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看着傅凡,看清他脸上的轻蔑和越来越强烈的愤怒,反而笑起来,眯眼盯着傅凡说:“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醋吗?怎么酸溜溜的?”
傅凡一愣,眼中风云变幻:“我吃了野鸡,很美味。”
景安一瞬间收敛了笑意,紧盯他,字字有声:“我以前觉得你只是玩心大,桀骜不驯,但基本的教养还是有的,如今看来,你们其实都一样,心里是屎,看什么都是屎,自负又恶劣。”
傅凡:“怎么,今天又新加一句评语?说不过我就开始骂人,你可真有教养!”
“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该被你骂!就因为我表现出来喜欢你,就让你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可以随意践踏我?!”
“让我想想你是怎么说我的,哦,对了,癞蛤蟆落脚面——徒增恶心,还挺有水平,说我是癞蛤蟆,肖想你这块天鹅肉?!”
“骂得真是清新脱俗,形象生动!”
傅凡微微倾身,凑近景安的脸,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怎样的薄情薄幸!
视线与景安的视线交汇,他狠狠地注视着她,狼眸如箭。
景安的喉咙发干,无声吞咽了几下,一阵兵荒马乱,狼狈地别开了视线。
她退后一步,心里哀叹,她那天嘴上不饶人,确实有些过了。
她匆忙鞠了一躬,“对不起,真的。”
“我知道你不准备原谅我,但还是希望你忘了吧。”
说完又鞠了一躬,快步回了宿舍的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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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后,傅凡嘴角勾起一个薄薄的冷笑,随即站直,仰头看着街景夜空,如同山间的狼,孤傲而就倔强地抬着头,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他手里的烟已经燃了大半,几乎要烧到手指,一节余烬落下,悄无声息,空气中还留存着几缕景安身上的香水味。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chanel 5,很典雅的香味,有别于以前的水蜜桃香,更优雅更装,但此刻他觉得那不过是丑陋的镣铐。
傅凡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这缕似有似无的香气飘尽,还是等她醒悟过来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和平共处…
他又笑了,嘲笑自己的痴缠,唾弃自己的多情。
那个女人叫景安的女人什么都不会做,他很清楚的知道,她只会评判他,贬损他,辱骂他。
而他,周六的晚上屁颠屁颠赶来,假借着拿课程材料的理由,特地来昔柔家逛一逛,只为偶遇她,看看他们嘴里说的傍上“sugar daddy”的不同以往的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看到了,果然是脱胎换骨,会打扮了,会喷香水了,还学会了卖笑撒娇…
傅凡望着空茫的夜空,如同他自己空茫的心。他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别人都说了她去纽约两个月陪男人,回来春光满面,人也更妩媚了。
他还不信,非要自己看过,自己找不痛快!
很好,果然如传闻所言。
他狠狠抽了最后一口烟,火花似乎烫到了手指,他手一跳,一瞬间扔了烟,狠厉地踩上去,“呲”一声,火花灭了,如同他心里的火苗。
他仿佛还犹觉不够,来回碾压,直到彻底灰飞烟灭。
最后他长腿一抬,跨腿坐上摩托车,带上手套,戴上头盔。
“咔”一声,头盔的面罩落下,隔绝这个没有温度的街区,如同隔绝那个对他没有暖意的女人。
“突突突”,摩托车引擎响起的一瞬间,他一踩脚踏板,已飞冲出去了,没有半点留恋。
秋意渐浓,这个夜晚,似乎也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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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的门厅玄关处,从关上门起,景安就一直默默注视着傅凡。
很多年之后,景安还能时常回想起,那个深夜,这辆银蓝摩托车上的男人,是她心中酷拽男人的极致。
他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这座房子一眼,那样的决绝,那样的洒脱。
这一刻,景安感受到傅凡好看的皮囊下,那鲜活的性格:他一骑绝尘的潇洒下是善良和底线。
景安想,如果换做其他的二代,求而不得的纨绔子弟,也许早就辱骂她、诋毁她、甚至更恶毒的事,傅凡却只是淡淡地点到即止,即使她骂他在先。
他坚守住了他的教养,坚守住了他的不忿。
即使他以为她给人做情妇,他以为她卖肉。
景安静静地站在玄关的玻璃处望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地消失。
景安想,也许她错怪他了。
这个男人也没有那么莽,那么恶。
第39章 狂飙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景安不知道的是,昔柔把她俩的互动从头到尾一帧不落的看完了。
原本昔柔看到傅凡走了,想追出去送一送,顺便撩骚几句。
她没想到景安正巧回来。
她刚要出门的瞬间,看到一辆车停在房子的街对面,原本以为只是哪位邻居回来了,直到看到景安下车,傅凡突然停止了动作。
他原本去拿头盔的手,摸进了裤子口袋,原本已经伏坐在摩托车车身上的人突然起身,跳了下来,站直了身子。
然后昔柔看到,一个火苗在漆黑的夜里燃起,傅凡抽起了烟,景安走了过来,两人说起了话。
昔柔的直觉一向很准,她不止一次感受到傅凡对景安的“在意”,似乎是从温泉之旅那时起,也可能是更早。
傅凡会刻意竖起耳朵听景安的八卦,有时还装作无意地插话;他会关注景安的行踪,打听她的安排等等。
温泉之旅那次尤其明显,开始傅凡听说昔柔和景安想去温泉,他就积极张罗着抢房;但景安听说傅凡去之后改主意不去时,傅凡作为组织者就变得意兴阑珊;再然后,昔柔将景安骗上车后,傅凡又眉飞色舞。
他也许什么都没有说,但昔柔总能敏锐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总之,女人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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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柔看完了整整一出戏,只觉得荒诞,谁能想到这么高高在上的凡总,居然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这里吃瘪,郁郁寡欢。
可真是稀奇事。
要知道,他以往的战绩,几乎没有他拿不下的女人,是真正的风流,他身边的女人如衣服,想穿就穿,想脱就脱。
而此刻,他似乎彻底地吃瘪了。
昔柔的眼珠子嘀溜嘀溜地转,男人还真是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但是就她景安,也配?!
