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熠还是走得不紧不慢,“走快点做什么?”
周粥牙齿打了下磕绊,她故意软下声音来,“你不是知道,我着急。”
苏柏熠看着她弯弯的眼睫,眸子一深,上前一步,抄上她的腰,将她打横抱到身上,大步朝酒店外走去。
周粥被抱起得猝不及防,等她意识到,双脚已经离了地,她捶他也不敢用力,压着嗓音道,“喂!你放我下来。”
这可是在酒店大堂,虽然现在门口只有两个目不斜视的保安,谁知道出了酒店会不会碰到什么人。
苏柏熠低头看她,脚步不停,“你不是着急?”
周粥一顿,反驳不能,又挣脱不开,只能把脸紧紧藏到他胸前,又往他敞开的大衣里钻了钻,要是可以,她以后再也不来这家酒店了。
吴杭早就候在了门口,看到三哥抱着三嫂出来,咧开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他利落地打开后座的门,苏柏熠从酒店出来,直接弯腰进了车,车门又轻声关上。
封闭的后座车厢静谧无声,苏柏熠掀开大衣,拍拍怀里的鸵鸟,“好了,我们安全了。”
周粥闷在他衣服里,继续装死。
苏柏熠抚着她的肩头,“粥宝,起来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周粥指尖动了动,攥着他衣服的手松了些力道,她抬起头,看他一眼,咕哝道,“烦死你了。”
苏柏熠俯到她唇边,嗓音微哑,“有多烦?”
周粥的视线被他的气息拖曳住,她咬一下他的唇,“这么烦。”
苏柏熠轻笑,“原来,在我太太这里,烦是一个褒义词。”
周粥听不得他用这样沉哑的嗓音说出“我太太”这几个字,她下巴微仰起,直接裹住他的唇,堵上了他的嘴。
唇瓣相接,两人呼吸俱是一沉,开始周粥只是慢慢地吮着,渐渐地,苏柏熠不再满足只被她这样浅尝辄止,他扣住她的后颈,阻断了她的后路,唇张开的同时也撬开了她的唇,如强风过境般袭卷着她的津液,周粥能做的也只有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热气沾到车窗,给玻璃涂上了一层荼蘼的白,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一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尖锐鸣笛声惊醒了交颈的两人,周粥急喘着气,摁住了他的手,她身上的大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扔到了旁边的座椅上,苏柏熠止住手上的动作,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用眼神在一点点将她拆骨入腹。
周粥想捂住他的眼睛,手指碰上他的眼尾,又改了方向,碰碰他的睫毛,又点点他的鼻梁,最后捧起他的脸,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唇角,她喜欢他目光里这种压抑的克制和炙热的直白绞缠到一起的复杂。
苏柏熠摩挲着她嫣红的耳根,低声问,“有没有想我?”
周粥唇角动了下,手指绕着他衬衫的扣子,没说话。
苏柏熠慢慢地引导,“一点儿也算。”
周粥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许久,轻声开口,话说得像是很随意,“比一点儿可多太多了,就算再忙,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会出现你,我还从来没这么想过一个人,你好像是第一个。”
苏柏熠唇角慢慢勾出深笑,“既然这么想我,视频里问你,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这一个星期两个人都忙,又隔着时差,好不容易时间对上能通一次视频,说不了两句,她这边匆匆就要挂,他以为她都忙到没时间想他。
周粥回道,“我那个时候说想你,你也回不来,所以我全都攒着呢,就等着你回来再告诉你,这样我说想你,马上就能抱到你,多好。”
苏柏熠怔住。
周粥从他肩膀上抬起头,双手圈上他的脖子,轻轻地晃了晃,声音也轻得似水波涟漪,“苏柏熠,我好想你。”
苏柏熠看着她的眼睛,心也像是被她攥在了手里,轻轻地晃着,他……好像怎么爱她都不够,他现在能做的唯有将她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她闻着他身上熟悉又清冽的气息,飘飘忽忽的一颗心才算安稳下来。
车继续往前开着,车内很安静,可安静的只有空气,两个人的心脏贴在一起,能清楚地听到对方脉搏里的鼓噪。
外面的路越来越陌生,像是要往山上开,周粥靠在他怀里,懒懒地问,“我们不回江月湾吗?”
