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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景安正低头在看手机,甚至没往这边看一眼,不时喝一口手中的可乐,脸上没有波澜。
傅凡看了她一眼,又笑了。
果然有趣。
这个女人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里的球龄也许景安不是最长,但是开始打球的时间,一定是她最早,距今已有差不多15年。
这样的场面她见太多了。
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她见过太多一杆清台的,她见过别人连赢18局,她见过其貌不扬的人却是区域冠军。
早在小学时,景安就开始接触台球。小学时她放学,爸爸妈妈工作忙,没空陪她,放学后,她就回外公外婆的老小区疯玩,外公外婆住的是那种4层楼石油厂的集体宿舍,有宽敞的公共活动区域,楼下就有小卖部,隔壁就是台球室。
小镇上的娱乐少之又少,除了麻将馆和棋牌室,就是台球室。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打。
这种赌局天天能见,全靠一张嘴,随时开赌。人人是裁判,人人是专家。
每天傍晚做完作业,她就会搬个小凳,坐在门口看临街台球桌的人打球,听别人点评,看得多听得多了,她自然也悟出了门道。
她慢慢喜欢上看球,总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他们打球,研究他们的缺点优势,研究每个人的特色、武力值高低、擅长技能等。
她最喜欢看的就是球手们的反击,等待着对手的主动失误或犯规,然后抓住机会,致命一击。
这就是她认为的台球的魅力。
相对篮球足球的热血激情,台球需要的冷静克制。
打台球的人也许是街边小混混,也许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也许是满身纹身的社会青年,但是当这些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坐着,反思错误,酝酿斗志,等待下次机会,一击致胜,就是她眼中的魅力。
她很向往,开始自学。
那时大约是小学三年级,她人还没有球杆高,像模像样地架杆想击球,却怎么都是滑杆。
台球店的老板是个中高手,看到她偷摸学的样子很可爱,便开始教她。
最开始是练习站法,踩进球点,每天每天的,练一整个夏天,站的不对就被老板用球杆打小腿。
寒假,开始练五分点、直线球、每天练,慢慢练定杆、高杆、低杆。
练了一整年,手臂力量提高了一些。
第二年暑假,开始打球。只是完全没思路,只求能打中,能用不同的力度打中。
第三年暑假,开始练对发力和杆法,完全无思路、也没什么概念、完全哪颗好打就打哪颗。
慢慢地也会在脑子里过一下该用什么杆法、发多大的力,才能更好地打到下一颗球。
很多人认为打台球的姑娘就不是什么好人,而景安想说,那是他们不懂台球的乐趣,把球杆拿在手里打出一颗好球的时候,真的会有满满的自豪感。
台球店老板也就是她师父常说的一句话:
“打台球真正让你好受的不是哐哐掼袋的球,而是经过你深思熟虑打出来的制胜球”。
距离她上一次打球,似乎已有一年多了,她确实生疏了。
她今天靠的是出其不意,以及慢慢捡起她的肌肉记忆,胜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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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凡看了眼老王:“怎么样?”
老王一拳打在他肩上:“还能怎么样,输了呗!”
傅凡毫不客气点点头:“认输就好。现在兑现赌约吧。我的要求是跟你的伙伴打一局。如何?”
老王闻言,指了指远处的景安。
傅凡点点头。
老王说:“我没问题,至于她可不可以,不好说。”
他看了眼傅凡坚定的眼神,“我试试吧。”
老王有看热闹的私心,屁颠屁颠地就过去了。
等他走到近前,景安才注意到,她正埋头看一封邮件,助教发来的,某个作业的提纲,以及温馨提示——作业截止日期是明早10点。
她才想起那个作业她似乎彻底忘了!
老王清了清嗓:“咳咳咳,同学,我们队输了。对方队伍提出赌约,需要兑现,也不难,他想跟你赌一场,ok吗?”
景安看着老王,有些懵懂。再一看球桌,明白了。
他们队输的这么快!
景安看回老王又看了眼傅凡,只见傅凡正等在桌边,看着他们。
景安有些为难地说:“我要赶一个作业,今天估计来不及。不好意思。”
老王皱了皱眉,没想到她会拒绝!
