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周颈部后仰下去,枕在沙发背垫上,喉骨鼓动着,声线不如寻常平稳:“得慢慢来。”
许织夏半张脸藏在枕头后面,枕边的桑蚕丝布料在指间不自觉揪紧。
“我、我不急……”
他一声带喘的哑笑,而后说:“过来。”
许织夏眼帘犹豫地掀上去,怀揣着疑心对上他不甚清醒,略显意乱情迷的眸光。
“你过来,”他喘了口气:“能快点儿。”
许织夏脑子一片空白。
在他的眼神和气息下,心跳就要超负荷,身体里的微妙感觉被唤醒而不自知。
她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好似遗忘了那一分钟的记忆,等反应过来,人已赤足踩着地毯,站到了他跟前。
他抬起扶手上的胳膊,拢过她腰。
那时的她就像一条柔软的柳枝,风一吹,她就倒了过去,挨着他跌坐进沙发里。
他宛如盛夏高温的源头,一贴过去,许织夏霎时间就感觉到一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哥哥……”许织夏半伏在他怀里,无措地捏住他睡袍的领子,无意间将他的睡袍扯得更开。
她害臊,在他肩前低着脸。
湖面仍有规律地波荡着,纪淮周的嗓音颤哑之中,挟着几分柔意:“抱着哥哥。”
好熟悉的对话。
之前在那间小小的船舱里,要亲吻她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说的。
许织夏像个一学就会的聪明学生,闻言,攥着他领子的双手向上,因羞窘慢慢吞吞,但胳膊还是环抱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脸埋进他颈窝里,呼吸暖暖的,倚着他的身子柔弱无骨,真实的存在比幻想更容易激起最原始的本能疯长。
纪淮周握着她细细的一截腰。
另只胳膊手背延伸至小臂的青筋紧绷着劲,脉络道道清晰。
月影融融,湖面惊起狂澜。
他脖颈高仰,深重的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沐浴露或洗发露的淡淡香调。
掌心离腰,情不自禁握上她的脑袋,手指陷入她乌黑的长发,控制着力道温柔抓住。
时间在湖水的兴风作浪中被无限拉长。
指针一分一秒地伴随着男人不可言说的喘息而跳,许织夏牢牢屏住,听着他的声音,不敢呼出一丝气。
不知过去多久,他突然低下颈,脸深埋进她浓密的发间,唇抵住她的耳廓,一口气深吸到底。
惊涛拍岸,卷起的千堆雪闷哼着刹那之间全都迸涌上了岸。
夏天清晨的太阳,照得落地窗透亮,餐厅一片明媚的光线。
许织夏有吃早餐的习惯。
她坐在餐桌前,吃着一屉蟹黄小笼包。
“宝宝,豆浆想喝甜的还是咸的?”周清梧从厨房探出身问道。
许织夏两颊鼓着,口齿含糊:“甜的!”
嚼着咽下,许织夏再夹了只小笼包,塞进嘴里。
抬眼望出去就是庭院,植物染上阳光柔和的金色,扶疏的花叶在暖风中摇曳。
听见拖鞋踏过瓷砖的声响。
许织夏回眸。
他穿着居家的深灰色短袖和短裤,短发没打理,只胡乱抓了两下,眉眼间神情散漫。
走过来,拖出她旁边的椅子,疏懒地靠坐下。
“起床不叫我?”纪淮周漫不经心说了句,执起汤勺,给自己舀了碗馄饨。
许织夏神经不由绷直。
也许是昨夜睡得晚,他今天的嗓子比平时刚醒要哑得多,引得她回想起昨晚耳廓那一阵阵急促的热息。
现在想想,他可能是故意的,要在宣出之际,喘得最厉害的时候,压在她耳边,给她听。
完全没有要克制的意思,性感又色气地,时不时喘得逸出过瘾的声来。
许织夏泛红着脸:“你别说话……”
生怕别人听不出他昨晚睡在她屋子里。
纪淮周搁下汤勺,侧目去端详她,她还是昨晚在门前那副不给他亲的埋怨模样。
他笑出一声,用只有彼此能听清的音量说:“还不高兴呢,哥哥昨晚喘得你不满意?”
