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宥脚步不停。
“那记得好好对人家。”
韩宥听见这句很想嗤笑一声，他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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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祝熙语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七点过了。她不太想动，从昨晚到今天的事像是蒙着一层雾，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还是梦境。
她将头埋进发间，鼻尖萦绕上了一股淡淡的却很霸道的清冽味道，“都是真的。”祝熙语小声。
门外传来很轻的敲门声，三短，似乎在试探她是否醒着。祝熙语的眼里一下就浸满了笑意，连忙下床，披上外套又用手指梳了梳散开的头发，拉开一条缝，果然是韩宥。
韩宥看着门缝里的祝熙语，散开的墨发给她添了几分妩媚，脸上压出的红印似又在宣告她的稚嫩可爱。小姑娘的眼睛里都是他的倒影，亮亮的，“醒了，出来吃点东西。”
“嗯...”见到韩宥祝熙语突然有些害羞，昨晚看不见他的脸，今早又被各种情绪充斥着。现在平静下来，这才突然意识到，对面这个自己才认识了一周的男人，这个对着她温柔又无赖的男人，这个总让她热血沸腾、生起最原始的冲动的像野兽一样的男人，是她亲自盖章的对象。
祝熙语关上门，将头发挽在脑后，拿起脸盆想出去洗脸。刚打开门，就见韩宥手里拿着她挂在外面的毛巾，“擦擦脸，醒醒神。”
她默默接过，将脸埋进带着些凉意的毛巾，降降脸上的热度。韩宥见状轻笑出声，轻轻拉了下她手里的毛巾，“好啦，也不怕把自己憋坏了。”
之后，祝熙语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韩宥身后。看他去取水处洗好毛巾晾在她的位置，又去院子外面拿出一包富强粉和两个鸡蛋、一个猪肉罐头，这才有些惊讶，“你...你这是？”
韩宥见四周没人，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给睡过头的小懒猫做点吃的。”
“你还会做饭吗？”祝熙语皱皱鼻子，看见他手里的富强粉，很是惊奇，“还要揉面。”
韩宥不答，于是祝熙语就看见他熟练地揉面、生火。油下锅的时候，祝熙语已经确定韩宥会做饭了，等他端来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鸡蛋面的时候，还是很震惊，“好好吃！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韩宥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吃面，她吃面也很斯文，很小口却没有咬断过面条一次。“有一次做任务学的，别的不太会。”
韩宥没撒谎，这是他唯一会做的，他伸出手替祝熙语挽起一缕滑落的头发，“我回部队就学着做些别的，你爱吃什么，面条还是米饭？川菜还是北城那边的口味？”
祝熙语差点呛到，“你学做菜？”
韩宥一点没觉得有问题，语气里都是笑意，“韩允说你不会做饭，连生火都不会。”
祝熙语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吃食堂的。”
韩宥听出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潜在语境，笑得很开心，“那不行，我得给我家小猫开小灶，喂胖点儿。”
“咳咳咳...”祝熙语这次真的被呛到了，脸红红的，韩宥连忙给她拍背，顺势坐在她旁边。
“你什么时候回部队？”祝熙语装作不经意。
韩宥闻言眼睛就是一暗，叹了口气，“最晚下月二号，四号要去销假。”他见祝熙语停下筷子，碗里还剩下小半碗，“怎么啦，舍不得我？”
祝熙语将筷子放在碗上，正准备说话时被他自然而然地拿过碗吃她剩下的面的动作惊到，结结巴巴，“你...你...这是我剩下...”