他抬头看了远处的傅凡一眼,朝他撇了撇嘴,意思是这女孩不愿意。
傅凡抬步走了过来,腹诽:「刚才这么表现,如今不打了!已经很久没人敢在他面前玩这么明目张胆的欲擒故纵了。」
「好一口陈年老绿茶!」
第8章 这款不是他的菜
景安此刻无比焦虑,已是晚上10点半,从这里回家得半个小时。
她还要写论文,检查错误,然后发送给助教,最起码也要2个小时。这还是一切顺利,她脑袋不瞌睡不卡壳的情况!
她耗不起了,她必须赶紧走。
身体先于脑袋,她不顾面前老王奇怪的脸色,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今天要回去赶作业,先走一步。”
然后不等老王回应,就往昔柔冲去。
突然,她刹住了车。身体差点往前栽过去。
她怒瞪着眼前斜插出来的人,才看清原来是傅凡。
傅凡突然横插过来,挡住了她的路。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她:“同学,这么不给面子!只赌一局而已。”
景安抬起头,不得不说,眼前这人真高,她得仰着脖子看他。
这一次她清楚看到对面人脸上似有似无地不悦和轻蔑。
景安脸上的焦虑也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硬,景安正准备开口,不给面子怎么了?!
昔柔老远就感受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立马跳过来。
她一把拉住景安,连忙安抚:“安安,怎么了?”
景安看向昔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答:“我得回去了,有个作业明早要交,来不及了。你走吗?”
昔柔看了眼傅凡,傅凡还是摆着臭脸,没有一丝松动。
景安说:“那我先走了。”说完就转身。
傅凡看着她越走越远,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出欲擒故纵演的过了吧,演成桀骜不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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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拿起椅背的风衣,快走到吧台时,背后响起了一个男声:“老王,我记得我把我的赌约说得很清楚了,怎么,想抵赖?!”
景安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装作没听见。
这边的老王一个头两个大,看来这小妞是撞到傅小爷枪眼上了,成功激起傅小爷的痞气,今天只怕是没这么容易收场。
果然,只听傅凡又说:“这样吧,我也挺怜香惜玉,既然你们不能履约,那就惩罚吧。一人一瓶whisky(翻译:威士忌),我请客,甭给我省钱。”
说完就去酒吧台要酒。
老王一个健步拉住他,疯狂给昔柔使眼色。
昔柔也看出来,如今的场面搞的不好她就是池鱼,喝下一瓶whisky,她估计就直接去医院挂水了。
但身为东北人,在场这么多熟人在,她又不能腆着脸耍赖。
她心领神会扫了老王一眼,几步上前,追上景安。
“我的景安,我知道不能耽搁你,可是这里确实也不好收场。
你现在回去还要叫车,这个点可能没车了。这样吧,你随便应付应付傅凡,然后比赛结束,我就借老王的车送你回去!”
“拜托拜托,看在一周的早饭+晚饭面上,你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样一举两得,你也不耽误。”
说着双手合十,已经开始对她拜菩萨,满眼的真诚。
景安看着昔柔,转念一想,也有道理,何况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景安说:“也好。30分钟。”
昔柔松了一口气,转身朝老王比了个耶。她开始好奇景安如何30分钟打发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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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抬步走到老王面前。
直直看着老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话,确保球台那侧能听到:“打一场可以,比赛方式我定。结局一旦确定,就放我走,麻烦到时把车借给我们用一下,会归还的,可以吗?”
老王看了傅凡一眼,后者沉默着没有反应。老王知道这是默许了,忙点了头:“我送你们吧,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景安笑了笑。
只见她丝毫不啰嗦,随手把大衣放在了椅背上,便快步走向了球桌。
傅凡看着她走近,似乎第一次看清这个对手。
很短的头发,像个男人头,面容倒是白皙,五官不深邃不迷人,胜在小巧不突兀,除了嘴角的吸血鬼造型,素面朝天,唯一的特点就是这款短发了,在留学生女孩中不常见,在这里有点姿色的女孩清一色都是长发及肩,有的甚至及腰,或黑长直或大波浪。
傅凡没有再看,这款不是他的菜。
那么,他就只剩下一个目的了——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