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珩摇摇头。如果不是陪她,大老爷们谁爱看这个。
“那你过年都干嘛?”
“反正也是一个人在家,就和平时一样,煮点饺子,然后睡觉。”
言抒嘴里还咬着鸭脖,心下倏地划过一丝疼。
“所以你其实不爱过年,是吧?”
“以前是。但今年有你,还挺期待的。”纪珩如实答。
不单单是过年,有了你,我的人生都有了新的期待。
夜幕下,时不时有烟花绽放,万家灯火也争相点亮;病房里,男人和女人窝在一起,对着屏幕好小的电视机,女人一直在比比划划说着什么,咯咯笑个不停。男人很少看电视,大部分时间看着怀里的女人,嘴边也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哪有什么固定的仪式,心爱的人在身边,就是家,就是团圆,就是好年。
零点的钟声敲响,电视机里一片欢呼,窗外的鞭炮烟花响个不停。
妍妍,生日快乐。
纪珩,新年快乐。
当然快乐。妍妍,谢谢你。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新年,我也能感受到暖,和热。
第75章 说好开荤的,谁吃面条啊
蒋铮带着陈小鸥去郊外散心,地点是言抒推荐的。正好吴文的爸妈在郊外自己开了间民宿,就在盈河边上,依山傍水,环境很好,春节不停业,吃住也放心。言抒觉得再合适不过,便推荐给了蒋铮。
因为是朋友的朋友,吴文也实话实说,“别的都好,就是这个季节,不管是爬山还是去河边,都有些冷了。大部分时间,可能还是窝在屋子里面舒服一些。”
言抒笑,“这个不怕,我那朋友,就喜欢一边躺着一边吃。”
“吃的没问题,我妈手艺一绝,住到正月十五都不带重样的。”
这也算是弥补了蒋铮和陈小鸥两人最近为了纪珩提心吊胆的苦日子。除夕当天,陈小鸥就被老两口安排了四顿饭,外加零食和夜宵。晚上那顿饺子,连蒋铮都举手投降了,陈小鸥还能美滋滋地咬开,“哇,爆汁了哎!”
陈小鸥吃了个肚圆,躺在床上给言抒发微信,“学姐你太有眼光了,这要是住到正月十五,人生无憾了!”
有些事情就怕念叨,两个人大年三十出发的,只住了一晚,初一一早就急死忙活赶回来了。
本来挺好的一趟旅程,被搅和得那叫一个彻头彻尾。
原因很简单,除夕那天晚上,盈州警方逮着白羽了。
白羽找纪珩寻仇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白色丰田车后面塞满了水和食物,还有铺盖的被褥,连汽油都是自带的。他不敢跑远,一旦上了公路,就有监控,便一直躲在农田里,吃、喝、睡觉,都在车上解决。
谁知除夕那晚,白羽身上的矫情病犯了。
乡下过年很热闹,十里八村的亲戚都聚在一起吃饭,村口还会有舞龙舞狮表演。白羽窝在车里,离老远就看到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烟窜得老高,锣鼓的声音也隐约能听到,甚至都闻到了煮肉的香味。而他只能就着凉水啃面包,为了省油,只有晚上冷得不行了,才敢开一会暖风。
到了晚上,家家户户更是比着赛着放烟花、放鞭炮,村子的方向,烟花满天,每一处绚烂都放大着他的潦倒。
白羽心中,恨意蔓延。
他白羽在勒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锦衣玉食,有人伺候,什么时候这么亡命悲惨过。这一切都是拜纪珩所赐,除夕夜,连个饺子都吃不上。
好在他的大仇已报,不知道撞得最狠得那一下,有没有撞死他。车都翻出去老远,估计就算不死,命也不长了。
想到心腹大患已经解决,白羽心下稍微放松了些。
躲了这么多天,警察也没摸上门,今天又是除夕,估计没功夫抓他。
零点过了,守岁的人也都渐渐睡去,白羽偷偷下车,摸进了村子最边上一户人家。
2点20分,盈州市盘河县常旺村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一男子入室盗窃,被屋主发现后,扔下二百块钱,威胁其不要声张,并端走一碗饺子、一瓶醋、一壶热水。
