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最难过的一点,程序化的一问一答像个机器人。
Ai都比他有感情。
如果连基本的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了那谈恋爱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单身。
陆绥今天很反常的发了这个朋友圈就是为了让她看到,结果自己傲在那儿。
“叮──”
门铃声响了,陆绥也刚好起床,捏了捏鼻梁骨,还没完全清醒,就取了外卖。
单子上赫然写着:南城小月子进贡的白玉翡翠粥一碗。
陆绥噗嗤笑出了声,感觉浑身上下都好过了。
“算她有心。”
之前的郁闷全被这碗粥一笔勾销。
—
姜既月今早起得很晚,实在是因为昨天戴着耳塞眼罩关掉所有电子设备,睡得太香了。
小老头也没催她早起,只不过端坐在那里气呼呼地盯着她。
“大小姐,这都几点了,我都要吃晚饭了。”
“也才下午两点,你们老年人吃饭都这么早的吗?”
嘟囔着,才没过几天她都敢呛嘴了。
沈老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去给我取点生漆。”
本来还想教这小丫头点本事,现在倒好挑起徒弟挑起师父的刺了。
姜既月一个人拿着工具来到了那片树林。
现在的农村不是以前,互联网早就通遍大街小巷,那位阿姨就因为发了一个视频,一下子成了“大网红”,全村就连狗都听到了,自然也就知道姜既月的那些事。
“你说老沈家孙女可真是不孝啊,这么多年都没来家看过。”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老沈家还有孙女啊?”大妈们的语气总有种故弄玄虚之感。
这放到古代去说书一定能赚到盆满钵满:“那个沈家早年还不是哪老头的,听说是外来的,沈老太公收下的义子,在外面还有妻子和孩子呢。”
“自从沈老太公去世后,那宅子不就成他的了,一个外地人。”说话时还唾沫星子飞溅。
“我看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孙女一来就和我家的吵架,凶的很。”一传十,十传百,每个人稍微润色一下也就变了味儿。
手里还拿着红绿黄相间的鞋底,颜色很是抢眼,那大妈头也不抬说着:“那闺女刚来的时候娇滴滴的咯,一看就是惯大的,都没下过地,你看这网上还说她假冒千金,拜金的嘞。”
“你说是不是啊,阿香妈。”
“是的嘞,那天我找她算去医院的账,她眼睛都要给我白到地上去了。”
寻找认同感是在偏僻村子里最容易的事,引起别人的共鸣也是小山村面对外来人的同仇敌忾。
脸颊因风土变得粗糙肌黄的女人愤慨道:“穿得跟个妖怪一样,也不知道哪个男人会要她。”
最后的最后,这句总结性的发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默认且赞同。
有些还想补充的,因为这句话俨然停住。
在她们看来,也许和男性结婚会是女性唯一的价值。
或许有少数不这么认为,但一时间难以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在这个黄土黑瓦的古镇里,多半是纳鞋底的女人和老人,因为男人和年轻人早早地出去打工赚钱了,只剩下她们被遗忘在时代的洪流里,挣扎着,乐此不疲。
无意间放大的嗓门,姜既月想不听到都难,刚开始听到别人在议论自己还有些郁闷,直到那最后一句话,她并不气愤,反倒是觉得可怜。
一种无能为力感油然而生,时代的进步网络的快速发展好像并没有提高她们的认知,反倒体现出局限性。
姜既月没有出声,默默走开了。
热搜昨天已经被撤了,但是她的微博评论区仍然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打卡。
墙倒众人推从古至今亦是这样,那些人更是夹枪带棒,言语间充满戾气。
但是还是有些让人暖心的评论就比如:
用户3729196383:博主很好,被狗咬不是你的错。
用户3729196383:会说话吗?不会说可以帮你报个手语班。
用户3729196383:已经截图取证,请你务必保持生物多样性。
用户3729196383:你抓周拿的是键盘吗?
