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避下风头而已, 说不定啥时候还回来。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咱们也得撤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当然准备好了, 刚检查过,咱们前脚走,后脚院子就炸。”
手下报告完, 又忐忑地问了一句:“这回能行吗?四爷布置的手段都失灵了, 刚才打的几个雷你没听见吗?”
中年人眼神突然转厉,警告地瞪着他, 斥道:“四爷神通广大,什么事都能算到, 他早就算到今天有一劫。你再胡说,小心他日后找你算帐。”
那年轻人不敢再说, 正要跟着中年人撤离这个院子, 这时数道人影已越过高墙,悄无声息地闯进院内。中年人没料到这些人会这么快就冲进来, 都没给他留下撤走的时间。
他咬了下牙, 转身想借着夜色隐藏身形逃走,并伺机引爆埋在院内地底下的炸药。但他这边刚转身,才跑出几步远, 就扑倒在地,枪响过后, 有血从他大腿后侧喷涌出来。
院内负责守卫的一共十二个人,其他人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到哪去。枪声接连响起,不超过十分钟,枪声就停了。
卢队与邢队负责带队,院内走廊上的灯泡亮了起来,几个警察打开手电,将倒在地上的十几个人全都照得一清二楚。
“胡四爷没在这儿。”几个警察迅速将这些人都检查了一遍,发现这里并没有年纪大的人。
这时去各个房间搜查的警察也出来了,都没有找到胡四爷的踪影。
“大师,你说的是准确的,看来胡四爷提前逃了。但我们的人今早就开始在这一带布控,所有路口都有人守着,通向码头的路看守得更严。到现在为止,他们并没有发现可疑目标。”卢队说。
薛炽大师兄张一行看起来并不伙急,不紧不慢地说:“他不是从地上走的,地下应该有通路通往码头方向。”
“薛炽带人过去了,让他锻炼锻炼,有洪师傅陪着,还带了一组处突队的同志,问题应该不大。如果他那边不顺,我们还可以去码头抓人。”
“胡四爷再有本事,也不能把通道挖到码头,通道出口在半路。”张一行说罢,转身推开了那扇陈旧的的绿漆房门。
这房子是一长排砖瓦房,从外观看上去旧旧的,门窗都掉了漆。如果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这个收购站的房子有什么异常,一般人就算路过,也会以为这房子是收购站用来放置物品的仓库。
“进去看看,听说胡四爷在这儿住了一年半,不知道这里面会留下什么东西?”薛炽大师兄推开房门,一股霉味和说不清的腥味便涌入众人鼻腔中,敏感一些的人竟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这什么味儿啊,这么熏人呢?”一行人踩着地下的青砖,进入室内。粗看上去,室内除了一些简单的木制旧家具,就只有一些常见的生活用品了,其格局跟汇川郊区常见的老房子差别不大。
薛炽大师兄叫张一行,室内的物品他只简单扫了一眼,随即走到一个蓝色碎花门帘旁边,将门帘一掀,露出门帘后的一扇门。
张一行回头看了眼卢队:“你们想看的东西在这扇门后边,让你的人把门打开吧。”
卢队心头一凛,也想瞧瞧,里面这间屋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位队员就拿着一个卡片上前,在门缝里来回划动几下,门锁就开了。
“进去吧。”张一行亲手打开门,自己倒没有急于进去,反而站在门边,示意带队的副局长和卢队等人先进。
副局长沉着脸,心情却不怎么好。抬脚迈进这间房之间,他感觉屋子里有点暗,只隐隐看到靠墙有个柜子。
柜子旁边还有个带抽屉的桌子,张一行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米白色的手串,拿起来瞧了几眼,随后递给了身后的卢队,说:“这东西盘的时间不短,都起包浆了。”
卢队伸手接过去,托在掌上给副局和邢队也瞧了瞧,随后道:“放在这地方,可能是胡四爷用过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张一行拉开另一个抽屉,头也不回地道:“材质大概是白玉,这些红色的条带是血沁,应该是在人血里泡出来的。”
现场突然静了下来,拿着手串的卢队感到自己手心有点发烫。
谁能想到,这东西居然在人血里泡过?是胡四爷干的?这到底是什么人哪,居然会盘玩这种东西?
卢队沉默地将手串交给一名警察,让他把手串放证物袋里收好,然后再带人对室内进行勘察。
这时负责搜查的警察赶过来向卢队报告:“卢队,有个房间有异常,好像是个简易手术室。院里还有几个房间,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还有绳索铁链及女性衣物,我们猜测,那些房间曾经关过人,关的很可能还是女同志。”
这就跟他们之前得到的一些情报对应上了,邹兴源曾向警方交代,胡四爷为了延长寿命,一直在寻找八字合适的处/女,取她们的血来做药引子。
看来这事是真的,刚才那手串上的血沁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女孩子的血?
