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后面几天,姜晚笙没再回公寓,她借口要陪妈妈,祁琛没怀疑。
姜承赫的速度很快,似乎是怕她后悔,护照提前准备好,问她打算哪天走好定机票。
她犹豫了几秒,说生日那天吧。
姜承赫稍微怔了怔,但很快应下来。
陶君然倒是很不舍,但应该是姜承赫提前和她聊过,也没反对,只说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实在忍不了就回国,学业而已不用拼命。
姜晚笙笑笑没说话。
没办法忍受吗?已经没什么不能忍受的了,她早就一无所有了。
行李收拾得很快,姜晚笙没有等到第二天,她在晚上瞒着父母提前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家。
机票被她改了时间,在凌晨出发。
起飞前,她还有些事要做,于是她打车去往公寓。
这个不足六十平的公寓,藏满了她和祁琛的痕迹,处处都是他的味道。可细算下来,他们也才谈恋爱不足三个月。
十年的陪伴,最后用三个月收了尾。
她不禁泛出苦笑。
晚上七点半。
姜晚笙在公寓里坐了许久,她没开灯,任由黑暗将她包裹,她窝在沙发里,盯着空气发呆。
手指无意识地摸索到脖颈处皮肤。
项链冰冰凉,缠紧指腹。
停顿半晌,她轻轻摘掉,放回进盒子里,一如他送她时的样式。又盯了须臾,她阖上小盒。
“哒”一下,在寂静无声的空间内异常明晰。
姜晚笙把盒子放在茶几上。
然后继续坐在沙发上等待,像在等一种宣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个小时以后,公寓门传来解锁声。
祁琛向来说到做到,他说会
回来就一定回来。
姜晚笙循声抬眼看过去。
正好祁琛进门打开玄关的灯,两人目光在空中对接,直直相撞,穿堂风在屋内来回梭巡。
“没睡觉?”他有些怔然,不过很快回神,扯唇笑,“怎么不开灯,想给我惊喜?”
姜晚笙唇角弯了点弧度:“是啊,你回来得好晚。”
“路上堵车,耽误了点时间。”
祁琛边说边向她靠近,还有两步时,他突然看到沙发一侧的行李箱,下意识问,“怎么回事?”
姜晚笙没回答,看着他,眼睛仍然在笑。
“抱我一下呗。”她伸开双手。
祁琛眉目懒散,坐在沙发一侧,把她抱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揉她头发,问她为什么突然撒娇。
姜晚笙埋在他的颈窝里好一会没有说话。
她鼻尖一点点嗅着,认真、诚挚,像是在记住他的味道。
“真好闻。”
祁琛捏捏她耳垂:“晚上抱着你睡。”
“祁琛。”
“嗯?”
姜晚笙用鼻子蹭了蹭他,嗓音有点哽咽,深吸一口气:“我们分手吧。”
闻言,祁琛愣了一瞬。他问:“回来晚了,不高兴?”
姜晚笙摇头,不说话。
“明年生日不这样了。”
她依旧闭口不言。
祁琛转头看她,眉头微皱,他停下手中动作:“什么意思?”
“我是认真的。”
姜晚笙掀开眼帘,抿紧唇缝,“我们分手吧。”
他没着急说话,深深地盯着她。
深邃黑漆的眼眸里映出她的缩影,祁琛目光停落不动,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和俏皮的痕迹。
可惜没有,她不错开地和他对视,眼底只有认真。
祁琛收回唇角的弧度,声线变得哑涩,“为什么?给我理由。”
安静几秒,姜晚笙小声回:“我要出国了。”
祁琛眉心倏地深陷,他扫了一眼身侧的行李箱。
“什么时候?”
“今晚,凌晨。”姜晚笙声音空洞不含情绪,“你不用送我。”
祁琛脸色彻底沉了,他的唇干涩:“谁逼你的?”
姜晚笙平静道:“没有,我自己想去的。”
“谁?”他不为所动。
“没谁。”
“你觉得你不说清楚。”祁琛嗓音发狠,“我会让你离开?”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姜晚笙赶忙扯住他的手腕,整个人都在抖:“是我,是我要放弃。”她肩膀往下塌陷,“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发现和你谈恋爱太难了,所以我放弃。”
祁琛看着她,脸色冷得不像是他自己:“你再说一遍。”
“我说——”
他突然打断她,似乎不在意:“好了,没事了,我不想听。”
姜晚笙鼻音浓重,她长睫颤动,浮出湿意:“我说,我放弃你了祁琛,我不要你了。”
祁琛说:“出国也没事,我可以去找你。”
“祁琛!”她的情绪爆发,眼珠啪哒掉落,“我说我不要你了,你听不懂吗?”
祁琛身形彻底愣怔,他侧脸隐在黑暗中。
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定格在原地,喉结无声滑动。
片刻后,他兀自低语,声音哑得厉害。
“我不是你的狗吗?”祁琛抬眼看她,眼底一片猩红,“你不要我了?”
姜晚笙从没在他眼里看过那种情绪。
平静到绝望,写满了落魄。
她不忍再看,拎起行李箱就要走,“我走了……”
还未转身,手突然被人扯住。他从后面抱住她,用尽所有力气,箍紧她,手背青筋凸起。
话语却透着狠戾:“我如果不让你走,你能怎么办?”
他忽地用虎口卡住她的后颈,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眼底红得像是染了血色:“姜晚笙,你他妈是在玩我吗?”
“你他妈继续玩啊,玩到一半放弃算什么?”
“你怎么不玩死我?”
他弯下后颈,嗓音疲倦到了极点,在她耳后急促地呼吸,“别这样对我。算我求你,行么?”
姜晚笙使了全身的劲挣脱,而后半退一步。
看着他,她拿出一把小刀,抵在自己的腕间。
祁琛神色凝滞在脸上,定在原地。
“你放过我好不好……”她把刀往皮肤里按了按,细密的一点血珠渗了出来,“我和你在一起很累,我们不可能走下去,我也没办法承担后果,我想走,你让我走啊!”
姜晚笙已经歇斯底里了,她拿威胁不了父亲的招,用来对付祁琛,她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的放自己离开。
世界静止,空气闷燥透不过气来。
一切都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我就让你这么痛苦。”祁琛低低笑出一声,他边说边咳,咳得额前青筋暴起,眉眼里全是绝望,“原来,我让你这么痛苦。”
姜晚笙哭得已经没了力气,她紧紧攥着刀把,一边哭一边颤抖,她耳边的嗡鸣声愈来愈响——
下一秒,在杂音中,她看见祁琛缓缓直起身子。
面上没了任何表情,薄薄的眼皮内褶泛出淡漠的戾色。他看着她,很轻地开口:
“你走吧。”
“我放过你。”
姜晚笙愣怔,她长而卷的睫毛停止了颤动,小刀也在慌张中从手中掉落。
清脆声响,回荡在没有温度的空间内。
回音拉长,没有人知道到底藏匿进了哪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