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穗则翻了个白眼,故作伤心地捂着胸口说:“我被甩,你就不能先安慰我几句吗?”
“跟宋子扬分手有什么好安慰的,应该开香槟庆祝才对!”钱闪闪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响指,等服务生走近了,问:“早市有酒提供吗?”
“这……”侍者一脸的不可思议,钱闪闪道:“两杯川崎!”
“别,一杯就行了。”顾西穗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确定现在是上午十点,再怎么着,这个点喝酒也过分了一点。
“来嘛!我请你!”
钱闪闪跟中了彩票似的,倒是让顾西穗忍不住纳闷了:“宋子扬到底是怎么你了?”
“如今你们分了问就可以直接说了,前年你爸妈来看你时他加了我微信,跟我打听你父母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好安排吃饭的地点。我心想这种事不是直接问你更方便吗?他说他比较想给你父母一个惊喜。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了,寻思着吃个饭要什么惊喜不惊喜的,不过还是跟他私底下见了一面。”
顾西穗静静地听着,她知道宋子扬加过钱闪闪的微信,还是问她要的,但她并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
“然后我就跟他说你父母就是普通的生意人,但他还是孜孜不倦地问是哪一类生意人,后来连你家有多少套房子都开始直接问了,我觉得非常不舒服,就使坏说也没有很多,就十几套而已。”
顾西穗怔了怔,才哈哈大笑起来。
酒被送上来了,这次顾西穗没拒绝,端起来轻啜了一小口。
她还以为,他是真的喜欢过她的。
“你这个人,真是白长了一张聪明脸,脑子除了增加身高一点用处都没有。当时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他不是刚好给你送了一本什么绝版画册什么的嘛,我看你太高兴,就没说。”
“等会儿……什么叫除了增加身高一点用处都没有?”
顾西穗不满地叫,脑海里却想起宋子扬送给她的那份礼物,是一本20世纪的绝版画册,作者是比亚兹莱,她最喜欢的插画师之一。
她得承认,她收到时的确是一脸惊喜,跟价格无关,而是感动于他的用心。
钱闪闪则无视了顾西穗的抱怨,道:“可是你也不想想,一本书能贵到哪里去?几千块连买个像样的首饰都难,他这是以最低的成本讨你欢心,也就是你太天真,才会被打动。”
顾西穗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她并没有太伤心,但依然有些失落,即便是从来都不觉得她跟宋子扬之间的感情有多浓,也依然会为自己居然经历过这么粗糙的感情而难过。
“你这个人呢,说好听一点是知世故而不世故,说难听一点就是傻。像你这种家境长相学历样样都能拿得出手的乖乖女,想泡谁泡不到啊?宋子扬真是祖上积德,而你居然还觉得他不错呢!”
钱闪闪拿起酒杯碰了碰顾西穗的杯子,悠然地喝了起来。顾西穗则抚摸着杯身,被钱闪闪这么一总结,顾西穗才发现,原来她在宋子扬心里,也是个无功无过,随时可以被取代的Neverfull。
——他跟她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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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书的存稿有限,暂定一周四更。外加作者对连载的抗压能力不大行,不能保证每天都在线,但尽量都会回复,谢谢支持
第5章 欢迎来到消费世界
只有在奢侈品商场工作,你才能发现消费社会多么让人眼花缭乱。
十几万买一个包实在没什么稀奇的,买张椅子才足够让人大跌眼镜;你总觉得几千块买个塑料头花太傻,人家却觉得买东西居然还要看价格好可怜;七位数的表,你照着网上学来的知识,认为是买来传世的,但其实很多人只是随便一买,问的最多的问题是:“这表准吗?”
——那么贵的表,你也不好意思说,根本不如手机准,对吧?