韩宥两口就吃完了，去锅边洗碗，“迟早的事，早点习惯。”他喉结急急滚动，心里也有点紧张。他那会儿正在想事情，下意识就那样做了，唇挨到筷子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强装镇定罢了。
祝熙语又羞又恼，但没否定他的话，她也是做了决定就要走到底的人，况且韩宥还给了她在这条路上一往无前的信心。想到这里，她搬着小板凳坐在灶火前，看韩宥忙忙碌碌收拾锅灶，“你是不是要明年才能回来了？”
韩宥正在擦灶台的手一顿，点点头，“最早春种以后。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他转过身，想趁机和祝熙语说一下后面的安排，免得她为此忧心。
祝熙语在韩宥深邃的目光里抿了抿唇，避开他的视线，“我这次就和你回去吧。”
韩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天爷不至于在同一天眷顾他两次吧？
祝熙语没听见他回话，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愣在那里，眼里都是小心翼翼和不可置信，她心蓦地软了，想起今天他和自己说的话，他从小的成就背后都是苦尽甘来，自己既然做了决定，又何必非要拖他一年，让他多一年的孤身一人？
她没再躲避韩宥的眼睛，“我说，我这次就和你回部队吧。”
韩宥看见昏暗的煤油灯下那个从一见面就摄住了他心神的姑娘，她的眼睛里再没有初见的戒备和好奇。满满的，都是温柔和坚定。他太了解祝熙语了，就像了解以前的自己，他们都是谨慎的性格。
在他们的关系里，他承诺再多也掩盖不了祝熙语作为女方，在这个时代的天然劣势。说个不好听的，祝熙语在这段关系里背负的风险比他多太多、成本也更高。
但即使这样，这个五叔口中格外敏锐的、周全的姑娘，此刻却用着那样坚定的目光信任地看着他，做出这样一个完全利他的决定。
韩宥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彻底化了，他此刻心甘情愿地完全匍匐在祝熙语身下，只想向她献出所有。
他用一边的清水洗干净手，径直拉起了坐在凳子上害羞又勇敢的姑娘，重重拥入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祝熙语感受到他的呼吸贴着自己的脖颈，皮肤相贴之处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她却一点也不打算躲避。她听见韩宥低低的声音，“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祝熙语听出他话里的郑重，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你。”
因为好奇和心动，所以我答应让你展示真心。
因为信任和心动，所以我愿意和你只身上山看星空。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做出这些决定。
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强大，相信你的温柔，相信你的承诺，相信你会是我这辈子最勇敢、最正确的决定。
第24章 商议（双更）
有了祝熙语的首肯,接下来的一切就迅速多了。韩宥最终没有答应让她二号就随着他回部队，他要打报告、要提前收拾好他们未来的家、要郑重地接祝熙语到他生活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委屈祝熙语一点儿,他不想她有遗憾，十二天实在仓促。
当天晚上，韩宥就去了自己五叔五婶家,拜托对方替自己操持这场婚事。
王元香惊喜得讲不出话，中午两个小年轻才宣告在谈对象，怎么晚上就要结婚了。她就说嘛！韩宥骨子里还是那个霸道的狼崽子，看准了一早就要叼回窝里去的。
“拜托五叔五婶了,我明天去省城给部队打结婚报告,今晚要麻烦叔婶替我操心下聘礼的事了。现在都是什么情况？”韩宥在他们二人调侃的目光里难得红了脸，他也知道自己遇到祝熙雨后就和毛头小子没差别。
“现在城里都是三转一响,我们前些日子给韩峰提亲准备的也是这三样加六十六块钱...”王元香的语气里满是兴奋。
韩明成打断自己媳妇的话，“你们情况特殊,熙语肯定是要跟着你去部队的,这些大件倒是先不必添。但不准备些实物也不是很好看...”
韩宥先是点点头，听见后半句也有些苦恼,“我去市里买个手表吧，熙语虽然有一支，但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好带。”
他顿了顿，还是选择对自己的叔婶坦诚,“我现在每月的津贴是一百二,前些年也存了些钱。我打算在聘礼里加六百块。婚宴上我不打算限制预算,每张桌上都要有猪鸭鸡鱼。”
韩明成先是被自己侄子的六百块一惊，现在多少上韩村多少家庭六十块都拿不出来,会不会影响不好？但他了解侄子想要弥补祝丫头的心思，便只是说，“别的在村里凑凑应是够了，但肉的话，票不好搞。”
韩宥闻言倒是不在意，“我联系一下战友，应该能凑到。”
王元香也在咋舌韩宥的大手笔，“还要扯些布，给祝丫头做婚服。她娘家没人在这边，咱们也替她考虑好。”
韩宥听到这里感激地向王元香道谢，“多谢五婶，这些东西麻烦五婶也替她准备一下，需要什么让韩峰给我说就行。”
他想起韩明成那晚在地里和他说的话，“五叔，你那边还留着熙语姨母姨父的电话吗？我想请他们过来一趟。”
韩明成正在翻日历，这些年虽然明面上禁止这些，但百姓家里有大事还是会偷偷查查看，毕竟是上千年的传统了。他点点头，将几个日子指给韩宥，“你回部队之前就这几个吉日，你看怎么选？挑两个，一个定亲、一个成婚。”
韩宥快速扫了一眼，“我明日去问问熙语。”他叹了口气，无论哪个都太着急了。
韩明成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年的话变数太多，早点让熙语离开这里也是好事。”
