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怎么了?你有胆子骂我,却没胆子去跟我吃个饭?”
叶春彦愣了一下,却也想不到推辞的借口。
杜守拙带他去的馆子,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太抬举了。窄门面,比他当初的咖啡馆也要少一个进身,装修也显得陈旧。门口的塑料帘子啪嗒啪嗒响着,客人倒还有一些。杜守拙选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下,点了一盘炒菜,一锅鸡汤馄饨,两碗菜饭,也并不想问叶春彦的意见。他反正是个好养活的人,能盛进盘子的东西都吃。
先端上来的鸡汤馄饨,厚厚一层腻黄的油,冒不出烟来。叶春彦拿汤勺拨了拨,方便热气发散。他先给杜守拙盛了一碗。晾凉些,杜守拙也不客气,只吃馄饨不喝汤,嫌腻,怕肠胃受不住。
连吃了三个馄饨,他才道:“你也算是周到人。不过你真的了解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吗?我的女儿杜秋,你知道她是什么样一个人吗?”
“不敢说有多了解,但我觉得夫妻间保持些私人空间也不坏。我也没兴趣控制她。”
“你看着话不多,嘴倒挺利的。我不是试图控制她,我是想要她恢复她的本性。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你是真的不了解她,你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有没有发现她眼睛下面的那道疤?”
炒菜端上来,叶春彦原本是要夹菜的,略皱了皱眉,筷子又收回来。“我问过她,她是被同学的家长不小心推了一下。”
杜守拙哼笑一声,道:“看来她对你也不想说实话。这件事可没有那么轻描淡写。她读小学时候,福顺才刚起步,有了一些规模,但很多事都没那么顺利。那段时间是最困难的,因为有了一些钱,却没有关系,想做一些事到处都要求人。杜秋的一个同学的爸爸是小领导,也是我不好。我让她想办法和他拉近关系,这孩子眼巴巴地去讨好他们,结果他们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一次她生日想请他来家里玩,他话都没听全就被他爸带上车,她想追上去,却被那人一推摔在地上,正好嗑到一块石头。别看那道疤现在浅,当时血流了她一脸,送去医院,医生说差一点眼镜碎片就戳到眼睛了。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着,那个恨啊,真的恨不得宰了那家伙。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又不能和他们去闹。”
“后来呢?”
“所谓风水轮流转,就是这个道理。后来福顺做起来了,我说话也有分量了。那个小领导倒因为一些事下去了,他还想用体育生特招的路子把他儿子插进运动队里,混个名次送进好学校。可惜被举报了,他是党内处分了,他儿子读了个大专。”
杜守拙笑了一下,一些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后来他们家用最后的积蓄开了一家小面馆,生意也不好,过得很落魄。”他吃菜的口味很重,把汤里的鸡块捞出来,拿一碟酱油蘸着吃。
“就是这家店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带我来这里。”他往收银台斜了斜眼,老板娘坐在后面打呵欠,并不正眼瞧他们。完全不是恭敬的样子。
“你猜错了,他们开的那家店已经倒闭了。”他的食指往对街一指,“诺,他们的店原本开在那里,生意还行。不过不到两个月,这家店就开了,价廉物美,态度又好,把客人全都吸引走了。”
“这家店是你的?”
杜守拙微微一笑,道:“你又猜错了,不是我,是杜秋。她那时候才二十岁,谁也不告诉,就偷偷开了这店,到后面竟然还盈利了。不过对面的人日子就不好过了,他们过来求她,求她既往不咎放过他们。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她说,‘你们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后来她是让他们哭着求她的,她就让他们在店里当服务生,擦了快一年的桌子。”
叶春彦长长叹气,呷一口汤,一不留神被烫到,舌尖涩涩的痛。这是他难以想象的一段往事,但杜守拙也不至于编个故事来骗他。他又何尝没有这样的过去?咬紧牙关的怒气,玉石俱焚的狠决,把童年的恨当成心上人的相片,揣在心口,日日相看。
“她过去是一个很有狠劲的,像狼一样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年纪越大,性格却越平和,手段也越软。”
“因为她放下了,她已经可以忘记那些过去了。这不是好事吗?”
“你觉得是一件好事吗?我其实真的弄不懂你。你这样的出身,肯定受过很多冷眼。你这样的天赋,只要拼了命往上爬,总能抓住机会。为什么你却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子?你就没有出人头地报复那些人的念头吗?”
