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两个方向,看样子他是要送她回宿舍。
“正好,哥,帮忙搭把手吧。”施漾露出为难的表情,“真有点沉。”
符言啊了一声:“我得送——”
“不用,我还要去趟超市。”应湉打断他,笑着朝符言挥了挥手,“今天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还下次?你俩这感情升温够可以啊。
施漾沉着脸,不爽俩字儿直接写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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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把吴冕弄回宿舍,施漾洗了手就要出门。
郑亦然坐椅子上歇息,好奇问他:“你还要出去啊?”
施漾应了一声,走得有点急:“我去趟超市。”
“买什么?”
“醋。”
郑亦然:“?”
买这玩意儿干啥?
走出宿舍楼,施漾看了眼时间,没去超市,径直往女生公寓的方向走。
夜里起风,有些冷,他拉起卫衣帽子,走小路。
快到研究生公寓楼的时候,老远看见应湉。她拎着塑料袋、边看手机边走路、走得慢吞吞。
应湉戴着一只蓝牙耳机,耳机里放着音乐。时间有点晚了,周围只有零星几个路过的人。
突然被人拽进旁边小树林,给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已经扬起手要打下去了,被施漾捉住手腕,按了下去。
看清身前的人,应湉松了一口气,又一阵无语:“干嘛呀?吓死我了。”
大晚上想吓死谁啊,幸好她心脏挺好的,很坚强。
施漾抓着她的手腕,没松开,指腹有意无意地蹭过她手腕内侧的肌肤,似安抚。
外面气温低,她手腕略微冰凉,在他滚烫的指腹之下,逐渐升温。
他半天不说话,这么静静看着她。
光线太暗,应湉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捕捉不到他眼底的情绪,但明显感觉到他的隐忍和克制。
无端的,她心跳加快了些。
好一阵,他咽了咽喉,问她:“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给我一巴掌吗?”
“会。”应湉脱口而出。
“……”泄气垂头,施漾松开她,有点烦,“你喜欢他?”
应湉没反应过来:“谁?”
施漾:“你师哥。”
他都不想提人家名字。
应湉终于明白了,他把她堵在这里、莫名其妙挂脸、看起来像有刺挠一样的烦躁是因为什么。
他这人其实挺好懂的。
没直接回答,应湉说出口的话听起来有点敷衍:“你猜。”
施漾撇嘴:“不猜,没意思。”
应湉:“哦,那算了。”
施漾:“……”
他真服了。
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应湉的心思早就不在他说的话上面了。
她这段时间发觉,她对他好像真的有很强烈的生理性喜欢。每一次他靠近的时候,都会触及到她的神经,让她的神经和感知觉变得敏感。
包括此刻。
他穿着偏厚一点的卫衣,她感觉他身上应该是又香又暖和的,是特别舒服、特别适合睡觉的味道和体温。
让人忍不住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应湉,你不洒脱。”施漾没辙,实在拿她没办法,语气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烦闷和委屈。
应湉回过神,满脸无辜:“我怎么不洒脱了?”
施漾的声音很闷:“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应湉摇头:“我不知道。”
施漾:“你再装。”
原以为她是坦然、是处变不惊,实际上,她是冷淡、是无所谓,是根本没有把过去那个夏天当回事。
于是,他试图从那段过去寻找他对她而言是特例的证据。但他发现,完全是徒劳。
歪头去探究他脸上的表情,发现他满脸都是郁闷和挫败,应湉眨了眨眼睛,问:“你也是不甘心吗?”
