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老韩头这时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可罗裳又说对了。
他春天感冒后一直这样,快三个月了。自己也不当回事,因为不疼也不痒,他甚至没跟儿孙说。
这事只有他自己和他老伴知道,罗裳能说中这一点,那肯定是通过诊脉看出来的。
他正在发怔,罗裳竟又说道:“老爷子年轻时大概是个爆脾气,现在脾气也不小,骂人吗?”
老韩头:……
面上有些发红,他几个儿子和大孙子,哪个没挨过他的骂?
也就是现在岁数大了,脾气才收敛了些。
老邱一看他那张脸,就知道罗裳又说中了。
他笑着说:“韩大叔,你家韩沉来一回你骂一回,这事你可没法否认吧?我可什么都没说,不关我事啊。”
老韩头罕见地没有回怼,竟直接站起来,跟罗裳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房子。”
这就是同意把房子租给罗裳了,老邱高兴地对罗裳说:“罗大夫,这房子他同意租给你了,过去瞧瞧吧。”
罗裳也站起来,随着老韩头走到那排房子后门门口。
前排房子中间有个走廊,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侧门关着,几个人先进了西侧。这一侧又分成两个房间,总面积有五十多平。对罗裳来说,这个面积不算小了。
屋子里挺空的,靠墙放着几件旧家具,可能是韩家人平时不用的。
窗户还是格栅式的,木条隔出来的雕花整齐雅致,平添几分古意。
地上铺着大块青砖,很平整,并没有抹成水泥地。这样一来,这个房子的整体风格就比较一致,不会显得不伦不类的。
罗裳想到了刚才老邱说的话,她突然生出几分兴趣,想算算这个房子里是不是真的有金银财宝。
像这种大户人家的老房子,有的人确实会在房子隐秘位置藏宝,后人要是不知情,可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找不到。
她手背在身后,悄悄掐算了下,随后她便抬头,望向房顶靠东南角一根粗而大的房梁。
这老房子的房梁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没有做吊顶,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些房梁和檩木。
老邱注意到她的举动,奇怪地道:“罗大夫,你看什么呢?”
罗裳仰头向上指,“上边可能有东西,我怀疑是金器。”
老邱已多次领教了罗裳掐算的本事,听她这么说,已是信了,他惊喜地跟老韩头说:“老韩,你这屋子里可能真的有好东西哎!”
“有梯子吗?我爬上去帮你瞧瞧怎么样?”
老韩头目瞪口呆地盯着头顶的木头,有点怀疑人生。
这姑娘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也能看出来。
他这时也想看看,罗裳说的到底对不对,他就跟老邱说:“梯子有,你等下,我去拿。”
“你胆结石还没好,身体还不如我呢,不用你上,我亲自上去看看。”
第11章 开业
水飞朱砂
几分钟后,老韩头扛着一个木梯回来了。老邱怕他闪着腰,连忙过去帮忙。
两人一起动手,把梯子竖在房梁下,梯子最高的地方则靠在旁边的墙上。
“上边有点暗啊,要不拿个手电上去吧。主要是怕看不清。”老邱说。
老韩头同意了:“我再拿个锤子,要是真有那东西,说不定藏到木头里边去了,得敲敲。”
老邱点头:“有道理,敲一敲能看出来哪里是空心的。”
老韩头返身出去拿锤子和手电,走到半路,凉风吹过来,他有点迟疑,觉得他刚才有点冲动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韩头还是回去取了东西,再把手电和小锤子揣到裤兜里,就这样爬到了楼梯上。
他举着手电在罗裳说的房梁上和两侧都仔细照了照,初看时并没有发现异常,看起来这就是一根完整的木头。
他不死心,又拿着锤子敲。敲了不到两分钟,老韩头顿了下,又在刚才的位置重新敲了一遍,耳朵还贴近了木头。
罗裳和老邱听出了异常。但俩人都没敢乱说话,怕把老韩头惊到。
“小邱,你去帮我把水果刀还有螺丝刀都拿出来…”没过多久,老韩头终于找到了出现异常的位置。
“好嘞,我马上回来,韩大叔你小心点。”老邱领了命令,推开门就去取工具。
二十分钟后,老韩头撬开了一块木板,找到了藏在下面的洞。洞里果然有东西,都用油纸包着,一共两个油纸包。
老韩头心头激动,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是他们韩家祖先特意藏在这里的。
他拿起一个油纸包,东西一入手,就有了明显的压手感。
“这是金子做的麒麟啊?”老韩头很快拿着东西下来了。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老邱特别惊讶。
“韩大叔,您放心,我这人嘴严,出去了肯定不会乱说的。”老邱说。
他不仅关好了门窗,还把老韩头拉到窗外的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时老韩头已经把两个油纸包都打开了,其中一个油纸包里装着的都是金条,尺寸大概是2*4*10厘米,金条形状规整,亮闪闪的,看上去成色很足。
老邱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肯定是你们家老祖宗留下的,你可得收好,千万别让街坊和你那些亲戚知道了。”
老韩头粗糙的手抚摸着那些金条,面上表情复杂,并没有普通人突然发现黄金的狂喜。
“是,应该是长辈留下来的,估计是怕家里有个万一,能有东山再起的资本。”老韩头说道。
罗裳笑着说:“乱世黄金,盛世珠宝,这东西是祖先给后人留下的遗泽,值得当传家宝传下去。”
她这时也看到了另一个油纸包里的东西,这个包比较小,里面有个金麒麟,一个蝙蝠,还有一套串好的大五帝钱。
蝙蝠只有半个手掌大,麒麟就要大多了,跟成年男人的拳头差不多大。
很明显,这个包里的东西主要是用来镇宅辟邪的。
罗裳就道:“邱叔说的对,这些东西您只能跟信得过的近亲属说,其他人一定要瞒住。”
老韩头自然清楚这一点,他家房梁上真藏着东西,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小偷肯定会望风而来,还会有人惦记上他家的房子和院子。谁也说不好,哪天会有人拎着铁锹偷偷进来,要是再出现挖宝的行径,他们在这儿还怎么住?
