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就算只有几成的概率,他们公安部门也不会随便错过的。
所以他挂断电话后,就跟在场的人说:“还是尽快联系黄先生一行人吧,如果能联系上,就让他们尽快返回,也可以去当地政府或者派出所暂避。等警方排除风险,再请他们去也不迟。”
招商局的刘干事却急了:“消息确实吗?如果不确实的话,这么做我觉得不妥。投资商最基本的要求之一就是安全,如果他们觉得咱们青州这边不太平,他们还能愿意留下来投资吗?”
这位干事是真的急了,黄先生一行人如果受到惊吓,谁知道他们还愿不愿意留下来投资建厂?
这些人要是走了,那他们招商部门搭起来的戏台子可怎么唱?
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了乱子,要是传出去,再影响到了其他客商又要怎么处理?
刘干事想到这一连串问题,对肖俊等人竟生出些怨气来。要是让他配合,他更加不愿意。
他就又道:“消息准吗?可别是虚惊一场?我建议,没把握的事不要惊动了黄先生一行人。”
肖俊瞟了他一眼,不用想就知道刘干事打的什么主意。他淡淡地道:“准确率无法保证百分之百,只能说可能性比较大。”
刘干事指着肖俊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话说的,准确率到底多少也无法保证,就要惊动黄先生一行人,他怎么能愿意?
他拦不住公安那边的决定,只好问道:“到底是什么隐患啊?我就不明白了,能有什么隐患非得惊动黄先生一行人不可。他们出门还带保镖了,咱们这边也有人陪同,那么多人,能有什么事?”
肖俊想到电话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心想如果那个土作坊里能造出炸/药,就算再多几个保镖又怎么样?
真死了人,这事可就大条了。所以刘干事说的这些话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具体是什么隐患,暂时不方便对外公布。”
“葛主任,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们领导。但黄老板一行还是尽快联系上为好,市局虽然也派了人过去,但他们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到现场。”
说完这番话,他戴上帽子,跟在场的人打过招呼,就离开了会议室。其他人已经凑到一起,在商议着应对策略。
市里的谭主任则走到隔壁办公室,打通了市局的电话,片刻后,他浑身呆滞地拿着听筒。直到对方挂断电话了,他才反应过来。
夭寿了,他们市里居然有个土枪作坊。更寸的是,那个潜藏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土枪作坊居然就在鹰嘴沟?!
既然能造土枪,谁知道那帮人能不能造出一些□□来?
这事但凡早发现一天,他都不会这么紧张。怎么就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
黄老板一行人跑到那边,说不定会惊动到作坊里的人。
万一发生点什么摩擦冲突,对方再一激动,甩出一堆炸弹来,事情可就大条了,搞不好要上报纸甚至电视的程度。
韩沉挂断电话后,罗裳想也知道他那边会通知相关部门采取行动。
如果这件事她算错了,韩沉要承担的压力可不小。
但罗裳对于自己算出来的结果还是有信心的,她不只算出来了,还感觉到,那伙人早年前曾做过别的案子,身上的业障不轻。
姚德胜他们也去了那边,但罗裳当天是见过姚德胜一行人的,倒是没从这些人脸上看出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所以她觉得,这些人就算碰到点什么麻烦,结果应该也是有惊无险吧。
吁了一口气,罗裳叫下一位患者过来,号过脉后问他:“心脏不舒服吧?具体怎么不舒服?”
