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也想要啊,小芙。”江明濯看着我,他轻淡笑了下,甚至心情很好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我下意识的想要咬唇,却马上想起女孩的提醒,抱着她,对江明濯说:“我有吗。”
“当然有。”江明濯说,他笑容未散,“不过,你得帮你的小芙姐姐去挑一挑。因为哥哥忘记买她的了,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愿不愿意。”
小女孩抬头看我,江明濯揉了揉她白皙脸蛋,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
“那好吧。”她声音很软,可爱极了。
“你的糖……”我示意江明濯给她一颗。
“就那一个。”他说。江明濯从我手里把小女孩单臂抱起,拿起她的小书包,看着我:“走吧,去给你选一个,你喜欢的玩偶。”
小女孩乌黑的瞳孔直直看着他,“可是,我还得等爸爸妈妈回家。”
“哥哥送你回,放心吧,不会把你弄丢的。”江明濯薄唇掀起浅淡的弧度。
他让一直在门口等候的助理留在这里,等待其他孩子的父母接他们回家,至于这个总是很依赖我的小女孩,则是被他抱着,坐上了在门口等候的迈巴赫车子里。
车子低调,但内里却格外奢华,米色真皮座椅,华贵的桃木装饰,一切都让小女孩觉得格外新奇。到了附近的店里,她拉着我的手,在巨大的玩具店里穿梭,半人高玩偶,各式各样的限量乐高……她一会儿摸摸那个,一会儿又好奇的让我把鲨鱼玩偶抱下来给她。
江明濯距离我们不远,我看那些被小女孩摸了下的东西,他几乎都会吩咐人结账。
女孩把我拉到了货架后,替我买了个最大的垂耳兔玩偶,淡淡的粉色,蓝色宝石眼睛,她把兔子塞入我怀里,神秘兮兮的告诉我,“小芙姐姐,我刚才看了一圈,这个是最乖的,要七万块呢。”
“……可是,我。”
“拿上吧,他又不缺钱。”
这句话被身后的江明濯听到,他忍不住笑了笑,“放心,我买得起。”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红。
江明濯把小女孩喜欢的那些玩偶和乐高都买下来,吩咐司机放到后备箱。而小女孩玩了一天,也累了,她搂上我的脖子,动作也很依赖,整个人软软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睡着了。
我抱着她坐在车上,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女孩的影响,我竟然也慢慢的困倦起来,尤其是车窗外的景色始终保持一致,眼睫无力的垂下,但我强撑着,抱着女孩。
车子很快开到了郊区某个中产聚集的社区,一栋漂亮的白色房子外。女孩的年轻父母从屋里走出来,从我怀里接过了熟睡的女儿,江明濯则是吩咐司机把那些东西统统送给他们。
这对儿父母显然被江明濯的阔绰吓到了。
我只觉得困极了,我模模糊糊的看着,眼睛里是江明濯高挑颀长的身影,他礼貌的跟女孩子的父母道别,回到车里,除了冷森森的空气,还有江明濯身上雪后松木的清冽气息。
“她的爸爸妈妈没说什么吧,”我忍着倦意问他。
“……没有。”江明濯冲我露出笑容。
也是有点温柔的,他的五官的确很有迷惑性,让我怔了下。江明濯虽然出身豪门,可他身上却仿佛天生带着股看起来耐心温和,实际高不可攀的亲和感。看起来很好说话,却并不好相处。
我的脑袋迟钝极了,眼前的江明濯似乎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我抬手抵着额头,眼眶也越来越烫,直到我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猛地撞入面前硬邦邦的男性胸膛。
“如果我们也能有个女儿就好了,小芙。”
我只能听到耳边覆上的灼热滚烫的气息。
“也给我生一个,好吗。”江明濯的声音又低又温柔,在漆黑安静的后车座,挡板升起,没人注意到这个封闭的空间他到底会做什么,我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但又由于困倦,马上带着我沉坠到最深的黑暗里。
这次的梦境,比以往都要让我觉得陌生。
我看到了一栋十分陌生的古典华丽的别墅,也看到了江明濯。他比我记忆里还要陌生,看起来更加成熟,俊美,但也愈发的阴沉和消瘦,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颓废至极的男人是他。
他眼眸里却压抑着难以克制的痛苦,紧紧的握住了床旁伸出的那只苍白无力的手指。
“小芙……”他在喊我的名字,“别离开我,别丢下我,求求你了。”
江明濯卑微的恳求着,我这才发现,原来躺在那里已经无力说话的女人,是我。我看不清自己的脸,但我知道,这是我和江明濯的结局。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对我一见钟情,从此开始全方位的控制我。