叶春彦抬起头,心平气和道:“活在怨恨里不会有任何意义。当初来我妈葬礼上闹事的人,我教训了他,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权力也好,暴力也好,拿来伤害别人只会让自己活在痛苦中。 我不会再去想当私生子的屈辱,也不会再去想四处借钱时的不甘,我只想记得我妈牵着我的手回家时的温柔。”
“对你这种普通的小市民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你这一生唯一的追求,就是平平安安过日子。你觉得不去追逐一些大的目标,就不会有麻烦。那你告诉我,你的人生到现在到底有多少顺心如意的时候? 人只有成就一番大事,才叫真正的顺心。凡是一个领域有大成就的人,必定是有极其强烈的动机。要克服一切,要打败一切,要征服一切。”
“那你是觉得我阻碍了她的事业吗?”
“要是这样的话,你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我吃饭。你看看,她为了和你结婚,展示出了多大的决心,使用了多少手段。她把这样的心思放在平时就好了。”
”那我算是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你是磨嘛。我觉得挺好的,你这块石头有驴子推着也算有用。” 杜守拙轻蔑一笑,继续道:“我女儿很看重你,处处在意。你的女儿她也当亲女儿,连你死掉的老婆,她都要吃醋。”
“随便你怎么说。”
“其实杜秋的这段事我和你女儿也说过。我问她如果是她碰上这样的事,她会怎么办?”
“汤君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杜守拙哈哈大笑,刻意一停顿,像是过去的说书人到故事的高潮处要敲一下醒木。“她说为了你,她会忍耐,可是等事情解释后,她要花钱雇人开车把那些人都撞死了。她还挺有常识的,特别说明是外地牌照的卡车。”
叶春彦彻底变了脸色。杜守拙继续道:“我要给你女儿改姓,她是我们家的孩子,就应该跟我们姓杜。你去把这话和杜秋说,看看她是什么反应?她肯定会同意的。”
“你想让汤君远离我们的影响,可她注定就是我们家的人,等过上几年,她会越长越像杜秋。你说怎么样?我挑拨你们挑拨得有道理吗?”
他说完起身就走,老板娘过来要结账,他只是笑道:“记在老板账上,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让她爹吃白食。”
杜秋正在办公室里复核代言人的新合同,王秘书忽然过来,凑近她道:“您先生过来了,车停在下面。”
叶春彦不会平白无故来公司,显然是事要说。她愕然,起身去洗手间涂了口红,竟也拘束起来。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把头发别到耳后,“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还自己开车,打个电话给我,我让司机来接就好。”
“不要紧,反正我也闲着,就是想见一见你。别紧张,我只是心血来潮想来见见你,今晚回家吃饭吗?”他越自在,杜秋就越别扭,她的记性还没坏到这地步。今天出门时,他穿的还不是这件衣服。这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来见她。
“你等我一下,我处理完手边的事就走,最多二十分钟。”
“我不着急。”办公室外间是个小会客室,他坐在沙发上,瞥见桌上的咖啡机,笑道:“需要我帮你泡咖啡吗?”
“我的荣幸。”
叶春彦特意看了机器里的豆子,露出些专业人士满不在乎的笑来,“下次给你把家里的豆子带过来些。这还没有我自己发的好。”
虽然店盘给别人了,但他倒有了闲心发酵咖啡豆。拿了个塑料脸盆装豆子在阳台上晒,定时去翻动。汤君和猫原本还有兴致去看,可十多天后豆子就发出一股酸味,惹得保姆四处探头,还以为洗衣机里有衣服没晒。好在又过了十多天,倒终于有了点惯常的咖啡香气。发好的豆子分袋装好,和其他礼物一起寄给杜秋要应酬的对象。
杜秋道:“你的那些豆子,他们都说不错。说我是很有福气才和你结婚。”
叶春彦听出她的炫耀,只笑而不语,把咖啡端在她面前,她略一抬头,把杯子接过去。这套动作他们在结婚前就做熟了,可现在却多了些许别样的体会。兴许是他眼睛里沉甸甸的凝视,让杯子多出许多重量。她手一滑,咖啡洒在身上。
他急忙拿湿纸巾为她擦,她的心思自然也回不到公事上,匆匆忙忙把咖啡一喝,跟着他就下楼。等电梯时,有几个员工见到了他,一望便知他的身份。看着他们艳羡的目光,她不是不得意。叶春彦是她的男人,是她光明正大的丈夫。
像是为了迎合他们的注视,又像是呼应她的炫耀,他甚至略把头侧过去些,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光从他细而直的鼻梁上滑过去。电梯门关上,她笑道:“你刚才那样还挺顾影自怜的。”
他也笑道:“我不是你的漂亮小鸟吗?就是要偶尔整理一下羽毛。你可别说你不喜欢这样。”
“你怎么了?今天看起来怪怪的,出什么事了吗?”