许织夏心怦着,佯装平静,低头去夹小笼包,勉勉强强回答:“还可以吧。”
纪淮周似真似假思索道:“那再罚我一次?”
体验过他的所谓的罚,许织夏觑着他,瘪瘪嘴小声说:“这是罚吗?我看你挺……”
她吞了个关键字,补上句末:“的。”
纪淮周好整以暇看着她,有意无意追问:“挺什么的?”
许织夏不上当,往嘴巴里塞了只小笼包,原本想晾着他,但随后他自己就往下接了一句。
“挺爽的?”
许织夏冷不防停止咀嚼。
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表情中任何一丝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见状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心思。
纪淮周掠过一丝笑:“好,哥哥错了。”
他无端认错,许织夏纳闷地瞧过去。
相视间,他拖腔带调地反省:“哥哥只顾着自己爽了,没考虑到你。”
许织夏心脏酥酥麻麻了一下。
昨晚看着他那样,她自己莫名也有难以言说的微妙感觉,好奇,异样,隐隐约约的冲动,也伴随着对未知的惴惴不安。
“我没怎么……”
“下回哥哥伺候你。”
许织夏慢腾腾嚼着,屏声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怎么伺候?”
他嘴角微微抬着:“随你高兴,哥哥都配合。”
这话一下子就让许织夏想歪了,可能她也没想歪,他就是那意思。
她低咳了声,装模作样一手撑住下巴:“不用。”
纪淮周笑得深了。
安静坐着吃了片刻早餐,他忽然随口提了句:“我今晚的航班。”
许织夏愣两秒,意会到他意思。
他是要回英国了。
昨晚在西湖边散步,加上先前的细枝末节,许织夏依稀能从他和陈家宿的对话中听出纪家现在的些许情况。
许织夏想了想,“嗯”了一声。
“讲什么悄悄话呢?”周清梧莞尔,端着杯现打的豆浆从厨房过来,放到许织夏手边。
周清梧一眼就留意到了她红红的耳根:“热吗宝宝?还是你哥又惹你生气了?”
许织夏一瞬从要分别的复杂情绪中脱离而出,心虚不已,脑中闪过一个借口就急忙逮住:“嗯,哥哥说我长得不好看。”
“……”纪淮周舀了勺馄饨的手停住。
那个早上,他挨了周清梧一顿批评。
陆玺和陈家宿昨晚也住在这里,只不过他们两个起不来,通常要睡到中午。
或许只有纪淮周的话,他们愿意听进去,当天下午他们就离开了,一个去EB收拾残局,一个去纪淮周交管的飞行器品牌港区总部新官上任。
终于有一天,他们也要面对一个现实——假装成长是一场庞氏骗局。
送走了陆玺和陈家宿,当晚,许织夏又送纪淮周到了庭院门口。知道他们兄妹分开前有话要讲,周清梧和明廷送到这里便回屋了。
庭院大门没开,他们在门前告别。
门侧围墙的壁灯映下一圈暖光,像在他们周身,打下一束舞台的聚光灯。
“哥哥再见。”
许织夏渲开笑意,如同过去每次他送她去上学,她都这样朝着他挥挥手,乖乖说这句话。
只不过这回是送他。
她倒是平静,纪淮周噙起笑:“就这样?不怕哥哥又被关着,你还得再救我一回?”
回顾那天她坐上去往伦敦的航班,直至此刻,这些时日经历的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
许织夏凝思了会儿,冲他摇摇头:“昨晚你跟家宿哥讲话的时候说,纪家你做主。”
“嗯?”他等着她下文。
许织夏眨了眨眼:“其实我们不去纪家闹腾,你也能回来的,是不是?”
纪淮周抬了下眉骨。
“但哥哥还是陪我们闹了,”许织夏接着说:“是为了陪我们开心。”
“就这么确定?”纪淮周两根手指捏着她脸颊肉,轻掐了下:“吃死我了?”
许织夏笃定一点头:“嗯,哥哥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你的话我都信。”
他在这话里笑了,等同于默认。
“纪家的事情,我知道三言两语讲不清,就算哥哥讲了,我大概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