6:47分,盈州市公安干警将人缉拿归案,人车并获。
“妈的,一个在逃人员,要吃饺子也就算了,还非得蘸醋”,民警和急忙赶回来的蒋铮复述抓捕经过时,都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蒋铮却垂着眸,摇了摇头。
白鸣起和崔红英都倒了,鸿应集团被查封,勒城市电视台台长郭以群、出入境管理局局长宋光明、勒城市妇女联合会主席,市场监督管理委员会主任等一干位居高位的干部,全部停职接受调查。树倒猢狲散,白羽想要东山再起,几乎没什么希望。
和鸿应集团那几位斗了这么多年,蒋铮怎会不了解白羽。杀死纪珩,是他最后一个人生目标。那么骄傲、自负、贪慕虚荣的一个人,如果下半辈子注定亡命天涯,穷困潦倒,这碗饺子,未必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大年初五,纪珩出院了。
纪珩那辆牧马人基本撞报废了,手边没有车,只能打出租车回家。从医院要拿回家的东西不少,纪珩在前面提着大包小裹健步如飞,反而言抒像个病号,在后面慢悠悠地挪着步。
看来恢复得不错,看着前面男人矫健的背影,言抒美滋滋地想。
蒋铮和陈小鸥已经在家等着了。四个人久违的一顿团圆饭总算是吃上了。白羽已经落网,蒋铮和陈小鸥都有工作在身,不能请假太久,明天就准备回勒城了。
四个人里唯一会做饭的,刚刚重伤痊愈。蒋铮脑子多快啊,当机立断决定吃火锅,纪珩他们到家的时候,火锅已经咕嘟咕嘟煮上了。
“你身体还没恢复,怕你吃着太油腻,哥们儿还给你煮了粥。”蒋铮邀功一般,从电饭煲里盛了一碗出来。
又是粥。纪珩低头撇了一眼,言抒这两天变着花样做,又是皮蛋瘦肉又是香菇鸡丝的,纪珩都有些吃腻了。蒋铮这个还不如言抒做的,纯纯一碗白粥。
“我谢谢你”,纪珩面无表情,“拿走,我今天要开荤。”
“兄弟,咱可得遵医嘱啊。”蒋铮端着碗,一脸正色道。
“劝也没用,就算中午这顿不开荤,晚上也要开荤了。”纪珩拉开椅子坐下,若无其事地瞟了言抒一眼。
言抒的脸“腾”地一下,红得跟那红油锅底似的。
好在蒋铮和陈小鸥那两口子,一个注意力在白粥上,一个在火锅上,全然没听懂纪珩的话外之音。
言抒去厨房拿东西,路过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在男人肩膀上掐了一下。
邦邦硬,根本掐不动,但言抒还是泄愤似的,比划了两下。
纪珩身体才刚恢复,不能喝酒,言抒便陪蒋铮和陈小鸥喝了些。毕竟是过年,而且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虽然崔红英这一干人等,还要看法院如何判决,但纪珩和蒋铮能做的,算是圆满了。
蒋铮喝得最多,情绪也很激动,端着酒杯,看向纪珩。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脸憋得通红,眼睛也红了。
“不至于”,纪珩也端起杯,里面是橙汁,和蒋铮的杯子碰了一下,“开端虽然惨烈了些,但结局还算幸运。”
蒋铮死死抿着嘴唇,点了点头。仰头,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样喝了三四杯,还没等言抒怎么样,蒋铮就醉了,力不从心地倒在了桌子上。
言抒看着陈小鸥拿着湿毛巾,一下下给蒋铮擦脸。想到隋萤的大仇得报,心里也生出很多感慨。
“有个事情你一直没告诉我。”她转头对纪珩说。
“嗯?”纪珩正在桌下玩她的手,闻言,抬起头。
“蒋铮是以什么身份和你联手的?只是因为他是警察吗?”
勒城的公安系统,警察多了去了,和崔红英沆瀣一气的,还少么。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馄饨店芳姐的老公也死在崔红英的酒吧?”
