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这天,他按时下班,不由分说给周宜宁把电话打过来。
可惜周宜宁太过投入,并没注意到。
还是许溪眼尖,不经意瞥见一连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浮标扔在晃动。
诡异的是,许溪莫名从屏幕里感受到一股怨念。
只当是错觉,她摇摇头,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又等了十多分钟,周宜宁终于停笔,她暂停了镜头,提醒道:“宁姐姐,有人一直给你打电话。”
周宜宁心头咯噔一跳。
不用多想,她的意识里浮现了熟悉的名字。
“好,我看看。”
只是在许溪面前,她暂时得先保持冷静,于是她几乎小跑着过去接过。
心跳又急又快。
到嘴边的所有借口,在接通的那一瞬,嗓子莫名噤了声。
“我在外面等你。”
这是第一句,听起来还算平和。
“十分钟,你不出来,我就去找你。”
后面这几个字,连在一起还带了轻柔,状似开玩笑。
但周宜宁清楚,他是真会说到做到。
即使听不到对方的声音,看她睫羽微颤的反应,许溪大概也能猜到内容。
她宁姐姐哪里都好,就一点,但凡投进工作,整个人有种不要命的认真。
现在有人能管住周宜宁,她自然乐得开心。
“宁姐姐,今天的任务完成啦,”压住心底对那人身份的好奇,许溪火速收好设备,“弟弟还等我过小年呢明天见!”
留下这句话,她贴心给周宜宁递去大衣,以不到十秒的速度一溜烟跑路。
生怕周宜宁要继续栽在这。
周宜宁:“……”
知道许溪是想让自己放松,没再拒绝她的好意,将手机放进外套口袋。
出门时,天空飘落着纷繁的雪花,古街的建筑被覆了层纯天然的白。
饶是做好心里建设,看见那辆纯黑的兰博基尼车身,往前走的脚步还是顿了一下。
下一秒,男人推开车门。
他背着路灯的光,撑着伞,一步步朝她逼近。
不得不说,他那双天生为手术刀而生的手,用最挑剔的眼光去看,也是完美无瑕的。
指骨修长,皮肤白皙,像拔节的竹子骨节分明,与他黑色的大衣袖子形成鲜明的颜色反差。
周宜宁愣在原地,仰着头,眸色定定望进那双漆黑的眸子。
像电影镜头般,视线在半空交织。
“周宜宁,你就这样照顾自己啊?”
话是这么说,他赶忙上前把伞前倾,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
“挺有本事,”他扯着唇,半笑不笑,“这手,都快赶上雪的温度了。”
满是刺的一句话,周宜宁耳根微红,不知该怎么去反驳。
看她低垂着眼眸,默默不语,所有的气恼顷刻化为心疼。
他舍不得对她再说重话。
眉心微微拧起,他伸手,将她大衣连帽套在她的脑袋上。
周宜宁正要抬眼,耳畔落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轻笑。
“抱我。”
两个字,被他说得非常理所应当。
“……什么?”
周宜宁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被男人捉住,以环抱他腰身的姿势,插进他的外套口袋里。
姿势无比亲昵。
古街人来人往,他们的外形本就不低调,周宜宁还没被淡定打探的心理素质。
“别乱动,”看出她要退缩,裴京闻先她一步出声,“抱和亲,你选一个。”
周宜宁:“……”
知道反抗不过,索性将脸深埋进他的胸膛,努力忽视身旁一道又一道的注视。
见她难得顺从,裴京闻目的达到。
索性一手稳稳将人打横抱起,另一只手替她撑着伞。
周宜宁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被他抱到车里。
视线脱离桎梏的那一瞬,余光毫无准备,正撞上后座一道满是调笑的熟悉眸色。
是很久没见的裴舒语。
“你们继续,”她努力克制心底的八卦,装作看手机,“当我不存在。”
后知后觉,她才反应过来,现在她跟裴京闻的距离有多近。
好不容易平复的热意,再次覆盖全身上下。
好在裴京闻顾及她脸皮薄,倒没故意做些让她面红耳赤的举动,只眸色低沉朝后面扫了眼。
顿觉脊背发凉,裴舒语:“……”
行吧,是她多余了。
到嘴边的怒火,想起今晚还有求于这狗,硬生生吞了回去。
角度原因,周宜宁并没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
裴舒语难得有假期,她自然要跟裴舒语一起坐在后座。
见她欲言又止,裴京闻半笑着问她:“周宜宁,我是司机吗?”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想清楚,到底是选他还是选裴舒语。
“……我——”
“哎呀我的哥,我还有东西要给宁宝看呢,”裴舒语壮着胆子插嘴,“您老就委屈一下呗?”
她就不信裴狗能坐怀不乱。
果不其然,都不用多考虑,男人凸出的喉结滚了滚,意味不明笑了,“好啊。”
这么好说话。
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裴舒语默默在心里骂着他的同时,笑盈盈给周宜宁腾了位置。
“宁宝,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在这,”她挽住周宜宁的胳膊,满脸控诉,“你只记得某只狗,都忘了答应我什么了。”
周宜宁这才回想起,之前裴舒语邀请她去温泉山庄的事儿。
她一直记得,只是这段时间太忙碌,忘记约好的时间就在今天。
“不好意思舒舒,”她有些愧疚,“我——”
裴舒语摇摇头,眉眼弯弯接过她没说完的话:“不用解释的,我多理解你啊,才没那么小气呢。”
后面的几个字,明显在内涵。
裴京闻倒不以为意,眼尾轻挑起,慢悠悠出声,“江言霁——”
只三个字,裴舒语瞬间软了语气,很没出息道,“哥,是我口误,我是最小气的。”
这话锋转的速度,听得周宜宁可谓眼眶扩大。
这还是她认识的舒舒吗?
不过思索裴京闻刚才提到的人名,脑海里瞬间浮现“江氏集团”这四个字。
待在京北这些年,听最多的除了裴氏,就是同为豪门的江家。
据说这一代最出色的,就是三少爷江言霁,不到二十五
岁稳坐企业核心位置。
只是京北的有权人都习惯深居简出,没多少人能跟这位江总打过交道。
现在提到江言霁,裴舒语就跟泄了气似的,周宜宁难免有些好奇。
“哥,”犹豫片刻,裴舒语有些紧张,“你确定他会来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的耳畔里只剩加速的心跳声。
急切想知道答案,却又攥紧手指,不敢往下听。
一秒,两秒。
就在她以为裴京闻没听见,迟疑着要不要再问一遍,淡淡的三个字。
“真出息。”
显然,是对她的追人方式表示不满。
“你还说我,”裴舒语不服气了,下意识怼他:“搞得好像你追宁宁没当舔狗一样。”
这句话,周宜宁有些不好意思撇开眼。
哪知裴京闻半点不好意思都没,反问出声,“人都是我的了,当舔狗很丢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