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漾:[就喜欢脸了是吧]
应湉想了想,回他:[给我睡一下的话, 可能喜欢别的]
这条消息发出去,对面半天没回音。应湉撑着下巴想, 是不是吓到他了。
但他们在夏天那会儿也不是没做过出格的、濒临越界的、比这更疯狂的事。
舒纭叫她去隔壁吃火锅,她放下手机,合上书, 刚起身, 手机在手里振了下。
施漾:[说话还是注意点儿吧你,别瞎撩,到时候我当真了,你收不了场]
发完这条消息, 施漾重新坐回去。吴冕拿勺子挖了一勺饭, 张着嘴看他:“你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的干嘛呢?凳子上有刺啊?”
施漾重拿起筷子:“上课坐久了屁股麻,不行?”
谁敢说不行, 吴冕腹诽。
“你要走不走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儿。”他看了眼施漾那份海南鸡饭,又看了看自己的,“哎,怎么老觉得你这碗的肉比我的多?”
郑亦然哼笑一声:“打饭的时候没看见啊?那阿姨的眼睛都快粘他身上了,恨不得下一秒掏出手机跟他说‘帅哥你加一下我闺女微信吧我把她介绍给你’?”
吴冕长叹一口气,愤懑地塞了一大口饭:“自从认识你,我的美貌福利都消失了,真服了。”
施漾挑眉,漫不经心:“这也能赖我?”
饭吃的差不多了,外面的毛毛雨转为中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路边很快堆积起深深浅浅的水洼。
他们仨打着伞去了趟超市,然后往宿舍的方向走。三个人,两把伞。
吴冕没带,蹭施漾的,他那把伞大,够他俩避雨。
路上遇到一只小黑狗,这小黑狗经常在学校里到处乱窜,还进他们教室上过课。
它在某栋女生宿舍门口的台阶边缘踟蹰,想走,但雨有点大,它走不了。低着脑袋看着台阶下的水洼,在台阶边缘踱步徘徊。
施漾看到了,折身过去。
头顶的伞突然没了,吴冕诶了一声,抬着脑袋转了一圈,连忙追上施漾:“干嘛啊你!不说一声就走,这雨都快把我发型弄没了。”
“自己不带伞怪谁?”施漾瞥他一眼。
吴冕死死拽着他撑伞的那只胳膊:“你有点良心行吗?算我求你。”
施漾走到台阶跟前,单手把那只小黑狗搂起来,越过台阶跟前的水洼,放地上,给它撑着伞。
“要去哪儿?”他低头问。
吴冕简直无语:“它能听懂?”
郑亦然笑了笑:“它说不定还真能听懂。”
小黑狗没让他失望,在原地转了一圈,抖了抖飘在毛上的一丁点水珠,然后朝小路走。
这栋女生宿舍离研究生公寓不远,应湉撑着伞从研究生公寓出来,下了台阶,抬头就看到施漾站在不远处的女生宿舍楼外。
腿边有一只小黑狗,他给它撑着伞,低头和它说话。郑亦然也弯着腰,逗小狗。
吴冕在施漾旁边,跟个小娇妻似的,挽着他的胳膊。画面和谐,又渗着点儿诡异。
小黑狗走他俩中间,靠着施漾那边一点儿。他俩步子大,小黑狗努力倒腾着四条腿往前走,施漾见状稍微放慢了步子。
这一幕赵予溪也看见了,眼前一亮,回头看应湉,揶揄:“人帅心善,这么有爱心,是不是更喜欢了?”
应湉:“……”
赵予溪用雨伞边缘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雨伞,几滴水珠簌簌落下。
“我说真的,别管你弟了,大不了他哭两天,你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
应湉轻抿下唇,往前走,在十字路口左拐,深吸一口气,语气淡淡的,“本来想考完期末再跟你说,怕你太过于兴奋影响你考试的状态,但我发现你每天一句长一句短地说这事儿,有点影响我的心态了。所以我决定不做人了,一定要现在跟你说。”
赵予溪没听明白,很懵:“啥啊?”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滴溅在路面,空气里飘荡着朦胧的水雾。应湉停下,说出口的话如平地惊雷:“我谈恋爱了,和施漾。”
赵予溪猛地愣住,和她四目相对。
卧槽?!
-
八卦听一半就赶去考试了,赵予溪心里痒得慌,有太多问题想问。坐在教室里,她屁股像有刺一样坐立难安,躁动得要命。
开卷考试,她字写的飞快,翻书的声音巨大,监考老师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火急火燎地写完试卷她就出教室等应湉,在门口翘首以盼。
应湉刚出去,手机还没从包里拿出来,就被她一把拽走。
赵予溪站在走廊尽头,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走:“好哇好哇,居然背着我在偷偷幸福,什么时候的事!”
跟抓早恋的教导主任一样。
应湉看她这样想笑,但又觉得这会儿表现得太开心肯定要被她骂一顿,于是拉下嘴角,委屈巴巴地说:“就上周六啊,没两天。”
确实没两天,甚至她知道的时间还算早的。赵予溪突然有点没话讲,刚才那股要质问她的气焰都瞬间灭了下去,反而是另一种兴奋劲儿涌了上来。
她凑过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吗?”
应湉:“那当然。”
这个第一可太重要了。赵予溪傲娇地摆摆手:“行吧,我被哄好了,不和你计较。”
末了,又问,“要跟舒舒她们说吗?”
应湉想了想:“考完试再说吧。舒舒不是说了吗?任何人在期末的时候把八卦带进我们宿舍,都是扰乱军心的叛徒。我可是清清白白。”
赵予溪笑骂:“你清白个屁啊,你就是这个八卦的源头,你是背叛组织的当事人!”