我没有爱好,也没有梦想,甚至没有朋友。
蒋棹压根没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早在他回国前,江明濯已经把我送到了距离帝国州几万公里远的地方读书。后来,我和江明濯在当地的教堂举行了婚礼,但我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人生早已被他控制的彻底,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我郁郁寡欢,结婚不到五年,我就因为抑郁自杀过几次。
江明濯找人看着我,但我还是找了个机会,从窗台跳了下去。在我的葬礼上,江明濯也自杀了。
紧接着,我们在“游戏”的安排下,再次相遇。“游戏”控制着江明濯,却又无法彻底的掌控他,他渐渐地有了“自我意识”。他把我留在了江家的别墅,亲眼看着我和蒋棹在泳池旁相遇。
如他所料的那样,蒋棹也爱上了我。但蒋棹无法接受江明濯是自己的情敌,他把江明濯赶了出去。我依旧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身边的男人只是从江明濯换成了他的哥哥蒋棹。
这次,我活的稍微久了些。甚至和蒋棹有了个孩子,不过我讨厌蒋棹,那孩子还未出生就被我背着他强行流掉了,蒋棹气的发疯,把我关在家里,和我再次拥有了一个。
我几乎崩溃,这次,我差点杀了蒋棹。
在他亲吻我的时候,直接拿花瓶砸他的头,蒋棹看起来强势,冷漠,却有极为严重的凝血障碍,只是被我砸了一下,头顶的鲜血在不断地往下流,鲜红的颜色从他的眼睛,染红他的下颌,脖颈……血停不下来。
在他昏迷期间,江明濯回来,掌管了哥哥庞大到可怕的商业帝国,我宛如战利品,从蒋棹身夏,辗转到江明濯身夏,我很快又去世了。
第三次,江明濯想办法让蒋棹和其他女人结了婚。但他在国外遇到我,离婚后疯狂追求我……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直到蒋棹也开始有了记忆……我的大脑头疼欲裂,江明濯简直是疯了,最后一次,他和蒋棹早在遇到我之前就“商量”好了,我名义上会嫁给他,实际上……我是两个人的。
扭曲的,恶心的感情让我产生了迷茫,我“苏醒”了过来,
“啊!”我发出痛苦欲裂的声音,但这反抗实在太微弱了,我惊恐地睁开眼,身体热得像是即将要融化。
幽暗的灯光下,有一颗黝黑的头颅在我的熊前,他紧紧抱着我,“小芙,我爱你,我好爱你……”
我想要挣扎,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我清楚地感知到江明濯吻着我,他的东西在我伸体里,这场对我来说单方面的星爱似乎永无尽头,整个人被他从里到外掠夺了一遍。
呼,呼……我的大脑里一片白光闪过,眨了下眼睛,泪珠顺势滚落,江明濯按住我,笑了笑,“小芙,你是我的,我爱你,你不能离开我,我们会有个孩子,我保证,这次你嫁给我,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江明濯又抱紧我,低头吻我,浓稠的爱意在我的身体里,不肯停歇。
车子好像颠簸了一下。
我猛地睁开眼,因为做了噩梦,恐惧让我的背后又起了薄汗,我依旧在那辆迈巴赫的后座里,身旁的江明濯穿着整齐,体面,他正低头看着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后座亮起了暗橘色的灯。
“……”我条件反射性的低头。但什么都没有。格纹大衣依旧在身上好好地穿着,针织衫下的皮肤白皙柔嫩,毫无痕迹,除了背后渗出的汗之外,我好像真的只是做了个梦。
我真的心理问题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我的面色苍白极了,我眼睫轻颤,看向江明濯:“我,我怎么了。”
“你睡着了。”江明濯的声音很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眸暗沉而深邃,有股冷冷的感觉慢慢侵蚀上来,我忍不住发抖,声音也哽住了。
我低下头,“我想,回家。”
“去哪。”他问,换了个交叠腿的姿势,带着股贵气感,好像梦里那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和眼前优雅的贵公子压根不是一个人。
“西区公寓……”细不可闻的柔弱声音从我喉咙轻轻划出。江明濯给我的精神和身体上的折摸让我只想离开他,我不能回我和余序的公寓,只能寄希望于叶风麟那里。
江明濯缄默半晌,忽然,突兀的发出一声很轻柔的叹气,“你看看外面是哪里。”
我转过头,一栋高耸入云的豪华公寓楼就在视野里,公寓的墙壁仿佛在夜色中发着光,我有些惊讶,很快,我开始害怕起来,为什么江明濯知道我住在哪里?
