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安趴在桌上,往下划拉消息,剩下的就是一大堆戳一戳,里头偶尔混了一两句“快回我!!!”。
她乐得不行,咬了咬大拇指指甲,打字。
字还没打完,余清又给她了条新的。
云宝:“哟,终于在‘正在输入中’了啊,知道要回消息了啊?我盯了一下午的消息框。”
岁岁和碎碎:“手机没电了。”
余清发了个“盯”的表情包。
乔岁安斟酌着打字。
岁岁和碎碎:“跟你讲个事,希望你不要太过于惊讶。”
余清继续“盯”。
岁岁和碎碎:“就……”
她慢慢吞吞敲击着键盘,深呼了一口气,伸手把唇角往下扯了扯,终于把消息发了出去。
岁岁和碎碎:“我跟丁斯时在一起了。”
消息发出去,对面很久没有回应。
乔岁安还以为手机卡了,刷新了一下屏幕,仍是没有消息。
这不该啊……是她没看见消息,还是震惊到打不出字了?
良久之后,那头终于有了动作,直接拨了一个微信电话。
乔岁安按下接听的那一秒,对面余清的声音像轰炸机一样顺着网线嗡过来:“什么时候开始的?高考昨天才结束,你俩今天就在一起了?没点基础我不信我跟你说!”
“丁斯时我不说了,我之前就知道了,那你呢?啊?你呢?我之前问你对他什么看法,你说好朋友,好发小,扭头直接跳过暧昧跟我宣布你俩在一起了。”余清破音。
乔岁安小声辩解:“没跳过暧昧。”
“那对于我来说是不是你俩跳过暧昧了?那个阶段你是一字都没跟我提啊!我哎!你的亲亲好闺蜜!我就说你突然搞一出穿搭是要去大杀特杀谁,原来是你隔壁那位公主。要不是我问起来,你是打算等后面直接给我发结婚请柬给我来个五雷轰顶吗?”她语调拔高了,激情愤怒了一会儿,乒里乓啷的一串,乔岁安欲言又止,压根插不了口解释。
隔了会儿,她略微平静了一下,“说吧,这件事我是第几个知道的?”
乔岁安闻言赶忙道:“除了我跟他,你是第一个。”
“这还差不多。”余清哼了声,话锋一转,语气低下来,夹了点难以言喻的好奇和兴奋,“可以开始交代了,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丁斯时夹带私货的?”
乔岁安小小声:“高二。”
“高二?整整一年你都不跟我透露!”余清嗓音又高上去了,她深呼了一口气,平复,“继续,不要求十万字写篇小作文,但你跟我详细地描述清楚。”
于是,后面乔岁安跟余清打了一晚上电话,乔岁安声音很轻,有点不太好意思,余清吃她的瓜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到凌晨两点时实在熬不住困意了,以余清一句“我话先跟你说在前面,万一哪天你俩吵架了,千万不要来跟我抱怨,我们闺蜜向来是劝分不劝和,哪怕他是丁斯时”为结尾结束了通话。
晚上睡得晚,翌日早晨她起得也便晚,一觉醒来捞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
爸妈已经去上班了,她洗漱了下,捯饬了下自己,勾了钥匙就跑去隔壁门口,站在丁斯时门前给他发消息。
岁岁和碎碎:“给你买了个礼物,放你家门口了。”
发完消息,她特意用手指堵住了猫眼,耐心等着。
没隔一会儿,她听见隐隐有声音,下一秒门从里被人推开。
乔岁安冲上去一个熊抱,胳膊往他脖子上一挂,眼睛亮晶晶的,歪头:“女朋友一枚,怎么样?”
丁斯时勾了下唇,下巴顺势往她肩上一搭,环住她的腰,带着她往门里进了些,合上门,“嗯”了声:“还不错。”
乔岁安没松手,刚起床嗓子还有点闷闷的鼻音:“午饭吃什么啊,我饿了?”
“这么早就饿了?”他讶然,接着又摸摸她的头,了然,“你是不是刚起床?”
“对。”她理直气壮,从他身上下来了,道,“高考完的人有赖床的权利。”
他无奈道:“你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想吃什么我待会儿给你做?”
乔岁安跑去厨房冰箱里翻了翻,他家冰箱里满满的,东西很多,能做的菜也多,她思考了会儿:“鱼汤,红烧肉,刀豆土豆,嗯……玉米烙。”
丁斯时顿了顿,看向她:“我不会做玉米烙。”
“我会给你提供菜谱的你放心。”乔岁安冲他眨了下眼。
他失笑:“是你提供,还是百度提供?”
“……”乔岁安抱胸,下巴微抬,“我的小度提供,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我提供,怎么了?”
她去客厅茶几上捞了点小零食,跑去厨房门口,倚着冰箱门,一边吃一边瞧着丁斯时做饭。
油锅刺啦响,他拿着铲子动作利落翻炒着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但其实,丁斯时并不是一直都会做菜的。
只是自从上了初中开始,丁爸丁妈婚后二度甜蜜开始,放假了有事没事就出去二人世界一下,乔爸乔妈经常性加班,外卖一两顿还好,但也不是长远之计,没办法,丁斯时只得一个人撑起两个人的胃。
他第一次下厨时很紧张,脸上倒是装得泰然自若,结果油倒入锅刺啦时,他手拿锅盖挡在前面,弹得比乔岁安还远。
乔岁安在一边翻着菜谱一边摇头叹气,犹豫着开口:“要不……我来试试吧?”
