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纸袋歪歪倒在一旁,中心标识格外眼熟,正来自镇上唯一那家精品店,一想到上次约会穿着山寨闯入商场,夏茯就觉得脸上又红又烫。
“我不要!”三个字立刻越出脑海,可偏偏父母兴致正高:“陈老板这人可太厚道了,不仅上次帮忙追回了钱,还给你发奖金!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这句拒绝只能堵在心里。
她握紧手机回了句“好”,就熄掉了屏幕,黯淡的眼睛不知道放向哪里。
又来了,好像嘴巴被捂住,双手被束起,灵魂只能被惊惧裹挟慢慢向上飘浮,看着身体无能为力,只能偷偷用指甲掐住手心,用一点疼痛作为维系存在感的纽带,
又是这个老气的紫红色。
植物园约会结束后,他就没见夏茯再用过弟弟送来的口红,结合她现在的表情,方景澄心里有了答案: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颜色?”
“嗯,但毕竟是弟弟的心意,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她被劝解做宽容又温柔的姐姐,早就忘记了表达自己想法的方式。
而且不拿白不拿,给弟弟还债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拒绝补偿?这种斤斤计较的心理异常可笑,却成了安慰她的唯一方式。
夏茯聊到家事时总会显得非常抗拒,旁观这一切,方景澄感到了一丝犹豫。
别做讨厌的事,别说无聊的话。
接吻、玩乐,情侣交往简单又轻松,他应该像以往擅长的那样,读空气、看眼色,选个有趣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或者体贴地等待她情绪有所缓和,而不是继续深入。
可她绝没想象中擅长掩盖情绪,要是女朋友频频露出受了委屈却无人诉说的表情,他又要怎么做呢?
除了金钱买来的东西,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能让她开心起来?
明明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家人,可想要触碰她的心情如此强烈,方景澄斟酌了一阵词句,最后还是开了口:
“你真温柔……但我觉得家人之间倒是可以说出来。”
细致的安慰远比想象中的难,这次尝试好像是个错误的选择。
夏茯低低回了一句:“嗯”,反倒像被寒风吹到的小动物那样进一步缩紧了身体,努力收敛自己的情绪。先前他已经答应过要带她出国玩了,既然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就没必要再用这点鸡毛蒜皮让他烦心。
方景澄眼睁睁看着弥漫的寂静从地面升起,化成他再熟悉不过的高墙。他总是站在另一端,看着母亲一语不发的背影。
全然接受有时无异于全然拒绝,不想给对方打动自己机会的做法更让人难过。
方景澄突然感到了害怕,他下意识牵住了夏茯的手。
“希望我没有送到你不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想让你开心点。”
夏茯诧异地看着他,有一瞬间觉得对方那高大的身形突然变小了,牵住她的手掌都孩子一样稚嫩又无害,连她也能轻松地将他打开,但这次她却莫名没有再回避他。
“不,你送的我都很喜欢。”
她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回握住他,积攒了一段时间勇气,才迟疑道:“不过为什么要说?你不会觉得被拒绝会有点难过么?”
她拥有的东西很少,送出的礼物像是指缝里挤出的珍宝。她怯懦地捧着它,小心观察对方的表情,压根无法理解方景澄试图深入交往的底气。
她性格内向,愿意主动吐露这些话已经是天大的进步。
方景澄用指腹慢慢摩挲她柔软的手心,明显地松了口气。
“不会,你拒绝的是买错的东西,又不是我。”
“告诉我的话,我对你的了解又多了一点,然后一点点积累我就是全世界第二了解你的人了。”
她在家里活的心惊胆战,总要为别人的情绪买单,却从没见过有人为自己的苦闷而慌乱的模样。
夏茯慢慢坐直了了身体,她专注地瞧着方景澄,向无人涉足的疆土探出脚尖:
“那第一是谁?”
他垂头亲吻她的手心,然后将她的掌心放在胸口,有力的心脏正在饱满的肌肉下跳动。
“第一当然就让给你了,你永远是第一。”
娇小的暴君看着这位臣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接上话。
尽管能大大咧咧坐在废弃沙发上,可真正交往,方景澄其实比想象中的细腻绅士不少。
比如搬家时,不去还有女生私人物品的宿舍,而现在,当现在室内只有一把椅子时,被安排坐在她床上也只坐在床沿,叫人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失去平衡仰倒。
夏茯有一瞬间很想知道方才收拾东西的时候,方景澄有没有看清,她的枕头下还压着今晚要穿的睡衣,他之前脱给她的T恤。
她扶住他的胸口的手掌开始用力,几乎没费上什么力气就把青年推倒在地。接着,夏茯从座椅起身,单膝跪在床沿上,居高临下询问道:
“你想让我告诉你,我想要什么?”
方景澄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女孩平素穿的衣服和被单用的是同一种洗衣液,白肥皂的香味笼罩着他,清淡无比,似乎和她秀美的外表一样没什么攻击性,却叫方景澄脸颊发烫。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维也变得空白。
身侧的床位开始塌陷,传来衣物摩擦的细响。
他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背紧贴着墙面,好给夏茯留出一片空间。当他拥抱她瘦弱的脊背时,有一瞬因为涌起的怜爱之心,觉得自己很像一个母亲,正在安慰因为午夜噩梦而哭闹的小孩。
但哪有小孩会这种事呢?