但又对这事儿实在好奇,她挽上应湉的胳膊,和她一块儿往电梯方向走,“你之前不是跟铜墙铁壁一样,我怎么说你都无动于衷吗?我靠,我想起来了!周六那天晚上我们吃火锅,他对你又是送酸奶又是递纸巾的,你俩那会儿是不是就好上了?”
应湉走到教学楼门口,撑伞:“没有,那是恋爱的前半小时吧。”
钻进她的伞下,赵予溪张大嘴巴:“所以你俩一前一后出去的那半个小时,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这么谈上了?”
应湉弯了弯眉眼,笑道:“秘密,就不告诉你啦。”
轻哼一声,赵予溪说:“算了吧,我也不想给自己找狗粮吃。但我想磕,你俩能不能谈得光明正大点儿。藏着掖着瞒这么好,施漾是什么拿不出手的男朋友吗?他也太拿得出手了吧。”
新生刚入学那会儿,就有学长学姐们到处瞄人,整天在各个群里和论坛小程序里闲扯,说这个好看那个好看,势必在这学期拿下这个拿下那个。
施漾也不是没被提及过,提的次数还挺多。说的最多的就是他长得也太牛逼了,浑身那股劲儿怪撩人的,天生就是当男朋友的料。
但这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也没听见谁拿下他。
“我弟啊。”应湉说,“他对我谈恋爱这事儿诚惶诚恐的,每天都在担心我被不三不四的鬼火少年拐跑。我也不知道他操的什么心,对我有什么认知误解。我还在想怎么才能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是哦。”听她这么说,赵予溪这才想起来这恋爱谈的,还真有应与峥的事儿,“我看你弟和施漾关系好像还挺好的,他俩不会因为这事儿打起来吧?兄弟变姐夫,这撂我身上我都觉得膈应。”
应湉立马蹙眉瘪嘴,双眸水润,像被这场雨浸湿了一般,极其委屈地看着她:“你怎么这样啊,你刚才还说好磕的。”
赵予溪受不了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会撒娇啊你,我是说站在你弟的角度。”
“我要是说他和我弟之前是死对头,后来才变好兄弟的,你会不会觉得好点?”应湉问。
赵予溪目瞪口呆:“不是吧,那完了,你弟这下肯定更恨了,说不定得宰了施漾。我他爹的怎么觉得这下的是冰雹啊,咱俩不会被砸死吧。”
冬天的雨下起来,像石块儿一样砸在地上,每一滴的下坠感都很清晰,尽管雨势有转小的趋势。
寒气入骨,冷风刮在脸上有点疼。
应湉扯了下被她蹭下去的外套领口:“你少说两句吧,我们走快一点。我衣服漏风,好冷啊。”
两个人立马加快了步伐。
走到研究生公寓门口,刚把伞收起来,应湉就收到了施漾的消息。
赵予溪做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说你去吧,我一定守口如瓶,憋死了我也不说。
应湉笑得不行,心想倒也不用到这个地步,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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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天气,一点也不适合约会,他俩也没打算好好约个会。施漾在微信里说,没见过谁家男朋友刚谈恋爱就被冷落的,他这颗心就跟今天这天气一样,凉得透彻,死得也很彻底。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会说我冷暴力的。”雨停了,应湉把伞收好往实验楼的方向走,避开地上的水洼,对着电话那端唉声叹气。
施漾笑了声:“给我安的什么罪名,我没说啊。我这意思呢,就是我有点儿冷,想跟女朋友讨个抱抱。我都绕到实验楼找这么个见不得人的角落了,不夸我体贴?”
应湉:“太体贴了,这下更像偷情了。”
施漾说:“你不是喜欢这种刺激吗?”
“应湉。”
一道清冷的男声从前方传来,像这个天气里混了雨水一样,薄凉又潮湿。
这条路上几乎没人,应湉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齐归。
他身边还有个人,应该是他朋友,两人原本是要朝另一个方向走,看到她了,他才转身过来的。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齐归径直走过来,“没想到今天运气挺好,能碰见你,我有话要和你说。”
应湉随手摁掉施漾的电话,给他发了条消息——[小麻烦,我能解决]。
施漾听见电话里有人叫她,他从门后出来。她这条消息的意思是不让他过去,他只好抱着胳膊,慢悠悠地倚在墙边,盯着那边。
应湉瞄了眼实验楼门口,淡淡道:“陌生电话我不接。”
没有搪塞他,这句是实话。自从向一蘅那事儿,她就不再接陌生人的电话了。
齐归笑了下:“你真没存我电话啊。”
应湉坦然的不得了:“为什么要存?”
“应湉,那会儿你没给我机会解释,我想把话说清楚。我跟那个女生顶多算暧昧,也就三天。我当时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因为你这人实在是太冷淡了,我经常没感觉到在跟你谈恋爱。我是太喜欢你,太在乎,所以我才——”
“重要吗?”应湉打断他,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不重要。都这么久了,你反射弧挺长的。”
齐归扯了扯嘴角:“是,我原以为没什么,分手就分手。但我上次在庆大图书馆见到你的时候,我发现我压根就没放下你。我知道你不缺人舔,但能不能看在我们有旧的份儿上,给我个机会?”
应湉一直没吭声,瞄了实验楼门口靠墙那人无数遍,他实在是太惹眼了,她余光瞟见就忍不住想看过去。
偏偏施漾好整以暇靠在那儿,目光笔直炽热,更加让人难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