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日常的闲谈里,男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两个词此后贯穿baby人生的前几年。
识时务是真的,至于乖巧——
全是假象。
第98章 育儿经
孟安宁一岁的时候还是走到哪都挂在爸爸妈妈身上的小宝宝, 看不出性格。等到一岁半走路顺畅了,就知道她确实静不下来。
孟宅那么大,她一天上上下下跑几个来回。跑累了倒头呼呼睡, 睡醒了继续起来探索。养在庄园里的孔雀和松鼠见到她扭头就跑,生怕被薅了毛。
但是她在爸爸妈妈面前, 就是乖巧小甜心。
小甜心还不太会说话的时候,见到爸爸妈妈立马变成一张可爱宝宝脸, 手臂大张, 发出类似抱抱、抱抱的音节。
当然了,碰到祖母或者外祖父母, 她识时务的本事就会超级加倍。小脸贴一贴, 小手抱一抱,没有谁能拒绝一个小baby的主动亲昵。
两岁半, 孟安宁已经屁话连篇了。
奈何嗓音条件真的好, 说起话来又软又可爱, 即便她嘴里说着“daddy凶凶脸daddy不乖乖”, daddy的脸也不会黑半分。
不得不承认, 孟鹤鸣耐心极好。
几乎所有的育儿专家都三令五申,父母一定要用爱去引导孩子, 保持情绪稳定,但现实生活中, 只要长时间待在一起,总有被吵得脑仁疼想要发脾气的时候。
央仪某次在孟安宁屡教不改摔玩具的行为里动了点情绪,眼神刚压下来,男人已经接过了手。
他抱起小小的一只, 不疾不徐地跟怀里的宝贝说:“妈咪被你吵得头疼, 我们可以给妈咪唱首歌吗?”
孟安宁眼睛忽闪, 当即来了一首听妈妈的话。
“所以baby有听妈妈的话吗?”他低声,循循善诱。
“宝宝没有耶。”
“要安慰一下妈咪吗?”
“要!”
软软的小手朝央仪张开,孟安宁乖巧地说:“妈咪抱抱,安慰安慰妈咪。”
还没酝酿好的脾气就这么散了。
央仪抱过女儿,用鼻尖抵了一下她稚嫩的脸,轻声:“所以现在宝宝要和妈咪一起收拾玩具了吗?”
“要!”孟安宁大声,“宝宝最喜欢收拾玩具了!”
一场危机被无声化解。
但在孟安宁眼里,妈咪仍然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在学习分享这个概念的时候,她手里的奶酪小饼干只愿意分享给妈咪。当然如果daddy看起来太可怜,她也会大气地赏他半块。唯有一种情况,孟安宁拒绝一切分享,那就是零食袋里只剩下最后一块。
起初央仪有些焦虑。
她的焦虑在孟安宁的成长过程中时不时地发作一下,新手母亲总是害怕这、害怕那。即便是一丁点儿细枝末节,她都会在内心一点点地放大。
比如这块最后的饼干。
晚上央仪靠在床头,忧郁地讲述这件事。
她的确是怀着商讨的目的,想要拆解一下这种行为背后的儿童心理。彼时孟鹤鸣刚从儿童房回来,闻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就一块饼干吗?”
“现在是饼干,以后……”
“OK,BB。”他叫停。
有了孟安宁之后,孟鹤鸣私底下还是喜欢叫她BB。央仪被他过于温和的语气叫得失神,一时忘了后面的话。于是就见他坐到床前,掌根贴着她的脸,热意一点点渡了过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有吗?”央仪滞涩地回。
“只是一块饼干而已。”他说,“小朋友有私心是好事,比起她傻傻地牺牲自己让别人开心,我宁愿她一直都自私一点。”
央仪又想到点别的,微微叹息:“那天和苏律家的女儿玩,还抢了人家的玩具。”
孟鹤鸣的手从她下颌蹭到颈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苏挺倒没和我说。”
他问:“抢了之后呢?”
央仪道:“好在人家回去前,答应还给人家了。”
“很乖。”孟鹤鸣评价起来眼都不眨。
央仪想,你还真的daddy滤镜厚重。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
有时候被安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买下来捧她面前,即便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同时说,这样不对,这样不可以。
溺爱和非溺爱之间,其实一直都在自我拉扯。
被他揉捏的手弄得有点儿痒,央仪缩了下脖子:“不跟你说了,反正你现在是无条件疼baby。”
孟鹤鸣低声笑了下,胸口有清浅的起伏。
半晌,他凑过去亲吻她嘴角,慢条斯理地说:“别冤枉我,也别对安宁太严苛。”
一周后,央仪去海滨艺术长廊参加活动,亲子时间变成了父女单独相处。
孟鹤鸣让陪伴安宁的保姆留在家,也没叫上徐叔,自己开车带安宁外出。
孟安宁很兴奋,因为在她记忆里,从来没有和daddy单独出去玩过。daddy很忙,大多数时间都在公司,还有小部分时间全世界各地跑。
不过daddy只要有空,就会待在妈妈和她身边,哪儿都不去,看一本书,来一场赛跑,或是一起做个西点,有daddy陪伴的时间会获得双倍快乐。
安宁想,一定是daddy太会夸人了。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叫彩虹屁,只晓得daddy夸她的时候,总让她飘飘欲仙。
她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晃着脚丫:“daddy,我们要去哪里?”
