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看着那几个孩子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被狂暴的血族抓伤,但很快有人组织反攻。
大约五分钟后,原本就受伤的血族死在了某个小孩的刀下。
但也有一个孩子胳膊被咬的鲜血淋漓,但他没流眼泪,冷酷地掏出绷带缠绕在自己的伤口上。
收尾的那个孩子仰起头。
她的脸上还有血族的血,大约是没什么经验,拿着匕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时岁垂在身侧的手指小幅度地抽搐了一下。
她问:“如果死了呢?”
“那就死了,反正死在这里和死在血族的家族里没太大的差别,不是吗?”
时岁沉默。
朝暮语气轻快:“是不是很残酷?这个混血种只有C级,当年我们面对的最少也是A级。”
他盯着下方,时岁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只黑沉沉的眼眸。
其中的感情看不太真切,但就算唇角挂着笑也能看出阴沉沉的。
这里对猎人协会的二席来说,大概没什么好的回忆。
时岁其实不在意朝暮,她还是比较在意时年。
把时年代入下面的几个孩子,时岁就觉得火气有点大。
……什么训练手法?这样猎人和耗材有什么区别?
她扭头问朝暮:“当年你和时年是共同训练的伙伴?”
朝暮扯了扯唇角。
他转过身看向时岁,回答了她的问题:“共同训练?原本算是……”
时年刚进训练营就展示出了他与同龄人不同的狠厉。他像是一匹凶狠的小兽,要咬死所有把自己从姐姐身边带走的人。
朝暮似乎回忆了一会儿才说:“那家伙一来就差点杀了教官,倒是蛮有意思的。”
朝暮和时年年龄相仿,两人都天赋异禀,自然而然地分配到一起训练。
对打是常有的事情,两人胜负基本对半分,不相上下。
原本还算是朋友,朝暮所知道的关于时岁的一切,都是时年告诉他的。
但朝暮是孤儿。
他的情感观念中就不存在亲情,也无法理解时年讲述时岁时所外漏出的那种情绪。
——那对他来说是奢侈品。
一切正常发展的时候,高层发生了变动。他们计划调一批孩子去各个家族潜入获取情报。
朝暮的性格更圆滑,不像时年那么阴郁、打起血族不要命……而且在战力上来说,还是时年更胜一筹,高层更希望时年能够在前线作战。
所以,朝暮被选中送往十字剑家系。
这是他痛苦的来源。
“十字剑家系……”朝暮在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流露出的情绪比起今晚任何一次都要激烈,“我迟早会杀光那里所有的血族。”
时岁:……
这家伙怎么说着说着,总是要把话语的重心拉到自己身上。
谁问了!
不过在话痨式的长篇大论中,时岁还是得到了时年的一部分信息。
……疯狗?时年吗?
她思索了片刻,那边朝暮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他松开攥紧的手,掌心划出了一点血。
长相漂亮的少年弯起唇角:“不过,最后我的排名还是比时年要更高一位。”
在做猎人这一点上,时年最后还是被他超越了。
他的情绪原本隐藏的很好,在说到排位的时候,那种原本就让时岁不是很喜欢的恶意终于流露了出来。
时岁缓步从阶梯上走了下去。
她透过破碎的墙体向外看,从五层楼的高空向外眺望,远处没有其余建筑,只有树林,像是和人类社会完全隔开。
教练并未阻止位列十席的猎人的行动。
而那些刚刚杀完血族的小猎人们没有休息的时间,齐刷刷站成一排看着与他们。
时岁站定在训练场中央,鼻尖是血族血液的气味,地面还残留着血液的痕迹。
不是血族的,是人类的。
心跳平静,没有威胁。
朝暮的微笑弧度加大,恶劣的话语倾泻而出:“现在……时年不自量力接取了任务,是能力不足悲惨地死了,还是抵抗不了苦痛,成为敌人的一……”
他们不是朋友。
是竞争者,是对手……或许还是敌人。
朝暮的话音未落,时岁一拳打了上去。
或许是一边的眼睛看不太清楚,朝暮被时岁打得侧过脸,有些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眼,像是受到了惊吓的猫。
时岁的手劲实在不算小,朝暮浅棕色的碎发随着动作歪向一边。
时岁收回自己的拳头往身后藏,动作幅度很小。
……怪不得米迦每次都这样打人呢,除了手疼以外,确实挺爽的。
训练场内的几个小孩有些震惊,由于两位猎人前辈都没说话,他们紧张地站在一起,视线不住地在时岁和朝暮身上来回转。
他们还是经验不足,做不到处变不惊。
——不过七岁八岁的小孩能有什么经验。
朝暮没把脸正回来,保持着这个动作慢吞吞说:“咳……讲真话你就生气了?”
