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大褂。
谢逍在医院!
林眠本能联想到孙哥突兀的电话,抓着手机,不由一阵心惊。
莫名其妙觉得哪里不对,那一定是不对。
顾不上多想,她立马回拨过去。
“林眠啊,没,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是我打错了,手滑手滑,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
孙哥连说两声抱歉,打着哈哈匆匆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林眠眉心拧得更紧。
谁打错电话会连拨三四遍。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太奇怪了嘛!
-
……
零点已过。
车子停在公寓楼门口。
主驾驶车窗滑上时,她隐约瞧见彪哥打了个呵欠。
一样的月光。
站在楼下,林眠仰头凝望月色。
十里洋场的午夜,珠光宝气的物欲横流消失不见,只有路灯寂寞地亮着。
成年人的世界,白天各有各的光鲜,夜晚各有各的心酸。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不知是谁家窗台,飘出婉转悠扬的旋律。
许美静的老歌《城里的月光》。
世间万千的变幻,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林眠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细细密密的。
不是老歌变好听了,是我们有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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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换好衣服,她给谢逍打视频通话。
刚刚还有话没说完。
画面点亮,挺拔的身影闪现。
谢逍声线低哑,“到家了?”
他眼底透着疲惫,没有穿白大褂,林眠心疼,低低应了一声,关心问:“你在医院?”
“嗯,临时有点急事,”谢逍满眼温柔,唇角勾起个迷人的弧度。
方才,他故意只拍照没发消息,就是想让林眠着着急。
她脸皮薄,明明有心查岗,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果然是女人特有的心理,渴望被理解,又害怕被看透。
表面说着不在乎,实际比谁都在意。
“忘记报备了。”谢逍补充。
心思被他猜中,林眠耳根一热,眼神左右乱飘,嘴硬的小声嘀咕,“谁要你报备。”
谢逍逗她,“没有吗?”
和她相处久了,那么明显的暗示,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谢逍调整手机角度,清浅一笑,宠溺道:“好,是我,是我该主动汇报,不让林总查岗。”
他换了称呼。
趣可直播事业部总监,从林老师到林总,谢逍理解她的每一步选择。
林眠心下一暖。
突然很想念他的怀抱,眼眶不由泛酸。
明明是个总裁,却把自己活成了“早8人”。
一个人打两份工,论敬业,林眠这个打工人都自愧不如。
她在意他:“什么时候回家,别太累了。”
谢逍避而不答,“你怎么样?”
她眼下有一小片青色的阴影,嗓子也有点沙哑,整张脸写满人困马乏。
一定是新工作太累。
前二婶怎么回事,要不就是温慈不怀好意。
谢逍心口陡然一紧。
想她。
迫不及待想见她。
“直播好累……主播干不了一点,我眼睛疼腮帮子疼嗓子疼,感觉把明年的话都说尽了……”林眠苦着脸,耷拉着眼角。
累就是累。
她这次没打算隐瞒谢逍。
自从母亲去世,她和林建设各过各的,习惯了遇事自己扛。
报喜不报忧,那是对家人。
这些年,她没有能坦诚心扉的人。
不辞而别来上海,种种机缘巧合下,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亲密关系中,最忌讳猜来猜去,最简单解决问题的方法,莫若“说出来”。
婚姻需要“坦白局”。
原来,她的各种情绪和感受,是可以和他分享的。
因为他们是夫妻。
林眠仰头倒在沙发上,右手举着手机,左手自然下垂,十足累瘫的模样。
“不想说话……”
有分享欲是好事啊。
谢逍窃喜,喜滋滋地揶揄,“那你还说。”
冷不丁被他调侃,林眠抿了下嘴唇,含笑白他一眼。
因为是你啊,傻瓜。
隔着屏幕,四目相对。
二人相视一笑。
谢逍心领神会,眼中溢满深情与骄纵,突然想到今天是周末了,问她:“明天不休息吗?”
林眠:“看情况。”
谢逍一愣,“什么叫看情况。”
“直播数据好就乘胜追击,趁热打铁。”潜台词是如果数据好,就不能休息。
“怎么样才算数据好。”谢逍饶有兴致。
他一直喜欢听她分享工作,因为她看待问题角度独特,总能带给他不一样的全新视角。
林眠笑笑,推说不知道。
他工作辛苦,眉眼中都在强打精神,她不想再让他操心有的没的。
话题戛然而止。
谢逍以为她困了,体贴道:“那不说了,早点睡,听话。”
听话。
习以为常的结束聊天专用语后,多加了一个词。
他嗓音低沉,饱含着别样的温柔。
落在耳中,像早春惊蛰的鼓点,一阵悸动,像冬夜的围炉夜话,温暖动人。
又更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在心上抓挠。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
默乐医院急诊病房,走廊灯光渐暗。
小高把保温杯递给谢逍,蹙眉问:“二哥,你怎么没说林建设的事。”
谢逍抿了一口热水,挺直背脊,瞟他一眼,露出个“你没事吧”的鄙视表情。
“哥,你说你也是,白天开一天会,晚上应酬,还要吃解酒药强打精神来看林建设,二哥,铁人三项,你忘了吗!!”
小高心疼不已,话比平时密。
谢逍轻拍他紧实的肩膀,意味深长地一笑,“你不懂。”
恋爱脑真可怕,小高腹诽。
谢逍抬颔,“去找个人,先观察一段时间,等林建设醒了,该做的检查一定要做。”
小高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