“也?”施漾偏头,差点撞到她的鼻子,又气又想笑,语调散漫又充满嘲讽,“你这么想我,我真挺伤心。”
应湉整个人很平和:“我们就是一个夏天的关系。”
施漾嘀咕:“还不如一段误会。”
“什么?”应湉没听清。
施漾沉了沉气,面对她努力保持着耐心,克制着情绪,但语气忍不住比刚才更加咬牙切齿,烦得不行:“前男友还能是一段误会,我这种没名分的连误会都算不上。”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继续道,“别给我洗脑,咱俩做不了朋友,陌生人也不行。”
应湉抿唇。
完了,踩到狗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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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性喜欢这东西对应湉来说有点陌生,她以前从来没有过,因而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主动对她而言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夏天那会儿她能那么不顾一切,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东西。
要说心动,她也不是没有,只是她这人有个毛病。
一旦投入到更加感兴趣的领域,获得一定的情绪价值和精神补给,就会忽略来自恋人的情感需求。
之前的每一任都这样,分手的时候控诉她三分钟热度的冷暴力。
但说实话,她觉得她挺好的,完全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反倒是他们那群人真心如草芥,嘴巴一碰连星星都能随随便便摘下来,画的饼还没学校食堂的好吃。
所以她觉得谈恋爱没意思,她也不适合谈恋爱。
而施漾,和她完全相反,他是一个很热烈的人。
跟她谈恋爱,对他不公平。
所以那天晚上,她就这么跟施漾说了,别把心思放她身上,她不适合谈恋爱,小心人财两空。
再说了,他和她弟以前死对头,现在好兄弟,于情于理这恋爱他俩都没得谈。
一觉睡醒,应湉就把这事儿抛开了。
周末她生日,和室友约好了要一起出去吃饭。她对过生日这件事没有什么特别浓厚的感觉,顶多出去吃顿饭、再吃个蛋糕,当作仪式。
庆岭的冬天,空气里有一股独特的雪味。
天冷最适合吃火锅,四个人没走太远,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商场,打算先去画石膏娃娃和肌理画,然后再去吃火锅。
“是不是快要下雪了啊?”火锅店里,杜诗柠看了眼天气预报,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应湉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我说呢,总感觉这两天好冷啊。”
赵予溪抬手,挡住她的嘴巴:“美女,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你这哈欠都能吞我拳头了。”
“太困了嘛。”应湉挤了下眼睛,拖着嗓音,“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不知道谁在宿舍楼下发疯,鬼吼鬼叫的,给我吓醒了。”
杜诗柠:“我也听见了,我还以为我做梦呢。”
应湉抱着赵予溪的胳膊,靠在她肩上,懒洋洋地蹭了蹭,笑着说:“睡眠质量真好啊你们,我发现我一个人醒着的时候有多无助你们知道吗?”
舒纭咬着奶茶吸管,翻手机:“好像是有个男生大半夜被分手。”
说着把手机拿给她们看,论坛小程序里有一个帖子在说这件事。
因为就发了那么一小会儿疯,好多人不知道,传播面积不广。
“谈恋爱真的有风险诶。”应湉感慨,“万一遇人不淑谈到那种报复心很重的人,分手捅刀子怎么办?这种新闻我过年的时候就看到过。”
杜诗柠疯狂点头:“虽然我喜欢病娇感,但仅限于纸片人,现实生活中遇到这样的赶紧报警。”
赵予溪露出欣慰的表情:“听你说这话我就放心了,整天捧着你那手机叫老公,我都怕你真找个那样的男的。”
“放心吧,绝对不会。”杜诗柠保证。
手机时不时弹出微信消息,列表里一些亲朋好友发来生日祝福,应湉一一回应。
应与峥说生日祝福他先送上,礼物晚几天,他还没想好送什么。
应湉:[我真的能收到这份礼物吗?]
应与峥:[我又不是你]
应湉坐正了:[嗯?]
这个“嗯?”充满了威胁的意思,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应与峥顿时打字快了不少,字数也多:[我有多穷你知道吗,食堂八块钱的过桥米线我都要掷个骰子决定吃不吃]
应与峥辩解道:[我要挑个适合你并且我买得起的]
应湉:[你身为我弟弟,送礼物不应该送我喜欢的吗]
应与峥:[那你有什么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