他抬手碰了碰被时岁打的位置。
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岁偏了偏头:“你不是就想让我生气?还想再挨一拳?”
第73章
由于很长的一段时间时岁都在和神经病周旋, 她很清楚地分辨出——
朝暮的种种行为已经向着血族的精神状况靠拢。
猎人的生活时间也几乎和血族一致,早上休息晚上出任务,日夜颠倒。
他们很多时候找不到血族的据点, 只能在对方活动的时候把他们赶尽杀绝。
不晒太阳就是容易心理变态, 像是应洵这样正直克制的猎人已经不多了!
当然, 也有可能是朝暮做血族血包久了的缘故。
时岁语气堪称冷酷:“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没兴趣知道你惨痛的过去。”
她觉得朝暮应该是有些缺爱的类型, 干脆就直接说出口。
“如果想要别人的关注多往自己身上放, ”时岁背在身后的手甩了甩,“那最好还是真诚一点。”
朝暮猛地抬起头看向时岁。
那张本身就白还很少晒太阳的脸上露出了难堪、恼怒、等混杂情绪,随后那双猫眼狠狠瞪了时岁一眼。
朝暮就这么从五楼的洞口翻了出去, 落点在四楼的窗口。
时岁:“……”
应洵说他作为搭档不太行原来指的是这样啊!怎么一说就破防?
由于时岁给了朝暮一拳, 再加上后来的话似乎有点把人说生气了, 后面时岁没在训练营看见他。
于是后半晚上, 原本两人的巡逻变成了时岁指导几个小孩做训练。
时岁站在训练场旁,手环着胸问旁边沉默的教练:“你知道时年的事吗?”
教练摇摇头:“我们更替的速度也很快如,如果是想问二席和前三席的事……”
今晚死了好几个人, 目前在重症监护室的那个教练,大概是唯一一个清楚时年过往的人了。
时岁点点头:“明白了。”
他们对死亡的感知能力似乎已经下降到了某个程度, 并不为了同僚的死亡感到悲伤。
地面上的血越来越多了,那些孩子们受了伤也要继续训练, 从时岁站在这里开始已经持续了快一个小时。
……这样不就相当于培育战争机器吗?
时岁正这么想着,听见旁边的教练说:“……在成为猎人的每一天, 我们都告诫自己, 不要恐惧死亡。”
她的脸上有些细纹, 不笑的时候很严肃。
“这是这些孩子们必须经历的,只要血族存在一天, 猎人的训练就一天不能停下,否则……”她轻轻叹了口气,“否则这些恶魔会伤害他们、他们的家人,还有更多无辜的人。”
猎人的训练营很残酷,冷血。
但又有着必须存在的理由。
她朝着时岁友好地笑了一下:“你的弟弟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人类的希望之一,他会没事的。”
……
第二天倒是休息日,时岁从早睡到下午,起来之后又进行了大约两个小时的训练。
大约六七点,时岁在准备吃饭的时候接到了好友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好友的哭诉声:“呜呜岁岁,你能不能来接我,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