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烬乐了:“拿啊,老张头出了名的轴,跟他说没用。”
他拽着她走到学校后墙:“会翻吗?”
孟夏摇头。
周烬乐了, 她们这样的好学生,估计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种混账事。
他托着她往上翻,孟夏紧张得手心攥着汗, 刚要够到墙,托着她的手臂掂了一下。
孟夏吓了一跳,扭过头, 果然看见他在底下闷笑。
“怕什么啊你, 摔了我垫下头。”
她的胆子大了不少。
周烬确实从来没让她摔倒过。
哪怕最初的时候,因为孟海生的事, 他看她哪儿都不顺眼, 有事没事欺负她一趟, 那天在李奶奶的院子里,她没站稳摔下来,他还是拽了她一把,垫在了她下头。
翻墙没那么容易,两人折腾一通,正好装上进来巡逻的老李。
周烬去引开人,孟夏自己去了教室。
拿完那本书,她鬼使神差地走上了天台。
周烬过来的时候,少女蹲在栏杆边上,冬裙被风吹动。
他把人拽起来:“不怕了?”
孟夏的腿还是发软,软趴趴靠在他怀里:“有点。”
周烬伸手推人,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低低骂了句操。
她就是个妖精吧。
他吸口气,抄起她的膝弯往肩头一甩。
孟夏趴在他肩上:“周烬,我刚才做了件事。”
他绷着腮帮子:“嗯。”
“不问是什么事吗?”
“不问。”
孟夏觉得他不对劲,撑着他的肩膀探头看,又被他毫不客气地拍回去。
“再乱动你就走不了了。”
凶巴巴硬邦邦。
孟夏:“哦。”
“周烬,刚才我画了一幅画。”
他不在的时候,她在天台上,画完整个小镇的车水马龙。
上面还加了一个少年。
漆黑狭长的眼,银骨耳钉。
野蛮,轻狂,耀眼。
她的少年。
——
校考在正月十三举行,到了B市,孟夏先去见了一趟律师。
宋岚如的案件进展得不错,一个月后开庭。
从律所出来的时候,孟夏的心情有点低落。
公道和正义终会来临。
可是她永远不会有妈妈了。
“除夕那天,小柠闹着要吃妈妈包的饺子,她还太小,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妈妈不会再陪她玩了。”
“我希望这个世界能日复一日地变好,不再有人经历我经历过的这些事。”
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后面的几天,孟夏跟着陈晨做封闭式训练。
周烬去了趟疗养院。
疗养院外贴着对联和喜字,一派喜气洋洋。
他记得赵玉的房间号,登记的时候,护士看了一眼,皱眉:“赵女士近期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她之前拒绝接受任何人的探视,我们得提前问一下她,以免再让她受到刺激。”
周烬放下笔,点头。
“从前探视她的人多吗?”
“不多。”
这两年几乎没有了。
任何的人或事,都会被渐渐遗忘。
护工进去的时候,赵玉正在折一个纸青蛙。
“好看吗?”赵玉按着青蛙的尾巴,青蛙跳起来,“小梨觉得这个有趣,一看就咯咯地笑。”
她自说自话了一会儿,把纸青蛙收起来,抬头问:“怎么了?”
护工说:“小周爷来了,在外面。”
赵玉愣了一下:“阿烬?”
过了一会儿,她抽出张新纸:“回来就好。”
周烬在走廊等了十多分钟,护工才出来。
“赵女士刚才吃过药睡下了,见不了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
周烬从兜里摸出个星星发卡:“等母亲醒了,把这个给她吧,就说找回来了。”
他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护工提着个袋子,又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赵女士让我把这个送过来,是她过年的时候自己做的。”
周烬把袋子拆开,里边是包好的面茶。
他从前爱吃的。
——
正月十三,孟夏去H大参加校考。
陪考的人太多了,保安在外边维持秩序。
他朝周烬走过来:“里边在考试,只有考生家属能在这边等。”
他说得尽量温和,这个少年又冷又刺,看着就不好惹。
要不是他从头到尾一直站在这儿,保安都要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了。
周烬乐了:“我也是家属。”
保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拿出花名册:“谁的家属?”
周烬往孟夏的名字上一指:“她的。”
保安攥着警棍,一脸不信地看着他。
周烬懒懒往摩托上一靠:“等出来你问她。她在这儿,我跑不了。”
结果一场考试,保安一大半时间都在盯着周烬。
他就那么靠在那儿,手机扔在兜里,几乎没怎么变过姿势。
保安有点相信他是真来陪考的了。
他靠过来,警棍朝周烬手腕的一道疤点了点:“怎么弄的?”
“打架打的。”
保安:“...”
他把警棍收回来,别好。
中午的时候,考试结束,考生陆陆续续地出来。
人都快走完了,周烬还是一动不动地靠在那儿。
保安问:“你家属呢?”
周烬突然直起身。
保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最后走出来的是个少女。
穿着漂亮的白棉袄,往外边看了一圈,视线停在他们这边时,杏眼弯了弯。
甜死了。
保安的眼睛都直了,胳膊被人拎起来,拎小鸡似的拎到一边。
周烬甩甩手,把头盔扣上:“我家属出来了。”
一直到摩托冲出去,保安也没看清孟夏的模样。
——
九中快要开学了,考完试当天,他们就订机票回了乌镇。
飞机冲破云层,飞上八千米高空。
孟夏靠着舷窗睡觉。
中午的天还有些阴,现在晴空万里。
周烬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插在她的头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