“回家再说吧,先吃饭,我在来的路上还买了一瓶酒。”
回到家里,保姆又被放了半天的假,桌上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几道菜。葡萄酒倒在水晶杯里,他轻轻与她碰了杯,才道:“你爸爸今天约我出去吃了饭,说了一些你以前的事。”他点了点自己的颧骨,“他说了你是怎么留下这道疤的,你过去确实很不容易。”
“倒也还好。”杜秋挑眉,冷了冷笑意道:“他是不是还和你说了,我是怎么报复他们的?他估计说的有些夸张,小惩大戒而已,我没那么他们怎么样。他们混的不好,主要是不会做人,不怪我。”
叶春彦不置可否,只是道:“你能不能听我说一件事,这件事我连汤雯都没有提过。”
他帮她把杯子斟满,一口把酒饮尽,才道:“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我恨着所有人。恨我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爸,恨我那些冷眼旁观的亲戚,恨弄堂里对我指手画脚的邻居,恨我的老师,觉得他们总是看不起我是个私生子。也恨我的同学,一群比不上我的蠢货,却有这么幸福的家庭。我也恨我妈,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男人生孩子。要是我没有出生就好了。”
“我打架被拘留之后,学校开除了我,我也没有复读的打算,找工作又很难。我根本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想着索性死了算了。而且我才不要悄无声息地死,我要先割腕再跳楼,把整个小区变成凶宅,气死那群王八蛋。我还要把钱花光,才不能让我的亲戚占便宜。”
他尽量把话说得轻快,面上还有淡淡的笑意,好像完全是不要紧的事。杜秋的脸色却已经变了,但凡他现在指名道姓说出一个人来,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是越爱越霸道的人,情到深处,不只是今时今日想对他好,恨不得过往伤痛都帮他一手抚平。
“因为忙着花钱,我就一时间没空去死,而是先整理我妈的遗物。在她放存折的信封里,我找到了她留给我的信。估计是她刚得病的时候写的,意识还清醒。”他笑了一下,泪含在眼里,欲落未落,“她说我是因为爱而出生的孩子,不要再去恨了,这样只会折磨自己。人生就是在痛苦中,用爱找到生命的意义。”
“你是想劝我什么吗?”
“我知道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想证明自己,想得到所有人的尊重,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这样我会很担心你。你好像一直活在被伤害,被侮辱,被抛弃的不安里。真的不能原谅吗?”叶春彦一把抱住她,她放纵自己靠在他怀里,像是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原谅什么?”知道她在装傻,叶春彦欲言又止,杜秋轻轻推开他,道:“我没有在怨恨任何人或事,过去的事我早就不在意了,我唯一担心的只有你和你的女儿。我不会让你再有这种经历了,别人怎么尊重我,也要怎么尊敬你。好了,现在可以说了,我爸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你爸想让汤君改姓,和你们姓杜。”
“你同意吗?”
“我绝对不同意。她跟汤雯姓,是为了不让她忘记自己的母亲。这不能改。”
杜秋眯眼,小心翼翼道:“其实姓也没有这么重要,你想让孩子不忘记汤雯,可以每年清明冬至带她去扫墓。”改姓是当初结婚时她答应父亲的条件,但现在提了就是不打自招。
“要是姓不重要,你爸为什么要坚持让她改姓?”
“你不要总想着这孩子和我爸姓,改了之后,她也是和我姓。你也要考虑我的感受,她在外人看起来是我的女儿,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很尴尬。”
“你在吃汤雯的醋吗?你一定要抹去她在我们中间所有的痕迹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人要往前看。你难道不觉得她彻底融入我们家会比较好吗?”
“这正是我担心。你家的氛围很糟糕,你们都快被钱逼疯了。”叶春彦脸色也冷下来,眼里的泪光一干,黑而沉的眼珠冷飕飕,透不进一丝的光。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家虽然确实吵吵闹闹的,但也没有那么糟糕。”杜秋躲闪开他的目光,把杯中酒喝完又倒满,边喝边说,“我真的很感激你今天对我的坦诚,我也希望你在其他事上对我更坦白一点。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就请你说出来。很多时候我是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叶春彦叹气道:“你的子宫肌瘤好多了吧?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去体检。你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这病,只是故意让我担心你,然后借着我的怜悯顺势结婚。我们的婚姻里当然有感情,只是不全是感情吧。汤君对你到底算是什么呢?”
“对,我是骗你了,可那是情势所迫。我不想生孩子,只能先用汤君应付一下家里。但我没有利用她的意思。她是我的继承人。如果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等我接班后,我就全力培养她。如果我们还有其他孩子,她就是候选人之一。所以我现在要得到我爸的信任,我能留给孩子的是我能得到的一切。”
“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了。我不能理解你留下来的意义。你们家的一切都让我厌烦,不单是你和你爸的关系,还是你和夏文卿。”
“我和他怎么了?”
