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果香里是丰年》作者:棠花落
简介
菜贱伤农,丰收很可能意味着滞销。阮晴然立誓改变这个局面,她联合农机专家温文山、大数据分析高手纪永思,采用大数据种植市场稀缺蔬菜,破解蔬菜生长最佳光谱,精准、高效率、高品质种植,解决菜贱伤农的千古难题,带领农民发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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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忧伤的大蒜
我国农业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至少有五千多年,几乎伴随着我国所有朝代的更替和发展,纵观五千多年来,他们的耕种方式基本上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艰辛异常,而菜贱伤农的事基本上每个朝代都会发生。
如何解决农民种地难、卖农产品难、提高农民收入、让农民回归农田的问题,是新时代农业改革的重中之重,国家非常重视农业,这些年出台了一系列便农、利农、助农的政策,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然而因为我国耕地复杂多元化,尤其是一些山区、丘陵地带,机械化程度低,抛耕抛种的现象十分严重,整体农田耕地面积依旧逐年降低。
如今农村的普遍现状是种地的都是中老年人,年轻人进城打工。
这种现象在山区、丘陵地带更加严重,因为地难种、收益低,极大地打消了农民种地的积极性,年轻人不愿意为了微薄的收入困在地里。
阮晴然走进农业研究所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科技发展意味着生产力的改变,科技兴农如何落到实处?
这似乎是个难题。
她觉得没道理历史上每个朝代的发展带来生产力的巨大飞跃,引发农业的巨大变革,到如今科技日新月异,却对农业没有太大的改变。
她相信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刘冬林,你给俺滚出来!你今天要是不给俺一个说法,俺就和你同归于尽!”
阮晴然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吓了一大跳,然后就看见一个约莫三十来岁晒得皮肤黝黑,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从她的身边穿过去,飞快地钻进桌子底下,见她看过来,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紧接着一个满脸皱纹的男人跛着脚,满脸杀气地拎着一把菜刀冲了过来,她怕被误伤,忙闪到一边。
钱建国声若洪钟地问她:“看见刘冬林没?”
阮晴然作为刚到鲁省农业研究所报到的新人,整个研究所她就认识所长和负责和她联络的行政。
她忙摇头说:“没看见。”
钱建国拎着刀瞪了她一眼,她又退了几步:“我真没看见刘冬林!”
钱建国也没为难她,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没看见人,就一边拿刀背往墙上剁一边骂骂咧咧地道:“刘冬林,你丫告诉俺,说今年种大蒜一定能卖出好价钱,让我们村都种大蒜。”
“俺听你的,不但自家的地种上大蒜,还去贷款包了几亩地种大蒜。”
“光蒜种俺就花了好几万,更别说肥料和人工,现在大蒜卖不出去,都烂在地头,这是要我的命啊!”
阮晴然听到这话眸光一暗,她农村出身,知道菜贱伤农,有时候看起来的大丰收,往往意味着滞销。
农民选择今年种什么菜时,更多的是参照去年的经验,去年什么好卖今年就种什么,这种方式往往会造成扎堆种某一种蔬菜,然后那种蔬菜价钱暴跌。
大蒜前几年因为非典,据传它有抗病毒性,能预防各种疾病,再加上不法商家屯货炒作,以至于有一段时间蒜价贵到离谱。
那一年种蒜的农民是赚了不少,后遗症是这几年大蒜的种植面积居高不下。
去年蒜价就已经降到正常售价了,今年种的人更多,供给量远大于市场需求,以至于蒜价一跌再跌。
刘冬林猫在桌子底下大气都不敢出,就盼着钱建国赶紧走,不想桌下积了不少灰,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动静太大,灰都落了下来,直往他鼻子里钻,他一个没控制住,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钱建国立即拎着刀往里走,阮晴然见保安还没有过来,旁边倒是有几个看热闹的职员,却因为钱建国手里有刀,没人敢过来。
她一看这架势怕是要出人命,嘴里劝着:“大叔,冷静,有话好好说!”整个人却朝钱建国扑了过去,把他扑倒时,立即用军训时学到的擒拿手扣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他痛呼一声,菜刀掉在地上。
保安匆忙赶了过来,把菜刀踢到一边,把钱建国的手到扭到身后。
钱建国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办公室里围了一堆人,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刘冬林也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种大蒜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也不是神仙,我哪知道今年大蒜的价钱会这么低。”
钱建国红着眼睛:“我们家大半年的心血都在大蒜上,你一句抱歉就能揭过去了?我家囡囡等着把大蒜卖了上大学,现在大蒜卖不出去,她拿什么交学费!”
