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的三人停下脚步,纷纷皱起眉头。
“女人就是麻烦!”圆脸嘴上骂着,眼睛却看着温越白皙的小腿,根本挪不开目光。
冬季的裤子夹了绒,很快就滑下来,路辰焕再次把裤脚往上,不过这次,他先伸了下手,似乎是在活动。
手在举起来的时候,小指,无名指,中指依次并拢,只有食指是朝着天上的。
在他的手放下来后,有枪声倏然响起。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路辰焕抱起温越,矮身往旁边地上倒去。
伴随着几声惨叫。
押送的三个人纷纷倒地,痛苦呻吟。
路辰焕和温越爬起来,先是立刻冲上前去,趁着他们因疼痛无法行动,把他们手中的枪抢过来,扔进不远处的水沟里,再拿回手机,相携往前方跑去。
*
路博涛坐在室内,看着面前的人:“行,那加一亿。”
他对面,是刚才在门外的“警察”领队。
以及之前进来搜查的“警察们”。
“路总爽快人,”领队笑着,起身,“时间差不多到了,那我们就此别过。”
目送这些人离开后,路博涛捂住心口,忍不住喘气。
民事协议虽只需要双方达成协议,若要深究,违反公良秩序,上法院的话,官司也不一定能打赢。
以温越现在的钱财和地位,请来的律师团队也必然不容小觑。
所以这协议只不过是迷惑他们的手段,他的真正目的是让他们消失。
若放他们出去,他恐怕难逃一劫。
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他的孩子早夭,他就把这个侄子当成了亲生的孩子,路辰焕也曾经爱戴他胜过爱戴他的父亲。
却为了温越一个养女,和他逐渐离心,最终反目成仇。
他仍旧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杀他。
温越若死了,路辰焕肯定活不下去,所以他准备饶她一命。
他决定把他们关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但要绑走他们并非一件易事。
现在锦城内部因为裴家和那些伞一起被清查出来,戒备森严,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只能把他们约到外面。
他们警惕心太强,若约的地方太荒僻,他们必然会拒绝前来。
可一个不那么荒僻的地方,下手又很容易被别人发现。
而且,若他们在见他的时候直接消失,他肯定会成为最大嫌疑人。
他得让他们在离开这里后再消失,才能有把握撇清关系。
可他们必然雇佣了人在周围保护他们,一旦离开,要在中途劫走他们也很难。
路博涛冥思苦想了许久,最后是手下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
找一个城郊地区,利用信息差,雇人伪装成隔壁阳城的警察,再想办法栽赃陷害温越和路辰焕。
他们必然会认为他是想诬陷他们。
而被收了手机后他们,无法和周围保护他们的人直接联系,就无法去验证这些假警察的身份,不可能贸然让他们的保镖袭警。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去一趟阳城警局,反正他们是清白的,大不了再让人把他们捞出来。
他们只要这样想,就会上钩。
一旦他们上了车,这些假警察就会在途中走小路,甩掉或者处理掉他们的保镖,出城,然后出境,最后把他们带到荒岛之上囚禁起来。
他会给钱,让这些人定期给他们送物资,让他们在那里渡过余生。
这个计划怎么都称得上缜密。
这些假扮警察的人是偷偷入境的黑户,捞了一笔钱后准备出去,不在乎最终是否会暴露,所以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办案”。
这些人之前常年和警方打交道,能把警方模仿的惟妙惟肖。
他们还会在这里全方位地“搜查”一波,包括搜查到路博涛这里,来让这场戏足够逼真。
到时候他再表现地诧异,震惊,伤心,说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和他们见个面,吃顿饭,就连累他们被恶人趁虚而入。
并且发誓要找到他们,投一些钱去“寻找”。
毕竟温越在外这么多年,这大半年来还帮助UD和裴天旭对抗,谁知道她会被什么人盯上。
弟弟和弟妹应该不会怀疑,舆论的事情也不用担心。
目前看来,一切都挺顺利。
除了这些黑户居然坐地起价,临时要求加一亿,否则就反水,因为听说温越更有钱。
最终他也只能同意这一亿的加价,毕竟他知道,若放过路辰焕和温越,他就必然会进去。
时间差不多了。
路博涛起身,准备从另一个门出去撤退。
就在此时,远方忽然传来几声枪响,以及惨叫。
他倏然一惊,一个趔趄,径直摔倒在地上。
“咔嚓”一声响,剧痛从脚腕上传来。
路博涛明白自己是骨折了。
可是比起疼痛,他更在意的是一件事。
为何会有枪响?这附近除了这些假警察,还会有谁持枪?保镖是不能持枪的。
是这些人反悔了?还是起内讧打起来了?
受伤惨叫的是谁?
“辰焕……”路博涛的心倏然一紧。
路辰焕从小到大的身影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播放。
刚刚会说话,就能算数,过目不忘,聪明伶俐。
身体明明很差,老生病,却喜欢到处乱跑。
一闯祸就嘴甜地叫爷爷大伯伯母爸爸妈妈,要多甜就有多甜,让人再也没法生气。
后来长大了,奖状奖牌一个接一个地拿。
他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瞪大,惊叫道:“辰焕!”
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
最痛的不是骨头,而是心脏。
仿佛回到了去年,许黎倒下的那天清晨。
比那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活了几十年,机关算尽,什么都没落到。
奋力拚搏的事业,辉煌过一时,现在也日落西山。
同龄人都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而他到头来竟然是孤身一人,爱人,孩子,一个都没有。
“阿黎……辰焕……”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不断念着这两个名字。
“路总,该走了。”手下过来提醒他,见他倒在地上,连忙过来扶他。
路博涛这才回神,喃喃道:“是啊,走,该走了。”
即使什么都没落到,他也想苟活。
可惜他们刚走几步,就听到外面有打斗声传来,与之而来的还有枪声响起。
未等他们做出反应,前方有好几个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就是路博涛?”为首的人拿出证件,是锦城相应区派出所的,“你涉嫌买凶杀人,与涉.黑人员勾结,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他语音未落,旁边的人就上前来,用手铐将路博涛他们拷住。
路博涛先是一怔,随即挣扎起来,他强撑着露出笑容:“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是锦立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我有什么理由会做这种事?你们怎么能胡乱铐人?”
“证据已经很充分,附和铐人的标准。”警官只简短叙述后,就转身朝下属说,“把他们带回车上。”
几个警察压着路博涛往前走,他腿骨折了,却不愿开口求饶,一路踉踉跄跄,狼狈万分,哪还有半点老牌企业家的尊严。
餐厅另一边的出口,地上倒着几个人,是那些扮演假警察的境外黑户。
还有几个人已经被手铐拷起来,也会如路博涛一样,被真正的警察往旁边的车押送。
路博涛被押到警车边的时候,路辰焕已经站在警车边。
“大伯,”他看着路博涛,目光冷而淡,“我建议您到法庭上后,能主动坦白,能稍微减轻点惩罚。”
路博涛直愣愣地看着他。
这个侄子头发和衣服上还沾着泥土,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敬仰他的小孩,而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路博涛张开嘴,想说什么。
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路辰焕没有再看路博涛,转身往车后方走去。
几十米开外,温越正站在那边,对面还有李渺和付东至。
此次来见路博涛之前,温越和路辰焕协商一番后,认为路博涛向来狡猾,不得大意,仅仅是保镖,恐怕没法应对,他们决定向警方申请特殊情况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