言抒点点头。
“芳姐老公是酒吧的保安,隋萤出事那晚,正好是他的班,也是他第一个报了案。接警的孙警官,是蒋铮的师父,两个人后来都被灭了口。芳姐的老公直接死在了酒吧里,说是心脏骤停;孙警官,在不久之后一天的下班路上,被一辆横冲直撞开过来的汽车,直接撞飞了,当场死亡。”
言抒垂眸看着杯子里的酒,没说话。
果然,圆一个谎言,必然会有另一个谎言;掩盖一出悲剧,就必然制造出下一个悲剧。
好在,勒城的天,终于要亮了。
四个人呆到很晚,蒋铮在言抒家的沙发上睡了一觉,才清醒,和陈小鸥回酒店去了。明天上午的飞机,言抒答应下了节目去送他们。
言抒也喝了些酒,谈不上喝醉,但晕乎乎的,脚像踩在棉花上。纪珩收拾好了碗筷进屋,看到她躺在沙发上,一双剪水的眸子,含情带笑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
言抒喝了酒,瓷白的皮肤上泛着一丝粉红。说起话来,脸却不红不白,“谁能想到一晚上能撂五六个场子的鸿应集团纪老板,现在在我的厨房里,贤惠地刷碗。”
纪珩也不恼,把椅子推进餐桌,若无其事道:“谁说不是,光干活了,都捞不着一口饱饭吃。”
言抒支棱一下坐起来,“你没吃饱呀?”
想想也是,火锅里很少有他能吃的东西,他只吃了几片菜叶子,喝了一碗粥。
心里划过一丝心疼,“我给你煮点面条?”
纪珩走过来,人高马大的男人蹲在沙发边,言抒以为他要控诉自己让他饿肚子,结果身下一空,人已经在纪珩怀里了。
纪珩也不废话,直接把人抱上床,俯身压上来,一个缠绵悠长的吻。
她的气息里有淡淡的酒香,纪珩尝了又尝。两个人许久没亲热,唇舌纠缠在一起,一下子点了火,大手在她牛奶般的皮肤上游走,自然而然抚上了胸前的一对白兔。
“力气这么大,还是不饿。”言抒好不容易喘口气,委屈巴巴。
“谁说不饿,说好开荤的,谁吃面条啊。”男人坏笑了下,低首埋进了柔软的颈窝。
第76章 谁看得上这么没用的鸭子
言抒惦记着回舒建军那一趟,纪珩提出陪她一起。
除夕那天,言抒来医院之前情绪不对劲,他猜应该是和家里的事情有关。虽然她的家事,他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能陪着她,受了委屈,能马上带人走。
言抒没拒绝。提到那个家,她就感觉很疲惫,不想再考虑这个、惦记那个了,怎么开心怎么来。
言抒是大年初六去的,特意选了初七工作日的前一天——舒建军和常艳虽说都是快退休的人,但毕竟还没彻底退休,她摸不清他们现在是否要按时出勤。万一初七一早两个人都上班了,言抒回去,还拿走了家里一些妈妈留下的老物件,那成什么了,言抒不想那样。她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他们不在家,反而说不清道不明了。
纪珩太久没回来了,电厂大院的变化确实很大。但他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言抒家的单元楼。再往前一栋,就是以前隋保全的家。
隋萤出事后,隋保全办了提前退休,也搬走了,和这帮人彻底断了联系。
“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也顺便转转。”走到单元门,纪珩松开了言抒的手。
他不想给言抒太大压力——让舒建军接受他们俩的事,估计不容易,他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能急于一时。
言抒看着眼前的男人,生病之后瘦了一些,眉目更英挺了,身板却没见缩水,还是浑身上下硬邦邦的。
真好看,言抒笑嘻嘻的,捏了捏纪珩的耳垂,一边捏还要一边挤兑人家。
“花容月貌的,让人拐去山沟里卖了可怎么办啊。”
纪珩任由她捏着,嘴边的笑容有一丝宠溺的意味。她喜欢玩他的耳垂,他早发现了。躺在床上聊天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甚至欢爱的时候,小手总是不老实地捏上来,不知道是什么养成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