老邱也想到了这一点,担心地道:“可千万不能传出去,要不然你跟我婶以后就过不了清静日子了。”
“东西我和罗大夫都看过了,咱们也开了眼界,你赶紧收起来,拿回去藏好。回头跟韩沉也交待下,看他怎么安排。”
老韩头对此并没有多说,他安静地把这些金器都包好,随后跟老邱说:“这房子我租给小罗大夫没问题,她给我们家发现了这么多金器,回头我得跟家里人商量下,看看怎么谢她好。”
“至于房租,她看着给点就行,我本来也没指望租房赚钱。”
罗裳立刻道:“老爷子,房租该多少就多少,你家这个环境我还挺喜欢的,打算长租,可能至少要租几年。所以这个钱还是要事先说好。”
“咱们这儿租房的行情我也清楚,像您家这样的房子,一个月20块也不多,我给您18块钱一个月吧,就当我占您便宜。”
“我现在手头钱不多,先按月交,等手头宽松点,我再按年给您。”
老韩头想要反对,老邱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钱的事算清楚比较好,大家心里都敞亮。”
罗裳也笑道:“对,要是再少,我也不好意思在这儿开业。这些东西是你们家祖先留下来的,跟我没关系。真要想谢我,那不如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老韩头也不确定要怎么感谢罗裳,她才会满意。
罗裳就道:“有些药在外边买不到,我可能要自己制备。您要是不反对,我打算在您这儿安排一个地方,用来做制药间。也不用太大,有十个平方的面积就可以,钱我可以另外付。”
她居然还会制药?
老韩头已经够惊讶了,这时又被罗裳说的话惊到了。
但他也看出来了,罗裳不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肯定有点真本事。
这样的人,如果心性不错,还愿意留在他这里开诊所,他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这没问题,你也看到了,从后门出去,东边有一排厢房,矮是矮了一点,但房间不少,总共有四个屋,一个屋二十多个平方。两个屋放了杂物,还有俩屋空着,简单打扫一下就能用。”
几个人很快谈妥了房子的事,罗裳拿着老韩头给的钥匙先走了。
周一早上,罗裳去了八院,办妥了离职手续。
次日清晨,罗裳照常骑车出门,罗家人只当她照常去上班,还不知道她已经离职的事,所以没人特意问她去哪里。
实际上,她去的不是青州八院,而是青州市花惜路的中药材批发市场。
说是批发市场,其实就是临街而立的两条商铺。每个商铺都有个门脸,面积大小不等。为了扩大营业面积,所有的商户都在店门口支上了遮雨棚,遮雨棚下摆着一小袋一小袋的药材。
青州市并不在出药材的大省,所以这里的药材在价格上没有原产地那么便宜。但罗裳现在资金有限,暂时只能选择在这里寻找进药的铺子。
她沿着这条长达五十多米的街道走了一个来回,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各个药铺的药材情况。
走了一圈,罗裳停在一个不起眼的铺子前边。
她注意到,在铺子里有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些小盆,每个盆里都放着水飞过的朱砂。有的盆里还有水,盆里的朱砂还没有完全沉底。部分盆里的水已经撇掉了,盆内只剩朱砂,还在阴干中。
店老板年纪不算大,大概还不到三十。看到有客人走近,他只抬头看了眼,就重新低头用捣臼捣着石钵里掺了水的红色朱砂。
在他右手边的木架子上,还放着一筐大大小小的朱砂矿石。
罗裳站在遮雨棚下,随手拿起一把莲子,发现他这里的莲子都是去过芯的。
这种莲子才能达到清心除烦的效果。有些药店就不行,卖的是没去芯的,不懂行的人是不清楚这些区别的。
她又看了麦冬,觉得东西不错,也是去过芯的,直接就可以用。
连续又看了十几种药,都能达到罗裳的要求。如果价格合理,罗裳打算就在这家药店进货。
但她还要再看看,涉及到长期进货的问题,自然是看得越仔细越好。
店老板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停下手上的动作,特意瞧了她一眼。但罗裳没说话,他也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
这时,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过来了,他梳着马尾,皮肤白晳,体形清瘦,看上去挺有艺术气息的。
看到他过来,店老板立刻站了起来,还往他身后看了眼,说:“你朋友呢,怎么没来?”
那男青年摇了摇头,道:“他最近来不了,东西到了吗?我给他带回去吧。”
店老板也没多问,放下捣臼,又把石钵放到架子上,转回身进了店内。片刻后,他就提着四个小袋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