鬼猎人,虽然遗忘了大部分过去,但在与时年的相处过程中,瑞贝卡还是能感受到些许不舒适。
……臭小鬼。
虽然血族本身就是夜行生物,阴暗点很正常,但时年显然就是阴暗过头的那一类,让瑞贝卡有些不爽。
她知道这个家伙在意时岁,于是很刻意道:“要是你什么都不打算做的话……我倒是可以吸干她。”
瑞贝卡挺喜欢时岁带来的危险感。
要是给那孩子初拥,她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吸血鬼。
“……你很闲?”
少年的声音从面具之后传出来,时年抬起手,在身侧迷宫的墙体上轻轻敲击一下。
瑞贝卡措不及防。
无形的力道摧枯拉朽,以他敲击的位置为中心,几道墙瞬间破裂。
瑞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