顾西穗最喜欢看到的场景就是,那些名表的sales尴尬又耐心地普及着名表的价值,什么蓝宝石机芯啦、瑞士工艺啦,等等等等。
然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买下的人都是云里雾里地点着头,之后问一起购物的人:“这块好看?还是这块好看?”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爱马仕、香奈儿、LV、Dior、Gucci的门店外,向往又紧张地打量着橱窗里的那些包、衣服、丝巾、首饰、手表……
你能在她们的脸上看到似曾相识的表情,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些名词的时候,也许是在网络上,也许是在杂志上,拿出比背单词还要认真的劲头背下那些生僻的字母,查询它们的发音,跟着音频一遍遍地念,虔诚得像一个信徒,只因为媒体告诉你,它们有多好,多重要。
十几岁的时候,你多半买不起那些包,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买一瓶香水,或者一管口红。
二十出头,开始赚钱了,才发现钱不是数字,存一万块比登天还难,买不起大牌,退而求其次地买款式相似的“轻奢”,安慰自己只是买个样子而已。
再过几年,手头总算宽裕了一些,但也知道了赚钱的辛苦,也不是拿不出,只是心疼,于是为了省钱,找代购、买二手,收到的包包小票证书编码一应俱全,却还是怕不小心买了假货,背着它在门店外徘徊,非要鼓足勇气,才敢走进去,问问高傲的柜姐,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个布满诱惑的世界,包、丝巾、首饰、衣服……你的一生都将被这些玲琅满目的商品占满,它们精致高贵,闪闪发亮,引领着你投入其中,做一场不属于你的美梦。
除此之外,同样奢华缭乱又容易令人迷失的还有,爱情。
更讽刺的是,包包还能鉴定一下真假,爱情却不能。
“如今的女孩子也真是,一万块买个包都还知道货比三家一下,恋爱时却不知道长个心眼,什么人都敢讨论结婚。”钱闪闪以前说:“买错了包好歹可以放进衣柜,结错了婚你试试?”
为了庆祝顾西穗重回单身,当天晚上,她特意在家里准备了火锅,要过一个lady‘s night。
结果她所谓的“准备”,就是把锅拿出来,倒好水,插上电,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修起了脚趾甲。
顾西穗一进门,就是一脸的无语。
钱闪闪头头也不抬地指了指窗户上用四张A4纸打印出来的四个大字:禁。止。伤。心。
黑色加粗大号字,一个字铺满一张纸,唯恐别人看不到。
“你要是想找人聊失恋或者前男友就去找刘灵,我是懒得听。诉苦这种事,不苦的都能越说越苦,越说越不甘心,最后碎碎念半年还走不出。”
顾西穗笑了:“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失恋后会碎碎念的人?”
“我哪儿知道?”钱闪闪两手一摊,说:“我也不确定你是在伦敦那种鬼地方待久了,沾染了一身资本主义的假惺惺,还是真的不在意。不过我说话直,免得不小心伤了你的心,所以提前先跟你打个招呼。”
“噗!”顾西穗都被她逗笑了,道:“你放心,我一个字也不提。还有,你什么时候学会考虑别人的?”
“一个小时以前。”钱闪闪指了指上午顾西穗拎过来,暂时放在客厅里的行李箱,道:“你说说你,分个手跟雾都孤儿似的,我都不知道应该先嘲笑还是先同情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善良一点。”
看到她摇头叹息的表情,顾西穗又笑了。
其实她大可不必当天就搬出来的,宋子扬那套房子是两室一厅,她在那里继续住着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们俩都忙,见面的时间有限。
但顾西穗实在没办法再跟他在一个空间内相处,外加东西也少,就拉着一个行李箱直接离开了,剩下的打包,快递回老家。
也怪她,当初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就去宋子扬那边去凑合了,谁知道一住就是两年。
说是同居也好,合租也行,反正该给的房租她都给了,平常支出四六分,她并不欠他的。
反倒是宋子扬还发了微信给她,说:你搬去哪儿了?有地方住吗?
有,钱闪闪那边还有个房间空着。
那就好。他说: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好的。
无论如何,她还是庆幸他们分手的过程干脆又利落,没有上演什么狗血内容。她没问微信的事,他也没说。他给的分手理由是:“我知道你不准备跟我结婚,但我爸妈年纪大了,我就是想早点有个家而已。”
“可以理解。”
顾西穗当时是这么说的,看到他闪避的眼神,甚至有点同情他——分个手而已,居然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吗?
刚到达钱闪闪家不久,宋子扬又发了一句: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爱过你的。
“噗!”
看到那个字,顾西穗就忍不住笑了。礼貌性地回了一句“谢谢”,心里想的却是:他哪知道什么是爱?