这土妞的样貌、家世、才情,连自己的一半都不到,不能便宜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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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的日子越来越充实,越来越忙碌,十一前后是国内的旅游旺季,境外游也迎来高峰。她的爱彼迎后台,每天都动静不小,有人咨询,有人下单。
十一的七天,除去必须要出席的课程,她几乎排满了。
十一黄金周的供需导致她能心安理得地涨价。趁学期刚开始不忙的时候,接一些单子,多赚一些钱,也好让手头宽裕一些。
她粗略算了下,九月底到十月初这十几天,她差不多可以赚4000刀。
一想到这里,简直开心地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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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假期的几天,几乎看不到她的人影。
十月初的波士顿,枫叶初红,是一年中最为宜人的时节之一。景安每天清晨看着查尔斯河畔的晨跑者、骑行者穿梭,夜晚她披着秋日的漫天星辰归家。
她的忙碌有目共睹,她的辛勤却无人问津。
华人圈子里,说她做三陪服务的传言越来越多。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只看到景安常常画着淡妆,打扮很是成熟简约,有时商务有时娇俏,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有人看到她经常商务车接送,每一次的“客人”都不同,有几次车上下来的男人还与她握手道别,恋恋不舍。也有人说,看到她在高档餐厅与几个男人共进晚餐。
当然也有人不信,说她只是找了兼职,曾看到她陪几个中学生玩。
然而,众说纷纭,众口铄金。
她本人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出挑,越来越知性,气场越来越强大。
所幸,传言没传到景安耳中,免于心烦,反正她也无暇解释。
至于传言为什么不传到她耳中,因为,昔柔就是始作俑者。
昔柔不光散播谣言,还“好心嘱咐”宿舍其他姑娘,奉劝大家注意景安的隐私,不要人云亦云,搞得其他女生也以为景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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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的一个周末,傅凡又出现在昔柔家里。
这次他不是有意,是真的有课程作业,他、昔柔、一个英国女生、一个印度男生组成一个小组,写一份调查报告。
傅凡有一些内容需要讨论,不得不上门。
好巧不巧,又遇到上次的那幕。
景安从奔驰的商务车上下来,与司机礼貌地道别。
转头正好看到傅凡从大门口出来,准备离去。
她愣了愣,点了点头,准备擦肩而过。她今天实在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连日的解说和接待,已经榨干了她最后一点点的残存的体力,今天是最后一个商务团。
只见景安一身浅色系职业装,衬衫+西装裙,衬衫开了两颗扣,扎进西装裙里,显得愈加丰胸细腰翘臀,还穿了丝袜,光洁笔直的小腿下面是一双浅跟鞋,手里挽着一件大衣,长发又被盘起,耳侧还别了两个珍珠耳钉。
看到傅凡的那一刻,她扯过风衣给自己穿上,将刚才的性感迷人遮得严严实实。
她要休息,她要给自己放长假,她太累了,如果可以,她明天一定旷课。
这段时间的密集接待,让她体会到那句六字箴言——钱难挣,屎难吃。
傅凡原本已经过去,看到她的动作,一顿,眼中的戾气迅速升腾:“哟,今天是制服诱惑?城里人真会玩。”
景安知道,这男人看到她总要刺两句,不然心里不舒坦。
她见怪不怪,看都不看他,继续往前走,她今天实在没力气应付。
傅凡看到她冷漠的表情,心火"噌"地冒上来了,两人擦肩而过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拽到跟前:“怎么?没钱就话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