以一人之躯抵万军,虽说回的慢,但胜在杀伤力十足。
有几条甚至给姜既月看笑了。
她并不知道对面的陆绥键盘都快抡冒烟了,额头还贴着姜既月特意给他准备的儿童退热贴,滑稽中带着诡异的可爱。
敲击键盘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具像化愤怒。
那些侮辱姜既月的评论,她一贯不理,只是淡淡扫过挤眼,却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一句看似安慰实则落井下石的话。
“哭了吗?”
她直接回道:“我的睫毛膏很贵,沾不了眼泪。”
算是变相回应了这场闹剧。
她懒得对这些人解释。
况且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很穷,恰恰相反,她爸目前还是江跃集团的股东,即便是离开了家,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然后就和晋拓解绑,她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而且现在自己的状况也很难和他继续炒cp了。
至于其他心思,她更没工夫应对了。
比起网络上的追捧她更希望自己的事业可以再进一步。
带着一桶漆回了福慧园。
阿香妈在用木桶打井水,看见姜既月先是面露窘色,而后又恢复正常笑着说:“我又来打水了。”
仿佛刚刚那个谈天说地显神通的人不是她。
姜既月回她一个淡笑,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也许是这儿的日常,不管在背后骂到什么地步,见面就得恭恭敬敬保持和善,美名其曰:为了面子。
姜既月对她这样并不是因为认可她的行为或是为了维持脸面,只不过是一直记着当初她的那一点恩情。
“啊呀,完了。”阿香妈大叫起来。“腰闪了。”
姜既月看着她扶腰的样子,连忙过去,牵住她的手臂。
“您没事吧。”
“我腰直不起来了,你扶我一下。”
姜既月扶着她慢慢坐到躺椅上。
“刚刚那个提水水桶的绳子不小心掉进去了,想去捞结果腰闪了,谢谢你啊。”阿香妈面露痛苦,额头冒着虚汗。
姜既月看了眼水桶,帮她捞出来,井中的石壁上长着青苔很容易就和绳子纠缠在一起,漂浮着黏腻在她的手上。
在水面上时,它们潜伏着分外平静,一旦有人搅动水面,它们就会狂乱地和水一起附着在皮肤上。
她没花多久就把东西捞上来了,全程也没抱怨过一句。
阿香妈恰好看到了全过程,极大地改变了她的看法。她大为震撼,原本以为城里来的大小姐是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那种。没想到居然主动帮自己在水井里捞水桶,还毫无怨言。
她便没闲下来,去给姜既月拿了一个钩子。
“好了。”
“可以吃饭了。”
今天是小老头下厨,他烧得一手好菜。
姜既月看着眼前的一桌子菜,感谢道:“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糖醋鱼,番茄炖牛腩,肉饼蒸蛋,清炒时蔬,还有一碗豆腐鲫鱼汤。
“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丰盛。”
平时两个人三菜一汤就够了,老人家很少吃甜的,这次却多了一道姜既月最喜欢的糖醋口味。
“什么日子,你拜师的日子。”
姜既月的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他师父的师父现在想要当她师父,这辈分岂不是乱套了。
而且沈老对继承人的要求超级严苛,但有一个共同条件,就是需要一直驻守在这儿。
“啊?”姜既月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头晕眼花。
“啊什么,你以后就叫我师公好了。”沈溪陵摸着斑白的胡子,继续说道:“又不是一直让你呆在这儿,只不过现在学手艺的人少,又没耐性,你勉强和得上眼缘。”
说到“人少、没耐性。”这两个词不可避免地抽动了心口。
现在的人也许觉得这个东西新奇想要体验一下,根本不可能付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姜既月眼眶微微有些湿润,郑重地说下:“师公。”
沈溪陵老先生接回敬茶,喝下,点了点头。“在。”
传承亦是尊敬。
曾经那个满是傲骨,不向资本妥协,不向流行低头的人,不断作出改变,慢慢使用学习软件,传播自己热爱的文化。
谁都不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第25章 钛白
“从明天开始, 你每天早起和我一起打太极。”沈老义正严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