在他说回答“想”之后,夏茯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她挑开他T恤下摆,轻巧地贴住他腰侧的皮肤,也一把抓住了方景澄的弱点。
她还记得植物园约会的事——
方景澄怕痒。
而更久之前,他在医院处理淤青时,漆黑的纹身如藤蔓散开,但腰腹处的皮肤却洁白细腻,如同未被发现的雪地,连一颗小小的黑痣都没有。
夏茯缓慢地摩挲那片皮肤,想在雪地上留下一些痕迹。
方景澄给她的纵容里有一种难得的自由,可自由不见得是件好事。
她努力让一切都井井有条,但却活得很累。脑子好像里有一根因为生活绷紧的弦,而方景澄说着想让她开心,轻轻撩拨它的动作不会叫她感到放松,反倒让它一点点断掉。
我羡慕你一切,连同我交流的勇气都非常可爱。
可拥有又是什么?如果穿上衣服却还不够,那下一步是穿上皮囊么?这感情令人感到羞耻,却意外的猛烈又直白。
第58章
“我想咬你。”
方景澄如愿以偿听到了夏茯的想法, 尽管内容不大美妙。
看来水晶玫瑰那次接触给他们的交往开了个坏头,每当接吻,她都爱轻咬他的脖颈或者下巴。
于是这句话在他听来只是要接吻的意思。他发出一声长叹, 下意识搂紧紧了夏茯的腰肢,弓起腰背, 将呼吸洒在她发间, 语气半是爱怜半是无奈:
“怎么会有这种坏习惯啊?”
他曾听闻,小动物会用轻咬或抓挠寻求主人的注意。但这姑娘不同, 对他而言,哪怕她什么都不做, 存在感也足够强烈。
“是你要问我的……不行么?”
夏茯抬头望着他, 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莹润的眼眸里满是对他出尔反尔的控诉,几乎一眼就把方景澄的心给看化了。
他只能投降:“好吧、好吧。”
亲昵的吻从额头转移到了脸颊,短暂的接触后,方景澄仰起脖子, 尽量放松身体向床后靠去, 做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不过探访时间快到了,只能让你咬一会儿了。”
“嗯,我会快一点的。”
话音落下,女孩柳枝般的手臂却并未像往常一样攀上他的脖颈。
方景澄看着夏茯慢慢坐直身体,用白皙的小手按住他的腰腹, 央求说:“你能自己把衣服撩起来么?我想咬你的腰。”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请他帮忙扭开饮料瓶盖。
“诶?哪里?”
他睁大了湛蓝的眼眸,满脸错愕, 明显没有搞清楚状态。
“你答应过我了哦。”
她开口,再次提醒他方才许下的承诺。
而方景澄这才意识到, 这女孩身上的坏习惯远比他想象的严重许多。
不妙,不妙,太不妙了。夏茯本来就是这种性格么?还是说,这种坏心眼、带有诱导性质的说话方式是交往后从他那里学来的呢?
意想之外的发展带来的除了震惊,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刺|激,如电流在方景澄体内流窜,叫他头皮阵阵发麻。
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未知的诱惑在不停催促他答应夏茯的请求。
但残存的一点理智,以及男人微妙的一点自尊心扔在劝阻他克制好奇——
不行,他又不是会因为疼痛兴奋的受虐狂,而且作为男朋友,总不能老被夏茯牵着走吧!
方景澄抓住夏茯的手腕,稍稍带上一些力气,询问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能问下原因么?”
“因为觉得你的纹身很漂亮,只有腰这里还没有,所以我想在那留下一点印迹。不是纹身师做的,只属于我,又不会让你太痛……”
她低头望着他,眼神缱绻而真诚,如是柔声解释,慢慢将手指一点点插|进他的指缝。
方景澄试图对这堪称病态的占有欲表示些看法。
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那种直白炙热的感情像风暴包裹他,能感到的只有一阵口干舌燥。
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疼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满足恋人的愿望本来就是他的义务。
青年的喉结因为吞咽上下滚动。
在她完全同他十指相缠,掌心湿润地紧贴之时,他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也随之瓦解了。
夏茯就这样,轻轻抬起手腕,移开了他搭在腹部的手掌。
她将方景澄的黑色T恤向上卷起,就像艺术家掀开盖画架上的黑天鹅绒布,呈现在眼前的是无暇的白布。
他性感的小腹随着呼吸起伏,白皙的皮肤染上了羞赧的粉红,从下腹蜿蜒而上的淡青脉络仿佛在轻轻跳动。
夏茯仔细回忆青年手臂上的花样,俯下身体。
不像绵软的嘴唇,青年那勤于锻炼,缺少脂肪的窄腰可不是什么容易下口的地方。一旦他情绪激动,结实的腹肌便会充血,给齿间的碾磨增加难度。
没一会儿,夏茯就倦了。除了第一口很重,其他的时候更像吮咬,没有章法,只是“画家”在肆意宣泄情绪,
而方景澄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沉重的喘息、压抑的呜咽,他无法控制地挣扎,颀长的手指抓皱了她蓝白两色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