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es还想问一些细节,然而电话那头的她明显兴致不高,答非所问,话题转了又转,Wales只得悻悻挂了电话。
心里却盘算着,男女之事说不清,抽离一下也好,说不定过段时间两人又和好了。
景安开始读书,她想起曾看到的一句话,读书是普通人的救赎。
回想起以前在沙特的时光,在阅读赠予的独处中,倾听别人的思考,重塑自己的人生。
她不需要书籍带给自己知识、带来好运,她只想获得内心的平静。
至于其他的,无论是爱情、亲情、友情,静而不争,万般随缘,留得住的,无需用力,留不住的,往事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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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上旬的一个工作日,景安突然接到小梅阿姨的电话。
“景安,奶奶快不行了,突然开始咳嗽,疑似二次感染,病危通知书都下发了。你快回来看一眼吧!”
景安一看日历,9月5日,距离上一次去医院大约一个半月,奶奶这么快就撑不过去了?!
景安急忙请假,赶回老家。
深圳到杭州的飞机短短2个半小时,景安如坐针毡。悬着一颗心,就怕手机一开机,得知奶奶已故的消息。
好在,奶奶一直等着她。
赶到医院时,一家人都守在急诊室外面。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父亲、小梅阿姨、爷爷、弟弟都在,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焦急地等待着手术室的灯熄灭。
三个小时的手术,终于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专业又冷静地跟急切的家属解释病情和治疗方案。
医生说:老人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之前还能控制的住,这次不知是感染了什么病毒,还在排查,让本来就不强的肺功能,彻底宕机了。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
奶奶本身患有哮喘,去年的新冠让她的肺功能更差了,靠着呼吸机生活,长期卧床。
而这半年多的卧床也导致身体在多个方面的功能下降,尤其是呼吸系统的功能。
当卧床病人的免疫功能受损、呼吸道清洁功能减弱,病原体(如细菌、病毒等)很容易侵入肺部并引发感染。
这次的咳嗽,猜测是普通的病毒感染,但能威胁生命。
父亲连忙问:“有什么治疗方案吗?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吗?”
医生说:“每一种方案都有其利弊,目前老人的身体机能老化,肺功能萎缩,已不建议用激进的方法,手术治疗也没必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看老人能不能扛过这次的病毒。重度肺炎患者,很凶险了。如果能将病毒杀死,还有生机,如果杀不死病毒,那么就很难了。
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情况不乐观。”
父亲急忙问:“那请问有没有特效药,进口药,新研制的药?针对这个情况的,我们愿意尝试。”
医生说:“你们确定吗?这位老人据我所知,已经80岁了。”
父亲连忙点头:“愿意愿意,我们很确定,有希望都要尝试。”爷爷也点头附和。
医生看了一圈几人渴望的眼神,犹豫地说道:“我看过一篇论文,有一种新药,国外的,刚通过临床测试,有没有批量销售我不太清楚,可能对老人的病情有效,能稍稍稳住一些。但是这个药我们院没有途径,可能要去其他大医院问问,北京、上海。”
父亲一听有戏,连忙跟着医生往前走,让医生把药名写给他,他去打听。
他们又燃起了希望,也许奶奶还有救。
在别人看来80已是高寿,但景安知道,奶奶是家里的主心骨,奶奶在,家就在,这个家离不开奶奶。
奶奶从50多岁起,一直代替妈妈照顾这个家,60岁照顾她,70岁照顾弟弟,80岁的奶奶,晚年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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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暂时不能探视。几人回到原先的病房。
景安进屋,一度以为是走错了,房间里礼品随处堆放着,红红火火地过大年即视感,后来一问才知,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父亲同事都知道奶奶八十大寿,非要来庆祝。
父亲本不张扬,但手下纷纷来看望,病房里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奶奶累到了,也是在这些人群中感染了病毒,突然就病危了。
病房里满满的花篮果篮礼品,还没来得及收。
真是讽刺。
这场人生的欢乐场里,有多少人是小丑,又有多少人是木偶。
第131章 打听
父亲从主治医生处回来时,已是将近11点,满脸的疲惫。
这一天一刻没歇过,他是长子,责无旁贷,加上小姑一家在外省,通知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所有事情都需要父亲做决定。
小梅阿姨立即上前扶着父亲坐下,这一看,景安才发现父亲两鬓也有了白发,快六十的人,以前看着精神抖擞,如今仿佛一下子老了五岁。
“奶奶的药问到了吗?叫什么名字?我也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托外国朋友带。”
父亲抬头看了眼,疲惫的说:“问到了,在这张纸上,你拍一下。”递过来一张纸条,景安接过,拍照查起来。
小梅阿姨见状,也立马说:“景安留过学,问问朋友们,说不定这方法能行。我妹子也在澳洲,我也拍一个。”说着也拿去拍了。