男人专心驾车,为此分神望向后视镜:“去找姐姐玩,好吗?”
孟安宁的世界里,姐姐有特殊指代,是苏挺家的女儿。两家关系近,她俩经常会在一起。
闻言,安宁开心地拍拍手:“今天可以和姐姐一起玩冲浪板吗?”
孟鹤鸣提起唇角:“当然可以。”
榕城临海,孟安宁会走路没多久就学会了游泳。
慢慢的,游泳对她吸引力变得不那么大,她开始爱上冲浪。小小的人趴在特别定制的冲浪板上,肚皮圆滚滚地顶着,慢慢抬起一条腿,然后再一条,直至完全站立。
孟安宁年纪虽小,却能稳稳立在浪上好几十秒。
度假岛的泳池特地装上了造浪机,够她折腾的。
孟鹤鸣想,等她再大一点,就由他亲自带着,去海上玩更刺激的。
他对这个女儿可谓说是无所不满足。
大约是自己童年时期的爱太过匮乏,他总是喜欢用自己来对比。
孟安宁乌黑的眼睛盯着什么的时候,即便眼里没有那么强烈想拥有的欲望,他也会想起自己年少时。
有段时间黎敏文奉行男孩穷养教育。
日常的吃穿用度不会少,但是除此之外别的东西,都会被黎敏文强硬拒绝。譬如孟鹤群爱玩机车的时候,他学校里正流行山地车。
这个年纪的男孩都喜爱炫耀。
一排排改装的山地车摆满了学校车库,他们结伴上下学,嘴里聊的是碟刹,水平仪,全碳硬叉。而每天由司机接送上学的孟鹤鸣在群体中变得突兀。他那时少年心性,仍然会为了融入不了集体而显得尴尬。
孟鹤群那辆机车出现,等于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借口。
他小心翼翼地向黎敏文提出想要一辆山地车的想法。
黎敏文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那会儿情绪没有伪装得这么好,少年气不服,反问:“大哥想要什么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大哥是大哥,你是你。”黎敏文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儿讲捧杀那一套,为了打消他心里的想法,凉飕飕地批评他:“物质,虚荣。”
没多久,学校里那些男孩成立了山地车俱乐部。
有想要亲近孟家的男孩邀请他,问他要不要参加周末的骑行。
他极力压制心里的欲望,淡淡地说:“不了,我还有事。”
没人会知道孟家小少爷连辆属于自己的山地车都求不来,只是背后讲他太高傲,为人冷淡,不合群。
孟鹤鸣都知道。
当时的心境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只是在孟安宁表现出对某件事物感兴趣的时候,他又会浅淡地想起来一点。本能地,不想让孟安宁体会到他年少时同样的失落。
可央仪不是的,她的生长环境很健康。她不懂童年心里的一场雨会无形笼罩自己的一生,她只是担忧孟安宁变得过于娇气,太自我为中心。
这件事本质上没有人有错。
孟安宁此刻还坐在车后,翘着脚丫,开心地晃动身体。
她不知道daddy带她出来玩,也是教育的一环。
后备箱两块冲浪板,一块是特别订制的,孟安宁专属的那一块。另一款华丽缤纷,正中这个年纪小女孩所有的红心。
孟鹤鸣知道安宁对自己的东西有异乎寻常的占有欲,让她选必然会选自己的那一块,但看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另一款交给别人,心里还是会痒。
果然,孟安宁抱着自己的那块,眼睛却死死盯着另一块。
“daddy,宝宝可以都要吗?”
“可是安宁只有两条腿,要怎么控制两块冲浪板呢?”男人双手撑在膝上,耐心地说,“daddy一次也只能玩一块。”
“宝宝要抢。”孟安宁晃了晃小拳头。
孟鹤鸣笑了声,提出假设:“daddy抢走宝宝的冲浪板,宝宝会伤心吗?”
安宁低头抿了半天嘴巴,仿佛已经料想到话里的场景,嘴巴一撇,差点儿要哭:“……会。”
孟鹤鸣索性蹲下,摸了摸她的脑袋:“所以姐姐也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