苏柏熠低头亲亲她的耳朵,“今晚先不回。”
周粥“哦”一声,也没问要去哪儿,反正去哪儿都有他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他的手玩儿,捏完右手,又捏上他伸过来的左手,眼睛落到他无名指的戒指上,一愣,再看向她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下意识地想把左手藏起来,但藏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她觑他一眼,欲言又止。
苏柏熠看她,“怎么了?”
周粥把左手举到他面前,老实承认,“我没戴戒指,我早晨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出门太急,就忘记戴上了,肯定不会丢,应该就在洗手台上。”
那个钻戒太夸张了,周粥也就试了一下,就放回盒子塞到了抽屉里,她应该很少有什么场合会戴那种钻戒,不过就连素戒她都还没习惯戴,总觉得戴着它做什么都不方便,这几天,要么洗澡的时候摘下来,要么洗手擦护手霜的时候摘下来,忘记戴是经常的事情,要不是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她估计都察觉不到她今天忘了戴戒指这回事儿。
其实苏柏熠早就发现了,原也没打算说,结婚这件事,总要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但她这样举着手,认认真真地和他解释这件事,就让他很想坏心眼儿地从她身上讨来些什么。
他捏了捏她的无名指,“你说要怎么罚你?”
周粥顿一下,看他,“啊,还要罚吗?”
苏柏熠严肃道,“不罚不长记性。”
周粥想了想,起身贴到他耳边,“那就罚我……”她含糊拖沓着尾音,轻柔的气息拂在他的皮肤上,在他越来越重的呼吸里,最后才轻声开口,“补你一个洞房花烛夜好不好?”
几乎是在一瞬间,苏柏熠全身的血都涌向了一处,他箍紧她的腰,咬牙道, “小粥宝,你故意的。”
她就是拿准了他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故意在这儿撩拨他。
周粥碰碰他红透了的耳朵,不否认,“难道只准你动坏心眼儿,不准我起坏心思吗?”
苏柏熠看着她眼睛里的无辜,缓缓笑开,他就知道他家太太是个厉害的,他现在想什么都瞒不过她,他屈指刮一下她的鼻子,“你说的要补我洞房花烛夜,待会儿不准给我赖掉。”
周粥大方点头,“我说的。”
她既然说出来,就没打算赖掉。
领完证那天,他把他的航班改到了转天,陪着她先飞了临市,她知道那天怎么也算是个特殊的日子,两个人能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好的,但那天和客户的饭局很晚才结束,阿苓酒喝得有些多,她那几天和老公闹别扭,在酒精的作用下情绪一放大,一直抱着周粥掉眼泪,阿苓那个状态,周粥不可能留她自己在房间,等把她安抚下来哄睡着了,周粥也把自己哄睡着了,再一睁眼,天都亮了,那晚是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守的空房。
所以,也确实……该补给他。
苏柏熠看着她,眸光变深,他摁下按钮,对前面驾驶座的吴杭道,“开快些。”
吴杭立马回,“好嘞,三哥。”
周粥红着脸拧他,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苏柏熠咬上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没办法,我等不及我的洞房花烛夜了。”
热气进到她的耳朵里,周粥心头微痒,她重新倚回到他的怀里,揉捏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浮光掠影,心跳一下重过一下。
苏柏熠偏头亲她的太阳穴,“在想什么?”
周粥轻声道,“在想……洞房花烛夜里,你会喜欢听我叫你什么?”
苏柏熠一顿,看她。
周粥也看他,然后又慢慢凑到他耳边,红唇微微张阖,叫一声,停一秒。
“柏熠。”
“苏……哥哥”
“……老公。”
她的唇刮蹭着他的耳朵,每动一下,他的气息就更乱一些。
周粥歪头看他,认真问,“你喜欢哪个?”
第72章 番外五
他喜欢……哪个?
