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点傅以南比谁都清楚。
而且,他也知道温岁阑并不喜欢他,甚至有点讨厌。
若不是自己昨天帮了她,想约她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傅以南是傅家的独子,一辈子顺风顺水,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唯独在温岁阑面前一次次吃瘪。
她也不是故意针对他或者对他发脾气,就只是无视他而已。
偏偏,温岁阑的无视是让傅以南最难受的。
但想到自己今天的安排,傅以南皱着的眉心缓缓松开。
温岁阑不动声色的将他变化的表情收入眼底,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和他闲聊。
不多时饭菜上桌,味道出乎意料的很好。
温岁阑就算胃口不怎么好,也吃了个七八分饱。
然后便安静的看着财经新闻等待着傅以南吃好。
包厢内暖黄色的光落在温岁阑眉眼,她在等他吃完东西。
以往在餐桌上只有迟淮有这样的待遇,无论他玩多久多晚,温岁阑都会在一旁安静的等他玩好,然后带着他离开。
若没有迟淮在的饭局,她一贯都是吃好谈完事就干脆利落的走。
而现在,她在等自己。
傅以南空悬了这么多年的心忽然充实起来。
加快速度吃完饭,傅以南一点都不想再等了。
看到他放筷子,温岁阑立刻抬眸:“吃完了?那我先……”
“岁岁,我有事要和你说。”傅以南打断温岁阑的话。
温岁阑盯着他忽然红了的耳朵,和那双盛满情意的淡灰色瞳孔,大概已经猜到了傅以南想说什么。
她放下手机,淡定的问:“什么事?”
第49章 你的喜欢便是设计我?
傅以南看着她,脸忽然更红了几分。
他在高一的时候就喜欢温岁阑。
那时她是新生代表,穿着朴素的蓝白校服,扎着清爽利落的高马尾站在主席台上。
朝阳的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耀眼而温柔。
面对台下几千学生和校领导,她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淡定,没有半点紧张慌乱。
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轻而易举的就将人心底的烦躁抚平。
傅以南站在台下听着温岁阑发言的几分钟里,眼睛就定定的看着她,哪怕酸涩都没舍得眨一下。
然后……然后他为了引起温岁阑的注意很幼稚的做了很多事。
故意和她争夺年级第一名,然后跑到她面前显摆。
可温岁阑却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不过从那次以后,傅以南就没拿到过第一。
温岁阑聪明得过分,更重要的是她足够努力。
那段时间傅以南熬了很多夜,都没能再拿一次第一名。
所以,他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在篮球场打篮球看到温岁阑经过的时候故意拿球砸向她,只有那个时候温岁阑的注意力才会停留在他身上。
恼怒的不耐烦的,但他很开心。
但是,很快傅以南就知道了温岁阑去篮球场的原因。
为了迟淮……
那一刻,傅以南嫉妒得要命。
为什么迟淮能得到温岁阑的注意?
