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比起那些商业上的谈判更让人烦心。
将人强行绑在身边似乎有违君子之道。
但他完全无法接受, 在他尝试延长这段关系的同时, 关系里的另一个人开口说放弃。
只要一想到这点, 即便还未成真,胸口便腾起一股挥之不去的躁意。
孟鹤鸣抬手去解她的扣子。
隐藏在对襟底下的小巧珍珠扣没什么约束力, 在他灵活的动作下一个接一个弹开。也或许是大口喘息中的胸脯起伏过大, 顶端颤颤巍巍, 惹人怜惜。
他们对彼此身体的熟悉刻在骨血里。
眼眸微暗, 央仪就知道,他会将她拆之入腹。
再次醒来时,她在主卧的大床上。
遮光窗帘紧密地闭阖, 让人猜不到大约几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明明是回来整理东西的, 莫名其妙就跟他上了床。
想到这,央仪猛地起身。
她回想起出门前跟闺蜜说很快就回。而现在不知道过去多久,方尖儿会不会担心。
好在她的手机就在床头, 她习惯的那个位置。
点开屏幕,有六通未接电话, 还有一通已接的,显示时间是凌晨两点零八分。
至于现在,已经是清晨六点半了。
靠坐在床边,身体的酸软后知后觉涌了上来。四肢很重,小肚子沉沉地发酸,大腿肌更像练了整晚的一字马,又酸又疼。
滑坐回柔软的床垫里,她在想昨天到底做了几次。
诚然每次过后,她都会有些或多或少的不适,因为男人过于傲人的耐力和尺寸让她很难完全消受。
但今天的感觉尤甚,无法闭阖的感觉让她错误地以为仍有什么留在身体内,一再低头查看,不适地改变坐姿。
到六点四十五,她实在坐不住了。
起身洗漱。
脑内盘桓着现在的状况,她有些不明白,等一会还要不要收拾衣物。
和好了吗?
以昨晚的战况来说不和好还能做得昏天暗地,有点说不过去。但她又隐隐觉得,仍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是不是该试着更大度地敞开心扉,以此换取一些微不足道的信任?
总不能永远这么下去。
将嘴里细密的泡沫吐掉,央仪又漱了漱口,数次之后,清凉的薄荷水渗透口腔壁,让她逐渐清醒。
算了,再怎么像真的,也只是“像”而已。
他是金主,他都道过歉了。
还能怎样?
走出卧室,外面的光亮透过窗户洋洋洒洒。
仲夏日照长,六点多的光线与冬日九十点的上午没什么区别。央仪路过餐厅时,很轻易看到了坐在桌边优雅进食的男人。
他已经换上了工作需要的正装,脖颈处空缺着,尚未被领带束缚。手边拿一份今晨刚送上的日报,指节抵在页脚,偶尔翻过一张。
央仪有时候真的怀疑,这种老旧的信息获取渠道到底是为了装逼,还是真的有用。
他果然没有看上去那么专心。
在她刚迈入餐厅时,他的视线就投了过来。
“醒了?”男人示意身边那张空座,“过来用早。”
央仪挪动酸软的腿,在他旁边坐下。
而后微微侧过头,问他:“昨天你帮我接电话了?”
孟鹤鸣瞥她一眼:“再不接你的朋友该报警了。”
央仪不无尴尬地撇开脸:“我确实跟她说过……出来一会就回去。”
静了半晌。
她问:“你怎么说的?”
孟鹤鸣直白道:“说你在睡觉。”
“……”
央仪吐出一口气:“那她怎么说?”
男人停顿片刻,像在思索。
“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太不像方尖儿了,一定是隔着电话线也被孟鹤鸣的气场吓到。
央仪为其找到合理的借口。
她不会知道“什么都没说”背后,是因为她被弄到红肿的小嘴再也容纳不了异物,发出抗议的声音,迷迷糊糊间骂他流氓,叫他拿出去再睡,要不然就滚蛋。
电话那头顷刻间变得死寂。
连声礼貌的道别都没,忙音贯穿而过。
孟鹤鸣自然不会向她详细阐述这些,他知道她的脸皮很薄。薄到昨晚拍她屁股之前,他克制地停下,问“可不可以”,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她都烫到要把人融化。
更别提叫他出去,叫他滚蛋了。
活色生香到让人提不起气。
看她在搅弄手里的汤匙,孟鹤鸣扬眉:“不信?”
央仪摇摇头,话题向另一个无关紧要的方向:“你的报纸还没看完。”
男人没为她的跳跃感到疑惑,反倒顺着她的意思翻过一张。纸张发出轻微响声,后面几页都是些凑数的消息,毫无价值,在他眼里称不上新闻。
他将手边咖啡饮尽。
央仪忍不住问:“报纸上有什么?”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太突兀,她补充道:“你每天都看。”
“政治倾向。”孟鹤鸣言简意赅。
他将报刊翻至首页,手指随意点了点正文中“地产改革”那一行,问她:“看出什么来了?”
央仪细细看过每个词,无非就是说房地产萎靡,需要新的政策刺激市场,优化调整。
她竭尽所能,得出浅显的结果:“又可以炒房了?”
孟鹤鸣温和地笑了笑,手指轻点几下桌面。
“它是说,住建部要换人了。”
“这怎么看得出?”央仪诧异。
“所以说是政治倾向,它只代表一种可能性,剩下的还需佐证。”孟鹤鸣意味深长地说,“你只要知道很多时候,比别人快这一步,你就赢了。”
“那为什么是报纸?网络上没有这些消息?”
“这是最简单的、筛除误导信息的方式。”
早餐在还算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他去衣帽间取完领带折回时,央仪还在餐桌前没动,似乎在细细品味席间对话。
她的目光移过来,落在他手上,而后顿了顿。
香槟色的一抹,很招摇。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记得当时挑领带的场景,央仪都要怀疑他有很多条同样款式的领带了,从半山带到孟宅,再从孟宅带回半山。他使用的频率实在是高。
想着找机会去买条新的,以弥补这一次的冷战。
想到这,她忍不住发散思维。
所以,真的和好了?
今晚……她继续睡方尖儿家、还是到这里,亦或是去孟宅?
正想着,孟鹤鸣很善解人意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晚上陪我出去吃个饭。”
央仪乖乖点头。
那样最好了,这样饭后他的司机把她送到哪就是哪,省的她自己做选择。
“要准备什么吗?”她问。
“不用。”孟鹤鸣的视线扫过她,漫不经心道,“和平时一样就好。”
她其实还有些别的想问。
比如那天在会展中心,是否真的看到了她?
眼神接触很真,但他过后的态度又让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孟鹤鸣怎么也不像是会有所顾忌而避而不谈的人。
向来就是有则问之,威压和震慑同在。
不过现在气氛尚佳,她不想弄得糟糕。
于是闭上了嘴。
早餐后,孟鹤鸣去公司,央仪则回房补了会觉。
老话说穷养儿富养女,得益于过去二十几年的家庭教育,她向来善待自己。
既然冷战结束,那就不再为难自己。
抽出白天的时间,她叫了保洁,趁方尖儿还在上班,去她家打扫得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