在场的警察都见过很多血腥场面,但就算是他们,这时候也都有些不适感。这屋子乃至于整个院子都透着邪气,阴森森的,让人从里到外都不舒服。
副局长闭了下眼睛,心里已生出几分怒意。在他的辖区内出了这样一个邪门外道,他不知道还好,这时知道了,真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忍。
尽管张一行跟他保证过,薛炽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他还是客气地走到张一行旁边,问他:“张大师,胡四爷这种人,我们务必要把他抓到,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汇川,小薛那边,真不需要增援吗?”
张一行看了眼窗外,又转过身来跟副局说:“一炷香内应该会有结果,不过这边危机已然解除,派几个人开车过去看看也可以。”
“一炷香?十五分钟吗?”卢队很快换算出了准确的时间。
张一行点头:“差不多。”
副局长当即派了一组人开车往张一行所说的方向去找人。至于其他人,不仅要将抓到的那伙人运走,还要检查院内所有设施。防爆部门也接到了通知,会尽快赶过来,将埋在院内地底下的爆破物都找出来并且拆除。
这是个不眠之夜,市局大楼灯火通明,在局里座镇的,不只是市局的领导,连市里都派了人过来跟进这个案子。
出去抓捕的人一直没能传信回来,在这种关头,谁能赶回家睡觉呢?
要知道,这个案子连省里的领导都惊动了,一个开药厂的老板居然伙同一个江湖术士,造了一个能吸人气运的娱乐/城,还在工地内打生桩,又在郊区内设了个隐秘的所在,私藏少女,抽少女的血做药引,在大院底下埋炸药……
连青州市的名医罗裳都成了他们的目标,为了把她骗走,这帮人居然一连两次派人去宾馆以外出救人的名义,想骗走罗裳。
这些事情,单论一件,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合起来那简直就是罪大恶极!无论谁是这个城市的管理者,都会希望这种恶人尽快消失。
五楼的一间大会议室里,十几个人站在窗边,等待着电话声响起。
晚十点二十左右,一道红色的焰火从离码头不远的地方冲天而起,连续响了三次。
这时离新年已经不远了,很多人家里都买了鞭炮 ,晚上放鞭炮的事并不罕见。但会议室里的人看到那冲天而起的三道红光时,却面露欣喜。
郊外联系不便,所以在行动开始之前,张一行和其他人约定好了,无论哪一组成功抓到胡四爷,都要连放三组红色烟花。
“抓到人了,不错不错。”一位市领导面上终于轻松了几分。
这时有个警察推开会议室里的门,对守在这里的局长说:“领导,目标人物胡四爷已经捉拿归案,同案犯十四人死一人,伤十人,还有三人都已被活捉。”
“我们这边的人呢?有没有受伤的?”局长看这警察神情严肃,意识到有些不好,连忙追问。
“有的,一位姓薛的大师受伤不轻,说是吐血了。”
“还有一位处突队员腹部中枪,据说他们俩是为了救一个人质,才会受伤的。”
众人都吃了一惊,姓薛的大师?那应该就是薛炽了?
“怎么还有人质?”局长质疑道。
“有一个人质,她与胡大师同车,估计是被挟持上车的。人质情况很不好,目前她和两位伤者都已被送到市人民医院了。”
局长哪里还待得住?当下戴上帽子,说:“我去人民医院看看,张大师和崔副局他们要是回局里,再联系我。”
他都要走了,忽然想起下榻在宾馆的几位中医专家,就道:“抢救过程中,如果有中医专家的协助,可能会更好。”
“青州市的韩队目前还在罗大夫那边,给他打个电话,请他帮忙跟几位中医专家商量下,看看哪位能去人民医院帮忙。”
邢队等人到达郊外的时候,韩沉和高向阳已经把那几个企图把罗裳骗走的歹徒抓住。那些人暂时被关押在和宾馆一间没有窗户的杂物间里,由专人看管着,等待警方派人来把人押走。
罗裳和韩沉第一时间下楼去了321室,那伙人本来要把罗裳骗过去,吴大夫自告奋勇,想代罗裳去给人看病,住在四楼的一对热心父子想陪吴大夫一起过去救人,结果他们三个人一进屋,就被埋伏在门口的歹徒给制了了。
罗裳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吴大夫后脑肿了一片,仍昏迷着,那对父子俩倒是没有昏过去,只是被捆住了,嘴里也被塞上了破布。
这时郭老和他徒弟兼侄子郭维也下来了,郭维提着医药箱,看了眼被人抱到房间床上的吴老,不仅倒吸了一口气,心想吴老大夫最近可真是水逆啊。这倒霉的,几天内连续两次受伤,还都伤在了头部……
这要是他,回去了说什么都得拜拜,烧烧香什么的,哪怕是求个心理安慰也成啊。
好在吴老大夫脉博还好,晕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高向阳先扯掉了那对父子俩嘴里的抹布,又给他们俩松了绑。
抹布一扯下来,那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做了几个干呕的动静,缓过来就开始破口大骂。
他连着咒骂了几句,可惜害他的人不在这个房间里,他骂得不过瘾,就问高向阳:“大哥,把我们骗进来的人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们算帐……”
人就在酒店某个房间里关着,高向阳倒是不介意告诉他。但这时他注意到那位父亲情况不大好,就提醒这年轻人:“你爸好象很难受,你看看他怎么了?”