她也不知道。
她就跟大多数女孩一样,对感情的了解都来自于小说和电视剧,上大学时才总算体验了一把,结果整个人都震惊了:谈恋爱怎么会这么无聊的?
基于对影视剧的拙劣模仿,她的第一段恋情只维持了三个月,分手后还被前男友死缠烂打了好久,甚至遭遇过对方喝醉酒后在女生宿舍楼下大闹的抓马情节,她吓得不轻,从此对男生避之不及。
第二次则是读研究生阶段,伦敦那种鬼地方,各种寂寞空虚冷,为了想家时能有个陪着自己,怎么胡来的都有。顾西穗稳住了神,没有在花花世界迷失了方向,遇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男生,也是中国人,还是剑桥的文学博士,有种清苦又高贵的气质。
顾西穗拜倒在了他渊博的知识之下,总算是体会到了一点恋爱的乐趣。谁知道有一天他喝多了几杯,讲起自己的童年时,突然无端端地指责顾西穗:“你们这种满脑子都只有逛街和花钱的女人哪懂什么人间疾苦,一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回头再找个有钱人嫁了……”
顾西穗皱了皱眉,抓起大衣就走。
从感情的投入和浓度角度来说,那一次才是顾西穗第一次失恋,那时候还太年轻,不懂得反击,边快速地往前走着边生着闷气,脑子里想的是:我要是想找有钱人跟你混个屁啊!伦敦什么时候缺过有钱的留学生了?你这个大傻叉,王八蛋,不要脸……
走着走着,她突然收到他的微信,说:你怎么突然走了?
又说:还没买单呢!
顾西穗吃惊地看着那句话,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谁知道对面却急了,说:我银行卡出了点问题,你能不能先回来帮我结下帐?
想到她送给他的那个钱包,顾西穗突然在伦敦街头仰头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又开始哭,抽抽噎噎又骂骂咧咧地回公寓,又傻又可怜。
多年后她自己想起那一幕都会忍不住笑,戏称:“我的眼泪也曾洒满英格兰。”
那次之后,她就不怎么为男人伤心了,不值得。
但是怎么说呢?谈恋爱这件事,就跟买包一样,既然大家都有,那么自己好像无论如何也得有一个,才显得比较合群。
事后才发现男人跟包一样,并非那么必要。
第6章 做人都是往前看的,过去能有什么可想的?
脱掉了外套之后,顾西穗就去厨房跟刘灵一起忙活了起来,又是洗菜又是切菜的。
刘灵特意看了她一眼,才说:“欢迎来到钱闪闪女王教室,请牢记,一,本套房子有且仅有一个主角;二,在任何话题下,钱闪闪都是对的;三,一切解释权归钱闪闪所有。”
顾西穗笑了起来,问:“所以我从现在开始就是女仆了吗?”
“那怎么可能!你是她的好朋友,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不过在这幢房子里,指的是你帮助她,她看情况帮不帮你。”刘灵叼着电子烟,手里拎着刀,跟个屠夫一样。
顾西穗再次被逗得笑了。
钱闪闪则在外面大叫:“到底什么时候能吃啊?你们俩是不是又在讲我的坏话?”
“好了好了!”顾西穗拆了火锅底料放进去,说:“我们是在夸你,感谢你收留了我。”
“可不是免费的啊!小卧室归你,房租我算你便宜一点,两千块,水电均摊,物业费按面积算。我不喜欢打扫卫生,所以每周叫一次钟点工,你那个房间小,这个钱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钱闪闪斜躺在蓝色的丝绒沙发上,犹如贵妇一般,懒洋洋地说:“好姐妹才要明算帐,我虽然富,但该给我的钱一毛钱也不能少的。”
“好的!”顾西穗笑望着她说。
钱闪闪并不是装富,而是真的富。在一线城市的CBD里拥有三套高级住宅,足以让她可以悠哉悠哉地当个小柜姐。
这个地段的房子,就算是不到十平米的小卧室,两千块其实也算便宜的了。距离太初广场只有两站地铁不说,装修更是一等一的,柚木地板,华贵的软装,电器一应俱全。
拿来自住的房子,终究是不一样的。钱闪闪在宠爱自己上,从来就不吝啬。
“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有枕头和被子?等会儿我拿一套给你先用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