患者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抬起右手在左胸周边拍了拍:“这地方有时候会疼,疼的要是重,后背也会跟着疼,连着疼。”
“胸痛会穿到背部,是不是这样?疼得厉害吗?”罗裳问道。
“有时候前边胸部疼,会穿到背后,有时候从后边往前穿,不是每回都这样。疼得也不算太厉害,能忍。”
“我主要是害怕这病大发了,以后干不了活。”
患者所描述的情况与罗裳的判断是一致的,她就告诉对方:“你这种胸痛是轻微的,不用太担心。”
患者明显松了口气,面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那太好了,大夫你给我开点药吧。”
罗裳又问了几句,想好了药方,然后告诉旁边的江少华:“记一下,患者胸中隐痛,连及背部,病因为胸中阳气郁结不得舒,用栝蒌薤白白酒汤就可以。暂时不需要开其他药,先攻主证。”
江少华一听,就知道这个患者的病情是真的不重,罗裳给他开的药方也是个比较轻的药方。如果患者病得再重一些,到了胸痛彻背、无法躺卧的程度,那方子就要变了,半夏肯定得加上去。
至于这方子里的白酒,不是市面上售卖的酒。他们诊所自己用糯米做了甜酒酿,罗裳开方时所用的白酒就是这种甜酒酿。
他很快写好了药方,给罗裳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才让家属拿着方子去找小岳。
送走这位患者,就到四点半了,始终没有电话过来。
罗裳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时代很多地方都没电话,真是不方便啊。
正想着这件事,电话居然响了。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号码是川省那边的。
电话果然是方远打来的,方远告诉罗裳,他和崔家的药师已经去过江油,找到了罗裳介绍的附子种植大户。
他们还亲自去看了看那边的种植田,察看了田里的土壤情况,确定那些土壤都很肥沃疏松。田里这时候就种着附子,是跟玉米套种的,附子明年就能采收一批,冷库的事也开始安排起来了……
罗裳听着方远说着事情的进展,心里也静了下来。
时钟滴滴嗒嗒地走着,姚德胜腕表的指针也在不停转动,他站在路边,看着前方十几米处的一伙客商,跟同伴叹了口气,说:“鹰嘴沟这地方好是好,但咱们都是小本生意,这地方要是让人看上了,怕是没咱们争抢的份。”
跟前面那一伙大投资商相比,他们这些人确实要逊色不少,但有个人还是挺不服气地,跟姚德胜说:“地方是你这个地头蛇介绍的,咱们看得好好的,这帮人可倒好,后来居上,一来就把咱们给挤到一边去了。”
姚德胜却道:“咱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及人家一个汗毛,你们看看,人家身边还有招商局的人专门陪着,哪像咱们,是自己跑过来的。”
“人比人气死人,算了,别跟他们争。要是产业园定下来了,咱们找个差不多的位置跟着喝点汤也行。我太爷爷当年真跟我说过,这地方可是风水宝地。青州市属这片最好,两百年前还出过状元呢。”
姚德胜打定了主意要把计划中的管业公司开在这一带,其他几个人也有人了解过一点风水,也觉得这地方面水背山,曲水环绕,是个聚气藏风的好地方。
哪怕是为了讨个好意头,他们也愿意来这边建厂。
但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黄老板一行人还在指指点点地察看着周围的地形和建筑分布,他们今天怕是不方便再留下来了,有个人就提议先离开,回去等消息。
姚德胜却道:“也不急,咱们也算投资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又没人赶咱们,不如留下来看看热闹。”
“听说那位姓洪的大师傅是黄老板常用的风水师,我倒想看看港岛的风水师有多厉害。”
姚德胜满腹好奇,其他人何尝不是如此,谁还没点好奇心了?
听说港岛的风水师挺厉害,既有机会亲眼看看,谁不想看?
几人商量了一下,竟然去附近一家小卖店买了些汽水和吃的,又讨了几个木凳,装做休息的模样,就坐在路边树荫下向前方张望。
小卖部老板比较健谈,看出这些人穿的都挺体面的,就跟姚德胜等人攀谈起来,聊天过程中,自然也把黄老板他们看的地方做了下简单的介绍。
“那地方原来是冶炼厂,后来厂子接不到活,黄了。要不是又开了几个小厂,我这个店都开不起来。”
老板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没跟这些人说实话,只说厂子黄了,却没告诉在场的人厂子遭遇了爆炸,这才从此一蹶不振,最后关门了事。
原来的厂子早已夷为平地,大自然的修复作用极为强大,数年过后,如果没人介绍,外人已经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养活过许多人的大型工厂。
姚德胜倒是知道那家冶炼厂,但厂子爆炸并死人的事容易引起恐慌,被当地相关部门压了下来。在消息闭塞的年代,时间稍长一点,这事就被人淡忘了,本地人不提,外人自然不晓得。
