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明显一愣,别墅管家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无疑,此时将整个别墅区的灯光全部打开必然是会影响住户的作息的。
但这是无法违抗的要求。
即使再不解,为了不丢饭碗,他还是匆匆打开灯控总开关。
深夜寂静,虫鸣和蝉声蔓延时——
路灯微微闪动两下,而后,整个别墅区的所有灯柱全部被打开。
黑暗刹那不再存在,只剩刺眼的光亮。
患有夜盲症的姜晚笙迷迷瞪瞪掀开眼睫,她抬头看向身侧两排路灯,倏地溢出一声醉嗝,她眨眨眼,确实是喝大了。
还在做梦呢……
她再次垂下脑袋,但是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怕了,她弯弯唇。
头顶监控的红点仍在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烁。
祁琛将视线从笔电实时画面上移开,边迈步往外走,边对着听筒淡淡开嗓,冷冽的声线落地有声:
“看牢她,我十分钟后到。”
第50章 依恋37
夜晚漆黑安静, 路灯下蹲坐的影子被拉得冗长。
微风拂过,身后的银杏树迎风簌簌响,纷纷扬扬掉下一片落叶雨, 金黄灿烂,铺满地面。
姜晚笙盯着脚边的银杏叶发呆。
她的意识被眩晕感缠紧, 即使曲腿坐在路边,仍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双眼也无法聚焦, 看什么都像是蒙上一层虚影, 重叠在一块。
适才的那几杯特调的鸡尾酒很好入口, 果香味酸甜细腻, 让人产生一种酒精度数并不高的错觉。
她想要鼓足勇气来找祁琛,于是多喝了点, 却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上一秒还觉得无感, 下一秒整个人就晕了。
不知道怎么拦下的出租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目的地定到这里, 就连现在人已经坐在别墅门口,都不知道,该不该在此刻联系祁琛。
毕竟以她现在的状态, 连话都不一定能够说得清楚……
但来都来了。
姜晚笙深吸一口气, 掏出手机, 犹豫地看着通话页面,却始终都按不出去那个拨号键。
人在醉酒的时候,思绪总是会慢上半拍。
就如现在。
姜晚笙的脑子还在徘徊, 手指已然无意识地触了上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屏幕上赫然显示[通话正在进行中]。
“……”姜晚笙一噎,迟钝两秒, 把手机拿起来放在耳边。
小心翼翼又慢吞吞地,她低低“喂?”了一声。
对面没有声音,连呼吸都听不到。
“喂?祁琛……?”姜晚笙对着听筒,再次说。
——依旧没有回应。
难道打错电话了?
姜晚笙正准备放下耳侧的手机,头顶的光线倏然变暗了几分,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路灯。
凭着本能反应,她抬头,一道黑影立在面前。
男人腿长个高,姿态挺拔,一身笔挺的西装,很清淡的雪松木气味萦绕在周身,泛出凉意,压迫感顺着冷风压下来。
顶上路灯光线直直打下来,刺眼炫目,让他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
姜晚笙刚想起身,那人先一步蹲下,与她平视。
光晕散去,四目相接。
雪松木气味渐浓,悄然灌至鼻尖。
越过鼻息是祁琛深邃的眉眼,薄眼皮轻掀,沉冷瞳孔紧紧锁着她。
银杏叶还在飘飘零零地落。
“姜晚笙。”祁琛单手拿着手机,淡淡唤她名字。
听筒里的清冷嗓音和空气中的同时重叠,姜晚笙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脱口:“到。”
祁琛盯着她:“喝酒了?”
姜晚笙老老实实地点头:“嗯嗯,喝了呢。”
祁琛:“喝了多少?”
“不多不少呢。”姜晚笙掰掰手指头,诚恳地回答,“就三杯。”
说着三杯,竖起来的却是四根手指。
祁琛皱了一下眉,眼眸暗沉,“挺能耐的。”
听起来是一句好话。
姜晚笙微微俯身,兀地给他鞠躬,表达谢意:“谢谢你夸我。”
“……”
祁琛看她的模样就知道醉得不清,他收起手机,不准备和她多做沟通,问道,“能不能站起来?”
回应他的是拨浪鼓般的摇头。
“不太能。”姜晚笙脑袋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话落下,她指着他,“你抱抱我。”
边说,边靠近祁琛,而后干脆地伸开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似是怕他跑了一样。
祁琛眉骨微动,垂眼看她。
姜晚笙抬睫,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两人安静地对视须臾,微醺的气息暧昧纠缠。
蓦地,姜晚笙软绵绵打了个哈切,长睫浮出一点水汽,在光影下显得湿漉漉的。
她吸吸鼻子,把身体完全倚靠在他的怀里。
半阖着眼,说,“快点啊,小心我扣你工资。”
祁琛:“……”
……
其实没几步路,但祁琛还是把姜晚笙托抱了起来,往别墅区里侧走。
一开始,姜晚笙还有些闹腾。
一会儿扯扯他的衣领,一会儿又拿手指玩玩他的喉结,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兴奋,嘴巴里絮絮叨叨地在说些什么含糊不清的话。
后来。
她突然变得很乖,手腕懒懒地搭在他的脖子上,脑袋一整个埋进他的颈窝里,呼吸潮湿灼热,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发呆。
来到大门口,祁琛抽出一只手来解锁密码。
才按下一个数字。
他忽而停下动作。
一股湿热感从颈部皮肤滑过,源源不断的,像是水液。
祁琛紧了紧眉,他指腹用了点力,将怀里的人头扶正,等看清眼前的一幕时,他忽地一怔。
姜晚笙的眼睛一直睁着,琥珀色的瞳仁干净明澈,却又是空洞的。她在无声地掉眼泪,泪珠啪嗒啪嗒往下坠,长翘的睫毛被濡湿,浮着雾气。
眼睑连带卧蚕都是绯红色,似乎哭了很久。
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倔强、柔软。
“哭什么?”祁琛声线不自觉地压低,抬起拇指帮她抹
泪,却怎么也抹不完。
姜晚笙执拗地转过脸去,不让他碰自己。
“骗子……”她的嗓子里全是哭腔,忍了很久,终于憋不住了,“我很害怕……”
祁琛指腹滞在空中,一言不发。
“你这些天不理我,也不回家,我很害怕。”姜晚笙垂了垂睫毛,“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不是说会回来的吗,骗子,你骗我……”
从小到大,祁琛都看不得她哭,他沉默几秒,声音沾上些许低哑:“没有骗你。”
“可你就是这样做的。”
姜晚笙眼底浮上一圈水雾,抬眸看他,“我没有玩你,也没有轻飘飘一句就和你提分手。”
即使脑子混沌不清,即使酒气早就侵扰了理智,但她依旧能记住他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一句句辩驳。
“每一次,我都很认真。”
“可我越认真,好像越容易把事情搞砸。”姜晚笙咬紧了唇瓣,借着醺意,说出真心话来,“我总是把事情搞砸,我总是做不好……”
“我有努力争取过——”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最后几个字,她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声线愈发微弱,无法辨清其中的含义。
她不再是过去那个明媚的姜晚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