年轻人转头看去,发现他父亲半眯着眼睛,眉头紧皱,一只手还在额头上来回掐揉着。
“应该是老毛病了,我爸高血压,时常头疼,还爱生疹子,大夫说他免疫力低下。”
年轻人说着,扶着他父亲坐到一把椅子上,小声问道:“爸,还是头疼吗?心脏是不是难受?”
高向阳听了,转头看了眼罗裳和郭老,心想这屋里就有现成的中医大夫,去医院还不如让罗裳和郭老他们给看呢。
刘经理也在,他担心这五十多岁的男人在宾馆出事,就道:“小伙子,你运气好,咱这儿有现成的中医专家,你好好求人家帮个忙,这几位要是愿意出手,可比你去医院强。”
“前几天我妈不舒服,我请罗大夫给看的,这才两天,就好转了,要不,你问问人家愿意帮忙不?”
“我可告诉你,这些大夫的号平时都很难挂的。”
年轻人入住后,也听说了一点,只是没人帮他引见。现在刘经理主动牵线,郭老和罗裳又都在现场,且没有不满的意思,年轻人当即客气地向郭老和罗裳求助。
“能……能不能帮我爸看看,他毛病挺多的,我带他挂过不少科室,心脑血管科、内分泌科、皮肤科都去过,效果不是很好。”
郭老看了眼罗裳,随即和气地摆手:“既然赶上了,就给他瞧瞧吧。小罗,这次你受惊不小,状态没问题吧?”
“还行。”罗裳确实没受什么惊吓。她这边全程有人保护,那些人连她汗毛都没沾上。
在她出发前,韩沉曾让邢队给她拿了一件防弹背心,那背心都没用上。
几个人抓紧时间给那男人诊了下脉,又了解了一些情况,看完后,郭老问罗裳:“患者以前的病历你也看了,你怎么想的?”
罗裳正打算说下自己的想法,这时前台一位服务员跑了过来,打开门跟刘经理说:“经理,韩队在这儿吗?公安来电话了,请他去接电话。说是想请你带几位中医专家去市人民医院,哪里有伤者。”
韩沉面上一凛,当即跟郭老和罗裳说:“大概是有人受伤了,你们俩先去准备东西,我去打电话确认一下。如果是真事,我开车带你们过去。”
郭老连忙说:“你去吧,我跟小罗先回去收拾东西。
韩沉临走前不放心,叮嘱高向阳当心点,这才随前台服务员去接电话。
郭老转头跟罗裳说:“那边情况恐怕不太好,咱们都去吧,能帮就帮一下。”
罗裳当然没意见,但这边的药方还没开出来呢,没时间取纸笔了,她就跟那年轻人说:“我们要去人民医院,能不能等回来再给你父亲开药方?”
年轻人知道他们急,也不能反对,就道:“行,你们先去忙,回头我再找你们。”
第130章 专家
“罗大夫, 我有个朋友,他家在人民医院附近有门市,家里有电话也有车。我这朋友是个热心肠, 人很好,如果你们在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去找他。”
年轻小伙见罗裳他们急着要走, 就从裤兜里匆匆拿出一张名片, 递到罗裳手里。
罗裳来不及细看, 道了声谢,便匆匆把名片放到兜里,回房间取了药箱, 又和韩沉一起下了楼。
韩沉开车, 罗裳坐副驾,郭老和另一位老大夫坐在后边, 郭维本来要跟着郭老,但车里坐不下了, 郭老就把他留了下来,让他照顾好吴老大夫。
“老吴头今年可真是流年不利啊, 这两回出事, 每回受伤的都是他。”那位老大夫也不由得感慨道。
郭老在旁边倒是上了心:“最近要是有空,我打算陪老吴找个寺庙道观拜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
“瞧瞧这些天发生的这些怪事, 打生桩、处/女血做药引子这些事,听是听说过,亲眼见可是头一回, 还凑一块了,真是活久见。”
“我现在脑袋还有点迷糊呢。你说最近发生的都是什么事啊?”郭老说起这些事, 不免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