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我们都懂,害羞嘛。”
她们真的误会了,不过的确很像。
晚上来找陆今安,不是看病,还拎着饭盒,怎么都像带着特有的目的。
顾念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个小护士压低声音聊天。
“又是来追陆医生的,小姐姐长这么好看,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在陆医生这颗千年寒树上。”
“人总想挑战一下高难度。”
“哎,不知道陆医生老婆是哪位。”
顾念一有一点近视,度数不高,导致她的听力格外灵敏,即使护士聊天的声音小,仍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不在意,解释再多,别人也不会信。
默默等待手机里的回复。
周子煜路过护士台,又折返回来,“嫂子,你来找陆医生吗?”
面对眼前陌生的面孔,顾念一微蹙眉头,满眼疑惑。
“我,周子煜,婚礼伴郎。”周子煜自我介绍一番,又找出来婚礼当天的照片,指下自己。
说来惭愧,她都没存婚礼照片。
顾念一面露愧色,“不好意思,我有点脸盲。”
周子煜并不在意,“没事没事,我带你去陆医生办公室。”
“好,谢谢。”
顾念一拎起饭盒,跟着周子煜的步伐,很快到了最里侧的办公室。
“到了,我先去忙了,你自己进去吧。”
“谢谢。”
顾念一抬起手掌准备叩门,里面传来陆今安和朋友聊天的声音。
她不好打断,站在一旁等待。
可能是夜晚寂静,可能是屋内的人并不在意,他们的谈话声清晰传入她的耳中。
“我一下飞机可就来找你了,怎么回事啊?突然就结婚了。”
应是陆今安的朋友,而且没来参加婚礼。
顾念一本想离开,只是谈到了她,提到了结婚,她的脚像被定住,踏不出去一步。
屏息凝神等待陆今安的答案。
短暂的静默之后,陆今安漫不经心地说:“爷爷让结的,不过是完成老人的嘱托罢了。”
林千屿:“想想也是,你什么时候会喜欢女孩子了,这大晚上没手术,也不回去还待在医院。”
不回去接手集团,一心只想学医的人,怎么会上心婚姻,又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动心。
陆今安不想再讨论这件事,“走,请你吃饭,给你接风洗尘。”
原来不是因为手术,只是单纯地不想回家。
顾念一攥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抿了抿嘴唇,立刻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见到是她,陆今安深沉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怎么来了?”
短短的几十秒,顾念一已经做好思想斗争,弯起唇角,语气温和,“阿姨炖了汤,你朋友在,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聊。”
迅速将饭盒塞到陆今安手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转身的一刹那,顾念一的手腕被捉住,陆今安走近她,轻声问:“你听见了?”
第12章 离婚
你听见了?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一句话。
顾念一的手腕被陆今安捉住, 温热的指腹贴在跳动的脉搏上。
深邃的眼神紧紧盯住她,血液不自觉加快。
脉搏加速跳动,紧张的情绪被陆今安抓住, 摊开在他前面,藏无可藏。
顾念一拨开陆今安的手掌, 直视他的眼睛, “是, 不好意思, 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声音刻意放低, 只两人可闻。
她过于坦诚, 反而让陆今安不知如何回答。
他以为顾念一会如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否定、不承认。
顾念一望了望办公室,和林千屿无声打了招呼, 旋即嘴角牵起一个弧度,平静地说:“我先回去了,你朋友还在等你。”
在陆今安愣神的几秒钟里,人已经走出去几步,寻不见身影。
走廊尽头只有昏昧的白炽灯。
陆今安回到办公室, 捞起桌上的钥匙, 神色着急, “改天请你吃饭,回家倒时差吧。”
林千屿:“……”
得,他收回刚刚的话,这都不是上心, 除非他眼瞎。
陆今安走出去几步, 表面波澜不起,询问护士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生走过去。
护士指了指电梯口的方向。
他也不知道, 为什么焦急去找她,解释什么呢?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但又是他说出口的。
待陆今安离开,两个护士又开始八卦起来。
漫漫的值班长夜,急需要这种八卦调剂。
“刚刚来的是陆医生老婆?”
“是,周医生喊嫂子了,而且看陆医生那神态,很慌张啊。”
“终于轮到陆医生吃感情的苦了。”
“不过温柔治高冷,还是很般配的。”
两个护士聊完天,懊恼刚刚没有拍照。
夜色四合,顾念一坐进车里,静心缓了一会儿,心情缓和下来,才启动车子,行车安全是第一要务。
顺其自然是一个笑话,顺其什么自然呢,本来就是伪命题,大前提他们是夫妻,天平会倾向夫妻这个方向。
他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还是由于老人的嘱托,是她多想,错会了别人的意思,结婚证都是被他随手一扔。
他们之间,更适合的词是相敬如宾。
想通了这一点,心境瞬间通畅,顾念一甚至下车在路边买了一包板栗。
她经常去的一家店,恰逢板栗上市。
又过去了一个潦草的夏天。
医院距离栢景阁不远,两个路口的距离罢了,顾念一抱着板栗脚步轻快到家。
阿姨未收拾好碗筷和厨房,听见门口的动静,“这么快回来了。”
看看手机,只过去半个小时而已。
顾念一抱起年糕,放在怀里揉来揉去,声线平淡,“他有朋友在。”
阿姨困惑,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有点不太对劲。
过了不到十分钟,陆今安出现在玄关,在楼下扫视一圈,“太太呢?”
阿姨指了指上面,“在楼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来,怎么像闹了别扭。
楼上的主卧门敞开,顾念一轻盈的声音从落地窗前传来。
和平常一样欢快。
她不在收拾行李,蹲在地上和年糕玩,旁边放着视频和一袋板栗。
听声音判断,是一部很久之前的动画片,甚至和他出生的年代接近。
月光灼灼,清风越过窗帘,一人一猫仿佛处在一幅古老画轴里。
年糕伸出前爪想去够板栗,被顾念一轻轻拍掉,板着脸教训小猫,“不行的哦,小猫咪只能吃一颗,吃多了会不舒服的。”
小猫委屈巴巴,试图去蹭她的脸,博取同情。
终不得行。
纱幔被风扬起,一个阴影落在她的身上,顾念一回过头,“你回来了啊。”
嘴角翘起和纱幔同频的弧度,是她一贯擅长的温柔和懂事。
陆今安扯过纱帘,关上窗户,隔绝窗外的杂音,“我们谈谈。”
“谈什么?”顾念一疑惑,收好手里的板栗,以防有个小猫咪偷吃。
陆今安蹲下去,和她平视。
慢条斯理地解释,“手术临时改了时间,朋友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及时沟通可以减少误会,如此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顾念一表示接受。
两个人领证之前未见过面,本来就是因为老人的关系才绑定在一起。
她最大的优点,自我消化能力强,且接受度高。
而且领证后各忙各的,根本没讨论过怎样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