小卖店老板也怕这些人被吓跑,所以他一句不好的话都不说,专挑好的给姚德胜等人讲。
聊着聊着,还谈起了冶炼厂旧址上开起来的几家乡镇工厂:“看着东北角那个厂没?那厂叫隆庆加工厂,才开了一年半。”
“他那儿就四个床子,也没投多少钱,平时就随便接点金属件加工,可赚钱了,加工厂的瞿老板上个月还买了桑塔纳呢。”
姚德胜他们也没有完全信他的话,但那个瞿老板买桑塔纳的事大概是真的。
那个厂从外观看,破破旧旧的,周边还有围墙挡着,那墙虽不是很高,却能阻挡人的视线,让外边的人看不清围墙内的情景。
偶尔还能听到墙内狗吠的声音,听着还不只是一条狗。
姚德胜有点纳闷,他自己也有做生意的,换位思考一下,那位瞿老板如果真的只有几个床子,他会这么赚钱吗?又买桑塔纳又砌围墙又养俩狗的,种种因素叠加起来,说不清哪里有点不对劲。
此时,黄老板一行人也站在离那围墙不足十米的地方看着紧闭的黑漆大门,招商局的随行人员给黄老板等人介绍道:“隆庆加工厂成立有一两年了,在工商那边注册过。老板在外省有些关系,接的单子一般都是外省的,主要加工各种机械部件吧,据说老板技术很不错,看到什么件他都能仿出来。”
“哦,地方不错。”在风水师再一次确认下,黄老板也觉得这个位置不错。
招商局的随行人员就道:“那我带几位在周边参观下吧,要想进厂的话,恐怕得得到隆庆加工厂老板的允许。”
那个工厂是注册过的正规工厂,所以招商局那位工作人员再想把黄老板一行人留下,也不能带着他们擅自闯进去。
黄老板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他还是转头看了下他带过来的风水师:“洪师傅,刚才你不是说想进去亲眼看看吗?那咱们就叫门吧。”
洪师傅长得很瘦,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叫门吧,我得进去瞧瞧。”
随行保镖走上前去,抓住铁大门上的铜环连续拍了几下,没过多久,大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你们是什么人,找谁?”开门的人身材魁梧,眼神和气中带有几分警惕,只把门开了一道缝。
他则站在门口,自己就站在门缝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大门外的人。
第94章 专家
门一打开, 洪师傅心跳就加快了一些。在来之前,他曾给自己算过,这一趟是吉中有凶, 但问题不太大,以他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化解的。
但这道大门一打开,他的感觉就不对了。
他反应还算快, 马上道:“我们是外地人, 想问问你这儿有没有早些年传下来的物件, 花盆碗盘或者铜器都行,只要是有年代的东西,我们都想看看。”
近些年确实有些人专门下乡收老物件, 但那些人的穿着打扮都不像这帮人这么体面, 而且也不会一次性来这么多人。
开门的汉子面带狐疑,信了一半。
他面上神色稍缓, 摆了摆手说:“我这儿没有,你去别家问问吧, 我这还有活要忙,就不陪你们说话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能问问哪家能有吗?”洪师傅继续追问道。
他问话时一脸正经, 摆出一副真心想收货的样子,竟真的把大汉给诳住了。
“往南边走, 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问问吧, 我也不清楚。”
大汉说完这句话,不客气地关上了门,丝毫没有把这些人让进去的意思。
招商局的科长就在旁边, 乍听洪师傅变了口风,他当然会满腹狐疑。但他还算有脑子, 猜测洪师傅这么做应该有自己的原因,所以他没乱插嘴。
黄老板默不作声地随着洪师傅往街上走,走出了大概十几米,黄老板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洪师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洪师傅眯了下眼,回头看了一下被高墙围起来的院子,轻声跟黄老板说:“宅子里面不对,很不正常,肃杀之气极重。”
同行的另一位老板惊讶地看了眼洪师傅,心想如果真有这种事,那他来之前没算出来吗?
黄老板其实也有这方面的疑虑,出行前他向洪师傅征求过意见,洪师傅说这一趟青州之行是吉中藏凶,但这个凶应该是小问题,他随行的话,就可以解决。
现在洪师傅的说法却变了,听他的意思,这个宅子居然是个大凶之宅?不是说鹰嘴沟这地方是风水宝地吗?
事情变成这样,黄老板都摸不清头脑,就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姚德胜等人还在不远处看热闹,谁都没想到,黄老板一行人竟然吃了闭门羹。那个院子里住的到底是啥人啊?
这么猛,连这些大投资商的面子都不给,门都不让进?
在洪师傅示意下,一行人往南走了一段,等到快看不到那个宅子了,黄老板才问道:“老洪,到底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