她看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是浅淡敷衍的笑,只有看迟淮的时候,炙热缱绻,仿佛只有迟淮。
意识到温岁阑对迟淮的不同后,傅以南一边接近迟淮,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温岁阑如此偏爱。
一边又更加变本加厉的和温岁阑对着干,她参加的所有比赛他都要插一脚。
温岁阑是很聪明,但也不是什么都擅长。
偶尔他赢过她,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到温岁阑面前炫耀。
他以为温岁阑会因此对他生出些许崇拜,可从来没有。
她只会睁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淡淡的凝视着他,然后礼貌疏离的说:“麻烦让让,谢谢。”
六个字,将傅以南的所有期待踩得稀碎。
那时的温岁阑是高岭之花,是可望不可及的繁星,除了迟淮谁都碰不到。
但现在,已经没有迟淮了。
那个缺口,傅以南迫不及待的想补上。
他打开包厢的门,接过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转身走向屋内的温岁阑。
温岁阑看着他和那捧鲜艳的玫瑰花,脸上的笑意没变,但是眸光却冷了很多。
傅以南没注意到温岁阑眼神的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捧着玫瑰花递到温岁阑面前,嗓子紧张得有些干,他强忍着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悸动,像是赴死般闭着眼一气呵成的说:
“岁岁,我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他说完,一秒、两秒……包厢内寂静得可怕,他迟迟没有等到温岁阑的回应。
傅以南抱着玫瑰花的手紧了紧,不安的睁开眼睛,却恰好和温岁阑满是嘲讽的眼睛对上。
“喜欢我?”温岁阑哂笑着,抬手拨弄着他怀中的玫瑰,水珠沾在她粉嫩的指尖,温岁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收回手拿起桌上的纸巾将手指擦拭干净。
“傅以南,你的喜欢便是设计我?”她将纸扔进垃圾桶,视线重新落在傅以南身上。
这话一出,傅以南因为给心上人告白而羞红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动了动嘴唇,想否认,可温岁阑能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他,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刻,傅以南连怎么弄死江慕烟都想好了。
他努力伪装的平静美好,在即将触碰到朝阳的时候被重新席卷而来的黑夜撕碎。
傅以南想,他可能再也碰不到朝阳了。
温岁阑平静的看着他,红唇吐出两个字:“猜的。”
从那天在商场看到傅以南和江慕烟一同出现她就有了猜测。
毕竟,在水一方的那天,她刚好听到迟淮说的那番话实在太巧合,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想让她听到。
而傅以南的出现恰到好处的暴露了她听到那番话的事实,众目睽睽之下,温岁阑绝对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她只能和迟淮分手,为了她那仅剩的尊严。
在商场见到傅以南和江慕烟同行之前,温岁阑一直以为这件事是江慕烟设计的,毕竟江慕烟是既得利益者。
直到那天在商场傅以南约她吃饭,而当时江慕烟的表情很有意思,像是兴奋。
看到她即将踏入火坑的那种兴奋。
回去之后温岁阑重新整理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的所有经过,找到了两个疑点。
第一,包厢里的人虽然平时会给江慕烟几分面子,但是要使唤他们配合诈迟淮的话,江慕烟还没那个本事。
能做到这点的,毕竟是他们这个圈子里身份足够高,并且和他们关系还不错的。
大家都是人精,不会做得罪迟淮还讨不到任何好处的事,除非有人给的好处比能从迟淮身上得到的更多。
这样排除后,目标人选就清晰很多,傅以南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那天温岁阑去在水一方是因为收到了江慕烟的消息说迟淮喝多了,让她去接。
但是,江慕烟并不在在水一方,那么屋内人的谈话内容节奏她无法即时掌握,能恰好让她听到那番话,代表对方必定是包厢内的人之一。
只是当时傅以南在包厢外,所以温岁阑没怀疑她。
但现在想来,傅以南未必不是在她进入在水一方之后才出包厢的。
以他的本事,找个人监视她的行踪,抢在她到包厢前,挑起话题再不着痕迹的退出也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知道了这两个疑点,但是温岁阑猜不出傅以南这样做的目的。
毕竟这两年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矛盾,甚至有时候还能心平气和的说上两句话。
温岁阑甚至怀疑傅以南是不是喜欢江慕烟,这才那样帮她。
但她没想到傅以南喜欢的居然是她。
简直倒反天罡!
傅以南睫毛颤了颤,还没从她说的“猜的”两个字里回过神来。
所以,她刚才的问题只是试探?
是他沉不住气自己暴露了。
想到这,傅以南有些想笑,笑自己在她面前向来不够冷静。
又觉得无奈,温岁阑的通透总是让别人的那些小心思无处可藏。
他对上温岁阑满是厌恶的视线,忽然不想再装了。
他扯了扯唇角,恶劣的质问:“那些话是我设计让你听到的不错,但没人逼迟淮说。
温岁阑,你现在不会觉得替迟淮找到了借口,便想转身重新投入他的怀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