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还是湿漉漉的残枝败叶,树心的破烂显得更触目惊心,枝头只剩下几片叶子在孤零零地响。
可她始终都是以旁观的角度,不给予帮助也不进行毁灭,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那来自统治者的轻蔑。
陆绥将沙发搬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早晚得在这儿安一张床。
打扫干净,他领着姜既月走进了一个房间。
这是他特意装修的一间健身房, 里面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地垫。
陆绥盯着她的眼睛,万分认真说道:“以后就在这儿锻炼,我会教你巴西柔术。”
他的语气里有着几分迫切,更多是不由分说。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便决定要这么做,因为自己无法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所以教她如何正确的保护自己才是最为必要的。
综合其他的防身术,柔术是最适合女性,可以在短时间内缩小力量差距的格斗术,况且陆绥一个柔术棕带教她绰绰有余。
姜既月觉得这是一份对她来说既痛苦又值得的惊喜。
她领教过陆绥的教学风格,虽说她酷爱瑜伽和普拉提,但是这种需要强度的训练还是困难的。
“好吧。”
勉强答应了。
陆绥的手机没电了,姜既月的手机也只剩下五格电。
她必须在电量耗尽前,找到人解救他们。
“宝宝,救命,我被困在工作室里了。”
接电话的自然是林北鹿。
“你人没事吧,我现在在出差,叫助理来救你。”
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没事,这里很舒服。”
姜既月故意这么说让她安心。
刚好聊到这里,手机就关机了,好在听到了重要的内容。
陆绥还在洗着昨晚静物堆里没吃完的葡萄,当作早餐。
骨节分明的手在水帘下格外透亮,他正在一颗颗把葡萄蒂给取下来。
这人有着哪怕在废墟上被枪抵着脖子,都能整理好衣襟赴死地从容。
有些行为让姜既月极为不顺眼,像个过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当她坐享其成时,却又不那么觉得,反倒开始习惯他的妥帖。
贱兮兮地将一颗不怎么样葡萄放进他的掌心。
他也不嫌弃,拿起便吃了。
两个人简单的吃完早餐,趁着救援未到的时间,陆绥压着 她去锻炼。
“我还没摄入蛋白质呢,身体没能量。”她还想要一拖再拖。
陆绥冷着脸:“你的糖分摄入足够了,今天就是一些很基础的教学,都不能算作是训练。”
忽地,门锁有被撬动的声音。
“陆绥,你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是你?”
两人面面相觑。
开锁工人先行离开。
徐今也率先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刚好是陆绥和姜既月两个人,他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腰,呈现保护的姿态。
“没想到,我们陆教授也会不小心把自己关在家里啊。”玩味地笑着。
每每抓到陆绥的小尾巴,他都得开心个两三天,这次也不例外。
姜既月见状,牵住陆绥的手,走向前说道:“原来你就是林总监的小助理啊?!”
语气毫不示弱。
“呃——”徐今也对这话实在是没法反驳,“是的。”
谁能想到他堂堂上市公司总裁如今居然成了小助理,还如此地不卑不亢。
视线也从这两个人身上移开。
“徐助理,您能别那么关注我吗?”陆绥脸侧的酒窝也隐藏不住。
视线从两人相牵的手转到徐今也的铁青的脸上,眼神更是得意。
姜既月偶尔也还是会满足一下小男孩的虚荣心的,将双手相牵改为十指相扣。
徐今也看到了如胶似的两个人更是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行了,我走了,别忘了帮我加个绩效分。”
他对着姜既月打了个招呼,理都没理一旁耀武扬威的陆绥。
本想趁机好好笑话一番陆绥,没想到自己倒成了笑话,徐今也可能今天晚上睡觉前都在想着如何还击。
姜既月自然也知道这个绩效是在林北鹿心里的绩效。
—
她回家后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又继续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便给小老头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在乡下的这几天她教会了小老头如何使用微信,他直播玩得很六,这种简单的社交软件自然不在话下。
“小狗怎么样啊?”姜既月关切的看着镜头。
沈溪陵回道:“挺好的能吃能睡。”
她继续问:“小猫怎么样?”
“挺好的。”语气也变得敷衍。
姜既月问东问西,就连廊上的吊兰她都关照了一遍,就是不问他。
气鼓鼓地半晌也不理她。
“别生气了,师公你的身体怎么样?”
直到姜既月问到他,沈溪陵才消气:“好得很,没有臭丫头气我,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他这人最爱正话反说,姜既月自然是知道他的性格,没有继续和他掰扯:“千万别逞强。”
好在她临走前嘱托了阿香妈,让她照看一下。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姜既月的眼睛。
“知道了,年轻人比我老头还啰嗦。”他对这样的管束很是厌烦。“我不弄直播了,玩不来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老头,那些新潮的话也听不太懂,但依稀还能感觉到其中的阴阳怪气。
姜既月这才想到,自己先前直播的账号是师公的,而那些网友的闲言碎语,会在不经意间刺伤他。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边的人也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我看人的眼光可没有出错过,那些网上的人就让他们去说吧。”
他的这句话是用最基础的词藻,和最简单的结构组成的,也包含了老人最真诚的心。
“嗯,不管他们。”
姜既月有些梗咽,她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能坚定地点着头。
手机插进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借此机会挂断了视频通话,以免自己的情绪被察觉。
“喂,你是?”
鼻音很重。
“我是晋拓,我们能见个面吗?”
他们约在了晚上,在一家新开的创意餐厅。
说是餐厅却不像餐厅,倒像是个日式茶馆,千利休的待庵。私密性很好,竹木建造,返璞归真。
姜既月对于建筑美学的造诣并没有只停留在表面,她曾为了学习漆艺探访过日本。她始终都保持着互相欣赏、求同存异的态度,但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以偏概全的狭道。
日本的园林像是目之景,静坐以观之全貌;而中国的园林像是有种蒙太奇式的叙事美感,是身体之景,移步观景,框景便是最美妙的剪辑手段。
她对餐厅整体并没有感到新奇,那可能是日式建筑的一脉相承。
晋拓贴心地向她介绍这里的菜品。
她对装修兴致缺缺,对菜品倒是很感兴趣,这是一家东南亚菜系的融合,菜单却是日本主厨定制的。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说清楚上次的那件事。”晋拓的眼中显然是满满的愧疚。“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姜既月这儿早就翻篇了:“澄清我们俩儿关系这事吗?早就过去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她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事一旦做了就不会后悔,从来不计后果,不问前尘。
云淡风轻地摆摆手,晋拓也没犯什么错。
晋拓的喉结滚动,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多了一层渴望,继续问:“那我们是不是没可能了。”
姜既月抬头望着他,仔细认真地说道:“晋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最适合进场,又懂得如何谢幕,毫无疑问你的商业嗅觉是完美的。我也看得出来你对我的真心,但这却不是我想要的。准确来说,我喜欢的人无关任何的光环,只要是他,任何特质我都会喜欢。只要他存在,我喜欢的便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生命。听起来是多么的深刻而浅薄,在永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但我从不后悔。”
第39章 分享心事
面前的这个女孩的眼睛很亮, 黑白分明,也爱憎分明,略施粉黛的脸却显得稚嫩。看得出来她刻意地将眼线拉长, 想显得成熟。
他注视着那张微微颤动涂上水晶唇釉的嘴,在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