她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另一种可能。
苏柏熠指腹压上她的唇角, 又重又慢地揉捻着,眸子里翻滚汹涌的暗潮,他哑声回她, “待会儿, 你就知道答案了。”
周粥唇张开, 咬了他的手指一下。
苏柏熠拿手指碰了碰她的牙齿,覆到她耳边,意有所指地低声道,“可以再咬紧点儿。”
轰的一声,有什么在周粥脑子里燃起,她像一只全身都炸了毛的小猫,就是脸已经全都染成了红, 她想使劲儿咬他,最好把他的手指咬断, 但好像她一使劲儿,就上了他的当,她浸着水的眼风成了刀, 自以为很凶地刮他一眼,又被车窗外的风景吸引到。
车开进半山腰的一座庄园里,大门缓缓打开, 路两边挺立着郁郁苍苍的高大松柏,再往前是潺潺流动的溪水石桥,路走到尽头,月亮好似拢了一簇光,静静地流淌在白墙黛瓦的宅邸上, 如梦似幻,犹如童话里的城堡。
周粥有些呆, 她看了看外面,又看向他,“这是哪儿啊?”
苏柏熠扯过旁边的大衣,边给她穿边回,“你不是喜欢带院子的家,下去看看,你要是喜欢这儿的话,这儿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周粥又呆了呆,她想起来了,好像是在老家的那晚,她和他一起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她在半梦半醒中说了一些她对家的想象,她是喜欢带院子的家,但外面的这个院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等她下了车才发现,用大了些形容还是保守了点儿,她目之所及的,只是一部分,只站在庭院里,就能俯瞰到北城灯火万家的朦胧。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过一条花团锦簇的长廊,来到灯火通明的后院,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路,停在篱笆墙外,里面一角栽着几颗细细的葡萄树,另一角是一颗小小的……柏树。
周粥感知到什么,目光微动。
苏柏熠捏捏她的手,“这是从咱妈给你种的葡萄树和柏树上取的枝条,移栽过来,别看它们现在还小,但长得很好,用不了几年就能长大,以后你想妈了,窗一推开就能看到。”
周粥眼眶生热,她这些年在北城一直没有找到的归属感,好像在此刻,在这里,慢慢地生了根,他总能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是什么,然后提前安排好一切。周粥伸手摸了摸细细小小的葡萄藤蔓,偏头看他,微红的眼睛里弯出亮晶晶的笑,“谢谢你。”
苏柏熠抚上她的眼角,“在你这里,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谢谢。”
周粥转身,双手懒懒地搭在他肩膀上,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苏柏熠,你为什么总能知道我心里在怕什么?”
苏柏俯身碰碰她的唇,低低地叹息一声,“很简单,因为我爱你。”
周粥心头轻颤,她搂紧他,“我也爱你。”
苏柏熠一顿,后退些,盯着她,眸光幽深,天上细碎的星子好像进到了他的眼睛里,周粥被他看得心里渐渐起了慌,但她喜欢这种慌乱和无措,这种感觉只有他能给她。
周粥的手指慢慢地划过他浓黑的眉毛,点着高挺的鼻梁一直向下,落到他薄薄的唇上,她轻轻点了点,小声道,“亲我。”
苏柏熠沉沉的气息滚过喉结,他捏着她的下巴,重重地亲了上去。
寒冬的深夜,外面万籁俱寂,暖意溶溶的屋内,好像安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周粥乌黑的长发和玫瑰红的锦被交融到一起,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生出一种靡旎的媚,她只觉得他带着她在月亮上晃秋千,刚被抛到最高点,又被他拽着晃到了半空,她呜咽着求他,“苏柏熠,我不要了。”
苏柏熠慢慢缓下来,拂开她额上沾着的湿发,哑声道,“花烛燃到天明,洞房花烛夜这晚才能算结束,现在离结束还早。”
周粥摇头,眼泪都被她给摇了出来,看上去可怜极了,“我不行的。”
这样一次她就受不住,要是到天明,她就真的不要活了。
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会让他更想欺负她,苏柏熠屈指刮掉她脸颊上的泪珠,“你不是说你很厉害?”
周粥早就后悔那天早晨说过的话了,“我哪儿厉害了,我可弱了,风一吹就能倒。”
苏柏熠轻笑一声,他胸腔里的震颤传到她体内,周粥喘息更急,她几乎都要泣不成声,“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厉害。”
苏柏熠停下来,看着她,一直看到她眼底深处,“我怎么觉得我太太很厉害,自己一个人在北城打拼,每天都在认真生活,靠自己的努力,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了,买了车买了房,工作上更是厉害,今天祁盛发布会的成功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