王元香也跟着点头，“祝丫头明白你的心意就好。你放心，婶子肯定把这事操持好，不让熙语在这上面受委屈。”
听到这里韩宥紧锁着的眉才松开一点，“那就谢谢五叔五婶了。”
之后韩二叔也被韩峰叫过来了，四人讨论到很晚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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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韩宥揣着昨晚列好的单子，在家里做了份蛋羹、蒸了两个糖包，才往知青点去。韩允在后面调侃她，她过了一晚已经压住了一些兴奋，“二哥，你现在就像刚嫁出去的小媳妇儿。”
韩宥在自己妹妹的调侃声里表面不动如山，其实耳尖通红地走到了知青院。一路遇上了许多村里的人，都一脸打趣地看着他，他稍微加快了些脚步。
刚转弯，就见知青院门口亭亭玉立着个姑娘。晚秋早晨是带着浓重水汽的寒凉，在火一样的枫树下，她一身垂顺飘逸的米白色长裙，外套一件浅棕色粗织毛衣，直顺的长发在微风里飞舞。
韩宥挪不开眼，望着那双灿若星辰的、饱含笑意的明媚眼眸，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祝熙语也看见了韩宥，他今日穿着军装，虽没戴帽子，但那股让她心折的气质昭然。晨光映衬下，他的身姿愈发挺拔、眉目越发英俊。
但这样一个气势凛然的韩宥，左手端着一碗蛋羹，右手端着两个糖包。祝熙语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她的心因此更加柔软了，他的温柔更让她沉醉。
她几步迎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韩宥手里的包子，“我就猜到你会过来。”
韩宥笑望着她，“嗯，熙语最最最聪明。”
祝熙语被这人直咧咧的话惹得脸红，将碗里的包子径直塞到他嘴里，“一大早就乱说。”
韩宥被塞得一愣，包子里过量的红糖因为这个动作流了出来，眼见着就要滴在韩宥的军装上，祝熙语连忙伸手用手心接住，这个动作很像是捧着韩宥的脸。
看他还愣着，祝熙语又羞又恼，他们还在院门口，“快咬一口。”
韩宥顺着她的话咬了一口，看见她正要缩回手，快速扫了一眼四周，一把抓住祝熙语的手，亲了一口祝熙雨的手心，“这里还有糖。”
祝熙语像是被烫了一下，那温热、濡湿的触感...她握紧手，直接丢下韩宥跑回了知青院。等转进院子里，偷偷打开手一看，干干净净，哪里有被红糖沾染过的痕迹？
跟上来的韩宥凭借身高优势很轻易就看见了她的动作，低头在她耳朵旁边暗声说，“别找了，我帮你清干净了。”
是“清”还是“亲”？祝熙语从耳后到脖颈全红了，韩宥盯着她耳后粉粉的皮肤，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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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熙语带着韩宥去了堂屋，今天休息，知青院大半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陈佑和杨逸之本来在堂屋说话，见他们来了，打了个招呼后很识趣地离开了。
祝熙语坐下认真吃起韩宥带来的早餐，她其实已经吃了一块儿鸡蛋糕，她今早很早就醒了，但此刻看着眼前的东西却还是很有胃口，“是你做的吗？”
韩宥拿着那个包子随意吃着，全心全意注视着祝熙语吃饭，闻言他笑了，“我昨晚在五婶家待到半夜，还没来得及学新菜，是今天家里的早饭，蛋羹是韩允蒸的。”
他戳了戳祝熙语鼓鼓的侧脸，“猜我在五婶家呆那么晚是做什么？”
祝熙语躲开某人的捣乱，剜起一勺蛋羹，毫不设防，“做什么？”
“商量我们的亲事。”韩宥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像藏着些别的意味。
祝熙语的勺子一抖，蛋羹重新掉进了碗里，她实在没想到韩宥竟然昨晚就去找了五叔五婶。想到他们说不定笑话过他们俩的着急，脱口而出，“你着什么急呀。”语气娇娇的，听得韩宥心里痒痒的。
“我都快急死了，恨不得明天就结婚。”韩宥声音更哑，祝熙语躲开这个明显危险的话题。
一顿饭就在韩宥的注视里结束，韩宥很自然地拿过碗筷去院子取水处，祝熙语拿着水瓢慢慢给他淋水。
韩宥突然说，“家属院只有新盖的院子和楼里有水龙头，我回去一定抢到。”
“嗯...”祝熙语有点害羞，但关乎到自己未来生活质量，还是问了一句，“咱们是院子还是楼？有洗澡的房间吗？”
韩宥被她的话取悦到，抬眸看了她一眼，“现在我只能住楼，你要是喜欢院子我就加把劲儿。楼里洗澡都要去澡间，只有厕所。”
祝熙语明白他的加把劲儿背后就意味着流血，他这个年龄做到这个位置已不知道付出了比别人多多少倍的努力。她把水瓢放回水缸，“我在首都住了十多年的楼，正好习惯呢。”
韩宥听出她的体贴，手上都是水只能忍住摸她头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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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堂屋后，韩宥将昨晚在韩五叔家里商量的事一一告诉祝熙语。
“考虑到后面不好带，三转一响我们在这边就不准备了。我预备在聘礼里加六百，再准备些咱们在上韩村也能用到的东西，你看可以吗？”韩宥压低声音，“我觉得还是很少，但汉台市这边就是这个情况，我怕太惹眼也不好。等你过去我就把钱全部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