“不用。”丁斯时面无表情,语气坚定,“我能行。”
能行的丁斯时最后端着两盘炒焦了的菜搁在了餐桌上,在他充满希冀的眼神之下,她颤抖地伸出了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
味道确实不好吃,一股焦味直上天灵盖,加上他盐放少了,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后面丁妈回来后,他俩又被狠狠挨了一顿骂。理由是炒菜时没开油烟机,油糊了一墙,丁妈一边擦一边骂:“你俩是眼瞎吗?上面那么大一油烟机当摆设呢?”
他俩肩并肩站在门口,手背在身后,统一垂头盯地,罚站似的,乖乖挨骂。
后来丁斯时厨艺越来越好,她也就越来越顺理成章地在厨艺这件事情上摆烂。
无所谓,丁公主会出手。
红烧肉的香味扑鼻,把她从回忆拉回到现实。
手里那一包小零食已经吃完了,乔岁安望着他解下围裙,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丁斯时。”
他回头,“嗯”了声:“怎么了?”
“我们下午去看电影吧。”她想到什么,笑了,“就坐你之前说的那个贵到零花钱都支付不起的双人沙发椅。”
他扬眉:“这算是约会吗?”
她“嘶”了声,仰头认认真真想了想:“这算是……”
她笑,望着他的眼睛,故意道:“弥补小时候零花钱不够花的遗憾。”
丁斯时乐了,踩着拖鞋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牙根咬着:“就是约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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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搜了搜最近的电影。网上常说情侣该看恐怖片,恐怖画面出来时一切亲密举动都会自然合理。但她不怕这些,丁斯时也是不怕的,无论谁在看恐怖片时颤抖着说“害怕”,对方都会笑出来说“好假”的程度。
最后她买了两张悬疑的票。
本来丁斯时是想付钱的,但是她轻飘飘揭过他的手,语气慢悠悠的:“放心,我零花钱够花。”
丁斯时:“……”
片子不长,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围绕着女主的身份展开。作为一个先天性瞎子,她的梦本该是一片荒芜,不存在颜色,不存在视觉,只有声音、味道与触觉等,但某一天她梦见了一个人,梦境从此恢复光明,视野清晰,只是那人的脸与身影总是模糊。
那么问题来了,她真的是先天性瞎子吗?梦里的人和她的眼睛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电影里女主拄着导盲棍跌跌撞撞,终于抓住一个人,一个和梦里的他声音相似的人。
从此,迷雾被拨开一角。
乔岁安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津津有味看着电影,后面吃不下了,爆米花桶直接塞给了丁斯时。
电影里,谜团逐渐揭晓,女主颤着指尖摸上他的脸,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乔岁安一顿,突然又忆起一些事情。
“你怎么不捂我眼睛呢?”她身子往丁斯时那靠了靠,声音里带了点狡黠。
他在身侧,模糊不清地“嗯?”了声,似是感到有些疑惑。
乔岁安继续打趣:“我记得以前,每次屏幕里有这种场景,你不都会捂我眼睛吗?”
他感到一丝无语:“女朋友,你记得的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撇嘴,脊背靠回了沙发。
电影里,色彩交织浓烈,浓墨重彩地把一些废弃在记忆深处的往事细节刻画。
沉默半晌,她突然听见身侧人冷不丁问了句:“你想怎么捂?”
乔岁安“啊”了声,思维还没转回来,正要扭头看他,蓦地,眼上被覆盖上一双手,握惯了冰奶茶的手指冰凉湿润,刺激神经,衣料摩擦声在视线黑暗里显得尤为明显。
下一秒,唇瓣处一片温热,被牙齿叼着轻轻研磨,不疼,但痒得磨人。
手指摩擦过眼角,含糊不清的声音低沉地在唇边绽开:“这样捂?”
作者有话说:
我小时候第一次烧饭就是这样,忘记开油烟机了,被我妈骂了好惨一顿(抬头看天)(无辜)
第48章 录取通知书
乔岁安僵住了。
电影还在播着, 似是到了最紧张的交锋环节,谁在嘶吼,谁在疯狂地笑, 声音落在她耳朵里,却又极轻, 像一阵微风,在耳畔打了个旋就过去了。
压根无法顾及。
她的视线却是一片漆黑, 只剩下唇上的触感。
辗转。
明知情侣座两侧被抬高的沙发面包裹住,明知大家都在认真看电影不会有人回头特意看他们俩,但乔岁安仍然紧张,手指扣住衣角, 在他掌心拼命眨着眼, 心跳加倍,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脑袋。
他追上来, 直至她的后脑勺贴住背后的沙发,避无可避。
这个吻说长也不长,顶多也就不过十秒钟的时间, 但她整个人都在燃烧,覆在眼上那双原本冰凉的手也被她眼周皮肤染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