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比起你当时满地爬着求饶,他的心理素质的确还不错。”有了死海做媒介,释千直接通过思维回复了陆闻礼。
陆闻礼:“……”
一向话多、什么都想评论一两句的陆闻礼难得陷入了安静。
而与此同时,释千直起身环顾四周:“你们刚才不是默认了吗?不如现在改口叫我执行长吧。”
七个人一动不动,没有应观辞的命令他们不敢行动,可同样没人敢真的改口。
释千随手一指:“就你了,叫一声来听听。”
被点到的是一个年轻男性,他虽然精神紧绷、处于备战姿态,但远没有其它人紧张。被释千点到,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陷入思索。
“三……二……”
释千开始以倒计时做压迫。
她看起来像是随手指的,但实际上却并不随意:因为他是这群人中唯一具有五个技能的人,再加上他标致的五官和身材,根据释千的判断,他有80%的可能性是“玩家”,剩下20%的可能性是特殊NPC。
如果这群人不肯配合、需要她杀鸡儆猴,那么最适合开刀的就是“玩家”。
假如他不是玩家,她也能获得一个临时NPC人格卡牌。
不过根据他的反应来看,是玩家的几率直线上升。
“一。”
释千话音未落,那个年轻男性便直直向她冲来,带着暴起的杀意。
这只是他的障眼法,他的真身在她背后。而在他发起攻击的那一瞬,其它六个人的攻击也瞬时爆发,远攻、进攻、控制与对应观辞的治疗一同向她的方向袭来。
然而释千完全没打算挪动位置,只是抬起左手,说出了四个字:“风暴之眼。”
在这一瞬,虽然足够旷阔、但也完全承受不了台风级肆虐的房间内狂风骤起、伴随着电闪雷鸣,暴雨如刃侵袭。
有人立即选择后退但被卷入风中、有人迅速确立目标强势向释千攻击,也有人没有做出特别的反应,而是沉稳地尝试适应
这骤起而无序的狂风。
释千位于风眼,身上衣衫猎猎作响而她岿然不动。巨大的眼珠悬浮于她身后,而从她的手腕处则又探出了一根由风构成的“吸管”,一路向下没入应观辞的枪伤创口,随后他的血液便被持续不断地运输上来,接触到释千肌肤的那一刻,化作漫天血刃。
【已使用[物理安眠师]技能[呕心沥血],人格位于第二层,持续时长降低至30min……】
由应观辞血液化成的刀片融入暴风之中,一片片击向袭击者的非致命部位。
她的应对足够轻松,应观辞手心凝固的能量球也蓦地消散开。因为他清晰地判断出,就算九个代表杜鹃会高级力量的人一起围攻她,也不可能有胜算。
他从一开始起,就不应该尝试杀她。
“不想受制于它人”的思维将他导向另一个更深的深渊。
“等等,双月。”应观辞彻底卸力,回头看向释千,“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
释千一边操控血液攻击那个疑似玩家的人,一边笑着说:“在战场上,你会因为士兵是听命行事,所以只攻击将军吗?”
她的声音足够清晰,在狂风的辅助下,运送到每一个人的耳边。
应观辞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在之前就提醒你了——你的策略错误,死的不会是你,而是信任你的手下。”一枚接一枚的血刃没入玩家的心口,释千和玩家濒死的目光相接,眉眼微弯,用手指轻轻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随后,系统的提示弹出。
【玩家[冀向晨]已死亡!】
【恭喜您已获得玩家[冀向晨]的第一人格[双面人](熟习),人格卡牌等级属性:危险。匹配度进度:熟习47%。注:通过夺取性命方式掠夺的人格可以直接继承其匹配度。】
【请问是否拾取该人格卡牌?】
她果然没猜错,这家伙的确是个玩家。
只可惜是个重复的卡牌。
“这一次也一样。”释千没有着急去捡那张卡牌,而是垂眼看向应观辞,“那么从现在开始,死几个人取决于你的态度了。”
“没有第三次做出选择的机会了,希望你能珍惜。”
“应执行长。”
系统:【……】
它冒出了一串莫名其妙的省略号。
【滴!‘双月’身份完整度+15%】
【已解锁自定义相貌】
.
.
.