刘冬林心里愧疚,避开他的眼神,低下了头。
钱秀丽拨开人群冲了进来,抱着钱建国放声大哭:“爸,蒜卖不出去没钱交学费,我可以去勤工俭学,还可以向学校申请助学贷款,可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和妈怎么活?”
因为她这句话,钱建国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被愤怒支配的杀气刹那间就散了,通红的眼里淌出了泪,坐在地上嗷嗷地哭了起来。
看着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哭成这样,研究所里的众人集体默然,有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钱建国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一次拎刀冲进研究所不过是一时气昏了头,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有些后怕,真要把人砍伤了,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他一想起那些将烂在地头的大蒜,又悲从中来,狠狠地瞪了刘冬林一眼。
保安要扭他去派出所,刘冬林制止道:“算了,算了,说到底我也有错。”
钱建国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再瞪他也不能把地头的大蒜换成钱,他咬着牙问:“你一句有错就能全揭过去吗?”
刘冬林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所长过来说:“这事是我们的研究所的失误,这件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钱建国红着眼睛说:“解决?怎么解决?你们帮我把大蒜按去年的市价卖掉吗?”
所长轻轻叹息了一声,他们是一群研究人员,虽然研究所里种出来的菜也会卖给菜贩子,但是现在大蒜这样的行情,他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对围在四周的研究所职工说:“大蒜每家都要吃,大家每人买一点吧,是放着慢慢吃,还是腌糖蒜都好。”
有职工小声说:“农产品滞销这种事,所里每年都要遇到好几回,总不能见一次买一次……”
所长瞪了他一眼,他没敢多说。
最后,所长做主以远高于市价的两块钱一斤卖,一家买十斤或者二十斤,研究所里的职工不算多,也就百来个人,就算全买,以钱家十亩地五万余斤的收成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阮晴然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看了钱家父女一眼,两人神色颓败,却强撑着向所长道谢。
钱家父女离开后,所长就把刘冬林叫进办公室训话去了。
阮晴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问同一个办公室的王姐:“这事是怎么回事?”
第2章 农机工程师
王姐粗略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研究所想要批量种植的具体数据就需要大规模种植,自留种植基地不够用,就和市郊的几个村子签了协议,研究所提供技术支持,本着农民自愿的原则种植某些蔬菜,他们采集数据。
刘冬林作为研究所的研究员负责大安村那一片,他到大安村采集数据也有好几年了,和村民们都熟了,前两年村民们问他种什么赚钱,他说了几样菜的名字,村民们种了后不但大获丰收,还卖出了好价钱。
所以刘冬林在大安村的声望很高,这两年村民们播种之前总喜欢问一下他,去年九月份钱建国问他种什么好,他说种大蒜好,于是整个大安村都种了大蒜。
不想今年全国各地都种了不少大蒜,以至于蒜价暴跌,刚开始新蒜还能卖到一块五一斤,紧接着一块、八毛,现在已经降到两毛钱一斤了,都没有人收。
钱建国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伤了腿,是个瘸子,出门打工没人要,只能在家侍弄几亩地。
钱秀丽去年考上大学后,一年的学费就把家里掏空。
钱建国想着给女儿赚学费,听刘冬林说种大蒜赚钱,他不但把自家的几亩地全种上大蒜,还借钱租了几亩地种大蒜,今年这样的蒜价,他不但赚不到钱,可能连本都收不回来。
王姐感叹道:“刘冬林这货前两年指导村民种菜赚了点钱之后就飘了,这一次可把人给害惨了!好心办坏事说的就是他这种!”