叶春彦皱眉,几乎有许多话要脱口而出,可他才张嘴,杜秋就做了个打断的手势,却去阳台接电话了。再回来时,她称得上面色凝重,“对不起,我公司有点事,我们之后再谈。”
她背过身打电话让小谢来接,不敢回身去看叶春彦,多少有些怅然若失。他们都是说一句想十句的人,有许多的话错过了这个机会,就难再开口了。叶春彦在后面帮她把外套披上,“你们公司的空调冷,喝了酒吹风,容易着凉。”
“不管我爸和你说什么,你都别让深处想,他就是想让我们吵架。” 她带上门离开,只片刻后又心急火燎折回来敲门。叶春彦以为她是忘了东西,想要帮她去拿。
“有句话忘记说了,你妈说得很对,对你的爱,让我在生活里找到全新的意义。你能留下来陪着我,真的对我很重要。谢谢你。”
她用酒烫过的湿热嘴唇吻了他的额头,因为新涂了口红,明晃晃落了个唇印。她含笑一瞥,这才匆匆忙忙下楼。
第76章 你有当街放狗咬死两个小孩吗
曾仕东自杀了。
可曾仕东是谁?杜秋根本不认识,要把他的生平经历拿过来一看,她才有个模糊的印象。他是被抄袭包装的那个设计师。这件事早就过去大半年了,而且已经提前用钱打发过了。可惜守口如瓶仅限人活着的时候。
曾仕东在出租屋上吊了,死前在社交场合上发了一篇千字长文,痛陈当今设计行业的弊病,大设计公司立山头,抢资源。独立设计师全无生路。大品牌又压良为贱,侵权抄袭,他作为苦主求告无门。虽然警方通报他是抑郁症自杀,但这封遗书引来群情激愤,大众决心给他找出幕后元凶来。
网上的消息传播有多快。福顺先前包装抄袭的事,自然被抖落出来。事分两头说。好的方面是倒霉的不只是他们,涉嫌抄袭的还有一家知名饮料公司。坏的方面是,福顺的反应太慢,舆论已经发酵一上午了,对方删帖删得比他们快,现在公司被顶在风口浪尖上。
王秘书劝杜秋道:“主要还是福顺的知名度太高,那些小公司抄袭,他们一时间都找不出来。”
自然要连夜开会,因为是休息日,人凑齐在会议室时,面上都带着不耐烦。都是不修边幅的样子,有人甚至在睡衣外披了件正装。杜秋简单安抚了几句,又说清情况。来善后的人经验也足,都知道这个周末是泡汤了,脸色更坏。
虽然具体操作可以交给公关公司,可他们这里也要先出个大致思路。讨论时,有人忍不住抱怨道:“其实要是当时直接把那些产品下架,现在就没这点事了。”
杜秋呵斥道:“当初撤回产品,换包装,这些损失的钱难道你来出吗?”对内,她和父亲各有各的分歧。可对外,到底也要装出同心同德。父亲的做法,就是她的做法。“因为设计问题倒闭的食品公司,你们有听过吗?这件事是很急,但也别把它想的太严重。”
左右讷讷,自然没有人再敢顶嘴。会开了四十分钟,杜秋本以为姜忆能有所表现,不料他还是沉默到底。倒不像是铁了心要站队夏文卿,更像是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杜秋暂且顾及不到他,先散会二十分钟,又去给家里打电话。杜守拙也知道了此事,但不知是不愿认错,还是不清楚局面,他依旧不把这当件大事,只告诫她道:“你尽量花小钱,办大事,今年本来就预算吃紧,别在无所谓的事情上花太多钱。”
“可是现在舆论的压力很大,总要给他们一个妥善的交代。”
杜守拙笑了一声,道:“你是当街放狗咬死两个小孩吗?”
“什么?我没有。”
“那不就好了。我告诉你,你就算真的当街放狗,咬死两个小孩,被人放在网上,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五天就过去了。”
“前两天,他们追着骂你,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到第三天,他们发现有这么多新闻,根本就懒得管你。到第四天,你压一压热度,他们就累了,觉得没意思。到第五天,哪个明星出一点新闻,立刻他们就忘了你。你不用管外面的人,他们的脑子跟鱼一样的,一窝蜂来,一窝蜂去,就是爱瞎凑热闹,其实一点用都没有。花点钱压下去就好。你记住,食品公司,只要不出食品安全问题,就永远没有问题。”
“这次好歹也是死了人,总也不能这样子就算了。”
“每天都有人死的,你管得过来吗?而且又不是我们逼死的。”
杜秋隐约觉得不对,但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暗地里她也承认这话不无道理。“爸,或许你是对的,我有我的处理方式,请你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