父亲却说:“你就别掺和了,好好照顾别添乱就不错了。”这是父亲难得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小梅阿姨的不满,只见小梅阿姨听完这句眼眶就有些红了,想要辩驳“这几天几波人来看妈,我总不能拦着…”
父亲却严厉阻止:“没什么可说的!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鲜见的甩脸子。
父亲没再管小梅阿姨,说起景安的住宿安排:“奶奶今天应该还没脱离危险期,也不能探视,要不先回家吧,家里有房间,你就住家里吧,明天再一起过来看奶奶。”
景安犹豫着:“爸,家里估计也没有准备,我还是住酒店吧,方便。”
父亲一直阴沉着脸,此刻更甚,怒气沉沉看着她,僵持了一会儿,景安到底有些不忍:“好吧,我今天住家里。”
父亲的脸色才好转些。
11点多了,几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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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一车人寂静无声。
景安不停地在用手机查询,发简讯询问这款药物的情况。
父亲的新家,景安第一次来,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小梅阿姨拿出客用拖鞋,忙着整理房间,铺床单、拿被子。
景安有些无措,看着陌生的一切,床单上一团一团的大花朵,总觉得踏入了别人的领地,别人的家,别人的喜好。
临上楼前,父亲叫住景安:“景安,这里一直有你的房间,爸希望你常回来,以后留在浙江那是最好的。”
看景安要出言反驳,父亲连忙又说:“爸不是要逼你表态,爸只是告诉你,你可以一直有这个选择,在外面累了就回家。”
说完也不等景安说话,就挥挥手:“今天也累了,上楼吧。”背影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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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景安给朋友圈的几个上海、北京的好友都发了微信,询问有没有医院资源。她的好友不多,能想到的无非是李蜜(香港)、昔柔(北京)、李哲(上海)、wales(上海)这几个。
她查了许多文献资料,这种药确实很新,国外没有大规模铺开用药,还在推广阶段,国内更是罕见。
只能特殊时期特殊手段了,比如代购买药。
李哲第一时间回了电话过来,很高兴的样子:“景安,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次信息,你今天终于主动联系我了!”
景安被他逗笑:“李厅好,担心您太忙,不好意思打扰。”
李哲哈哈哈大笑:“看在你这声李厅的份上,饶了你。你怎么想起我了?来上海投奔我了?”
景安:“哈哈,是有这个打算,李厅给我安排个什么位置,不是局级我可不答应。”
李哲:“那必须,你想去哪,我盘算盘算,你这样的归国人才,先走个人才引进吧,然后。。。”
他此刻似乎真的掰着手指在规划,说的头头是道,似乎未来10年的仕途给她铺完了,景安连忙打住:“李厅,我现在对您的崇拜如滔滔黄浦江水,奔流不息。真的失敬了,早知道当年回国就应该紧紧抱住你的大腿,扎根大上海,说不定现在也是个局级了!”
李哲答应得干脆:“那必须的,你背后有人!”
景安连忙点头:“是是是!是是是!我损失了几个亿!不过,我今天找你有更紧急的事,你的大上海人脉圈里有没有医院的人,上海的医生,最好是心外科或者呼吸科之类的。”
李哲赶忙问:“咋了?你生病了?”
“不不不,我奶奶病危。杭州这边的医院诊断出来,时日不多了,但是我奶奶也算是对我有恩吧,她才80岁,还想再试下其他的治疗方案,看看能不能救过来。”
李哲:“哦哦,理解理解。怎么个情况你具体说说。”
景安复述了奶奶的病情,说出了那款药,。
李哲听得很仔细,似乎还记了笔记,把逻辑理顺了,病症记全了,才说:“这事我不敢打包票,毕竟不是我熟悉的领域,不过我会问问朋友,但愿能帮到你!”
景安:“谢谢,跪谢!如果太麻烦就算了,我是病急乱投医,我知道生死有命,但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做些什么。”
李哲:“嗯,放心,不麻烦,为你效劳,我很乐意。”
直到挂电话,李哲都没有给她泼冷水,没有推脱,景安第一次意识到这样难为的事,李哲对她却没有拒绝。
他会安慰人了,也不张口闭口“没问题”,大包大揽,一顿卖好。
李哲守着他的善良,已然成熟,他的肩膀宽阔了,羽翼丰满了,已然飞得很高很高。
第132章 宋秘书的难题
景安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清晨七点不到,医院就打来电话,奶奶情况很危急,已经开始发烧,重度肺炎的征兆越来越明显了。保守估计还有1周生命,如果情况恶化也这两天。
一家人急急忙忙奔往医院。昨晚入睡之前,景安还想着,今天终于可以见到醒来的奶奶,然而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的噩耗。
在重症监护室的隔间看到奶奶时,景安的眼圈不由泛红,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医院的白色墙壁和冰冷的医疗器械间,奶奶似乎又瘦小了一圈,被病痛折磨得已脱相,加上手术,完全不是一个月前的模样,那双曾经充满锐利的眼睛,如今紧紧的闭着。
伴随着呼吸机的响声,吸气呼气都格外的沉重,生命显得如此脆弱。
她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与命运抗争。
身旁的父亲有些哽咽,一动不动站着,手紧紧握成拳,只有两个鼻孔在呼哧呼哧换着气。
这是他的母亲,他一定很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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