阮晴然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事对钱家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要怎样才能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王姐看着她说:“小阮,你看着秀秀气气的,胆子挺大的嘛,居然敢去抢钱建国的刀!”
阮晴然笑着说:“当时怕闹出人命,没想那么多。”
其他几个同事在旁也夸了她几句,因为这件事,她原本以为要融入新的工作环境需要时间,闹这么一回后似乎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没一会,刘冬林耷拉着脑袋回了办公室,王姐看了他一眼说:“之前就跟你说了,观察数据就好好观察数据,别多管闲事,现在出了这事,看你怎么收场!”
刘冬林小声说:“我只是想要帮他们,真没有想到会这样。”
他说完又对阮晴然说:“小阮是吧?今天多谢你了!往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说一声就好。”
“对了,所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阮晴然到所长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坐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看着二十五六的样子,和她平时见到的白净男子不太一样,他浓眉大眼,留着寸头,皮肤晒成古铜色,看着十分精神。
所长看到阮晴然进来笑着说:“温工,这位就是我刚从复大挖来的光学硕士阮晴然,她还是信息工程学学士,农学学士,我们所里光波蔬菜这个项目由她来负责。”
他说完又指着温文山说:“这位是兄弟单位和负责农机研发的温文山温工,往后实验地里起垅插阡这事由他来配合你。”
阮晴然有些意外,毕竟起垅插阡这事研究所里是有专人负责的,他堂堂农机研发工程师来做这些事情会不会不太合适?
她压下心里的惊讶,笑着和温文山握手:“温工,以后请多多指教。”
温文山咧嘴一笑:“指教不敢当,光波种菜是个技术活,正常情况下懂农学的不懂光学,懂光学的不懂农学,阮工是农学和光学兼修,真是才华横溢。”
他一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看起来十分阳光。
阮晴然谦虚地说:“你过奖了。”
两人互相客气夸赞一番,所长在旁笑着说:“你们都很优秀,就不要吹……呃,最近流行什么词来着,哦,想起来了,彩虹屁!”
三人都笑了起来,温文山明显跟所长很熟,笑着说:“您真是与时俱进,还知道彩虹屁这词!”
所长今年快六十了,却喜欢年轻人的东西,平时没事还会看看网络小说。
一番寒暄后,阮晴然问所长:“大安村扩种大蒜的事情跟我们研究所也有些关系,今天来闹事的那家人也不容易,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再帮帮他们?”
她这话一说完,温文山就饶有兴趣地朝她看了过来。
所长叹了口气说:“这事不是我不想管,而是心有余力不足,小阮刚进研究所不知道,每年因为扩种而滞销烂在地头的菜不计其数,我们本身是科研人员,不是菜贩子。”
“我除了发动研究所的员工一家买一些蒜外,再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阮晴然沉默了一会说:“现在电商发达,或许我们可以通过电商平台帮他们一把。”
所长听到她这么说,轻叹了口气:“大安村跟我们研究所合作多年,看着他们的菜烂在地头,我也不忍心,你做好本职工作后,要是还有余力帮他们把大蒜卖掉,我当然不会反对。”
“只是小阮啊,你是科研人员,找到更多蔬菜适合生长的光谱,加大光波有机蔬菜的种植种类,才是你的研究方向。”
阮晴然知道自己上班第一天说这些不太合适,但是这事她感同身受,她没办法看着大蒜烂在地头。
她微笑着说:“我们研究光谱,研究各种蔬菜的最佳生长方式,不就是为了让农民把菜种得更好,让更多的人吃上更好的蔬菜吗?帮助农民科学、合理种植,我觉得同样也是我们研究所应该做的事。”
所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你这丫头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