室内的狂风暴雨已然停息,墙面、地面、天花板上都是刮痕,仿佛是具象化的风。湿哒哒的墙面不断向下滴水,形成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冀向晨的尸体躺在地上,气氛比之前还要凝滞。
但幸运的是,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中,却只死了一个人。其它六个人虽然看起来伤痕累累,但仔细看来都不过是皮外伤,连骨头都没露出来。
他们六个人并排站着,没有人说话。
罪魁祸首的少女斜斜靠坐在一把椅子上,口罩下的面容和她的性格一样,傲慢、锐利、且极具支配性。翠绿色的发簪在血腥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显目。
她的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异形的徽章,其上以浮雕形式刻着一只血红色的杜鹃。
那是杜鹃会“执行长”权力的代表。
它相当于一枚密钥,可以进入杜鹃会总部的绝大部分房间。至于“另一部分”,根据应观辞的说法,需要执行长、主管和主席同时到场开启。
“需要生物信息的转录。”应观辞说,“徽章的使用者必须和其中录入的生物信息相匹配,才能开启。”
他的四肢还在流血,血液顺着他的指尖不断往下低,枪击导致他的腿骨骨折,因此他站得很困难,整个人都在轻微的摇晃。
“让他们先离开吧。”应观辞又说,“有关杜鹃会的机密,他们等级并不够。”
“生物信息啊……”
她绝不可能把自己的生物信息留在杜鹃会里,而更替生物信息必将打草惊蛇,毕竟“雀芙”既然能成为她的“猎物”,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这件事不着急。
不过应观辞急于让这六个人离开,恐怕并不是因为什么“杜鹃会的机密”,而是因为这六个人在,他就注定被她拿捏住命脉。
反之,只要这六个人在,应观辞就得听话。
“没事,我现在是执行长,我觉得他们可以听。”释千说。
她将这枚徽章抛起抛落,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应观辞:“看你站着好累啊,跪一会休息下吧。应执行长,嗯……前执行长。”
她倒想看看他忍耐的极限在哪里。
这决定了她下一步的行动。
话音落下,众组长顿时面面相觑,恨不得自己下一秒就消失在议事厅内。
应观辞:“……”
两秒钟后,他照做了。
失血苍白的面上表情平静,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他过速的心跳却暴露出他强压下的真正情绪,他抬眼看向她,语气如常:“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释千:哇哦……
忍下去了?这也能忍下去?
正当释千颇为感慨时,安静很久的陆闻礼再次冒出头:“不是我说,他真的有点太能忍了吧,我感觉他肯定有点心理变态,属于那种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私下是个杀人狂,还喜欢收集人体器官当装饰品的那种家伙……”
没等释千开口,死海先搭话了。
“嗯,或许对他来说,像你一样满地爬着开口求饶才更无法忍受吧。这就叫做人类的自尊心。”
释千没忍住笑出声。
陆闻礼:“……”
“您、您是不知道我当时的情况,我当时是事出有因,其实我平时也挺有骨气的……”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面对死海,他连反驳都不敢大声。
释千没再搭理陆闻礼,而是看向眼前平静的应观辞。
死海说得很对,应观辞的克制并不完全因为他会审时度势,假如真的是因为会审时度势,通常会表现得更加谄媚,类似陆闻礼,说求饶就求饶,还能一股脑说出一堆好听顺耳的话,危机解除后也不会念念不忘,每天还感觉挺开心。
但应观辞他很在意“自尊”,面对不得不屈服的环境,他只能表现出似是不在乎的克制。
看起来不在乎,不等于不存在,这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
他忍下的恶意如同白蚁,日复一日地啃噬着他的四肢与心脏,他被困在这名为“自尊”的牢笼里,就算有朝一日杀死她,也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
代表权力的徽章从高处落在掌心,释千将它紧紧攥在手心、无法逃脱。
“让他们离开也可以。”释千终于开口。
应观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随后敏锐问道:“代价呢?”
“我们签订个契约吧。”释千向他俯下身,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这份笑意将她面容上的攻击性消减,但她却轻飘飘说了句,“一个代表你完全从属于我的契约。”
“……我身上已经有契约在了。”应观辞说,“您知道的。”
他尝试用[光影蝶]来当挡箭牌。
释千:“我想你没有和我商议的余地。”
她检查了一遍人格栏,发现她已经可以同时运行四个
人格了,其中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的。
“……”
长达三秒的沉默后,应观辞说出了那个“好”字。
在同一秒,释千将[菟丝花]重新放回人格栏,运行技能[傀儡登场]。
在契约签订成功的瞬间,应观辞猛地抬起头,他的手在不可控地轻颤着,那是来自[附骨之花]的疼痛,只是他带着遮掩纹身的半指手套,释千看不到那朵带给他加倍疼痛的血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