他却神态镇定依然冷静,“叶风麟跟他父母吵架,虽然出院了,但他坚决不肯回家,叶风麟名下安保最好的房子,只有这里。”
江明濯的眼神里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嘲讽,他掩着眼睛里的深沉,微微一笑。
“我的私人公寓恰好在这里也有一间,所以顺道把你送回来而已,没什么事就下车吧。”
温和,悠然的嗓音完全听不出任何的异样,难道是我的噩梦?我浑浑噩噩的推开了车门,迟疑着朝公寓走去,直到我坐上私人电梯,一路直达来到了叶风麟家里。
是梦吗?我病的越来越严重了,也许我该听那个医生的建议,每晚找个人陪我睡觉……
叶风麟本来很生气。
但看我这幅恍惚的模样,他长眉下的黑眸里划过一丝不解。
我抱紧他,小声求他,“陪陪我,不要让我晚上一个人……”
叶风麟眉眼认真,他默默地抱着我,倒是没说话,我微微仰起头,他垂眼时那种玩世不恭的散漫神态似乎收敛了许多,变得认真而富有责任感。
我松了口气,趴在叶风麟的怀里,躺在床上默默地睡了。
这一晚过去,我的精神果然好了些,我穿着毛绒绒的拖鞋走下楼,公寓管家今早做的是法式煎面包片,黄油烤酥,鲜果汁,海鲜蔬菜沙拉和漏奶华。
佣人拉开椅子,让我在叶风麟对面坐下,我拿起餐刀,才轻轻地在洒满了可可粉的面包上切了一刀,浓郁粘稠的牛奶沿着面包缓缓滑落,我的小腹那里一阵一阵地收缩着。
明明是令人食欲大开的甜品,我却觉得恶心,忍不住到了卫生间,把本就吃的不多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管家在门口等我。
我擦干了狼藉,走出浴室,看着管家,我想了想,叫住她,请她替我买一些避孕的药物。
“您应该提醒叶少爷做好保护措施才对。”管家是一位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的女性,听我这么说,眼神多了几分同情,和对叶风麟的不认同。
“麻烦你了。”我的拳头松了又紧,脑袋里乱极了。
第053章 捉迷藏
管家听到我这么说,也不好再劝什么,她点点头,“好吧。小芙小姐,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过我还是想告诉您,叶少爷并非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纨绔子弟,您有什么事还是跟他说清楚的好。”
我勉强笑了笑。
待到管家离开,我才看向镜子。我必须要承认,“游戏”给了我一张漂亮的,精致的脸。
雪白柔软的皮肤,长而浓密的睫毛,清纯,娇弱,散发着一股楚楚可怜感。
“……”我轻轻捧起水,泼到脸上,我想起迄今为止我遇到的每个“男主角”,他们不约而同的对我露出那种惊艳感,哪怕是最沉默寡言的徐亚,也不例外。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清水缓慢落下,在掌心里掀起了浅浅的波澜。
我想起江明濯对我礼貌疏远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微妙,与古怪。
当所有人都疯一样似的喜欢我这张脸的时候,唯独他看起来清醒,理智,好像和这个世界完全格格不入。到底是江明濯有问题?还是其他“男主角”有问题?
我当然知道,我除了一张脸,没什么突出的优点。
曾经还是“女主角”的我,练过一段时间的芭蕾,但远达不到林知恩那样专业的程度,至于艺术鉴赏和弹钢琴这样的名媛淑女必备的技能,我也一知半解,教教小孩子还可以,遇到更厉害的人,马上露馅。
我的学习成绩一般,运动能力尚可,在大学里,属于既不突出,也不落后的那种……普通人。
即便我身边这群男人的性格过分恶劣,傲慢,自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是世俗意义上的天之骄子,是处于阶级顶层的上位者。
他们会尊敬、欣赏同一阶级的林知恩,而不会怜惜我这个除了脸一无所谓的普通人。
……我把水扑到了脸上,抬手抹开了黏在脸上的发丝。
他们并不是喜欢我,而是体内的荷尔蒙作祟。
一个人加入角逐,另外的人好胜心同意不允许自己落后,他们把我这样柔弱可欺的女孩当成了可以炫耀的战利品。
当我离开他们的视线,他们就会按照“游戏”既定的安排,爱上他们真正该爱上的女人,林知恩。所以出问题的并不是“游戏”,而是我自己,我不自量力的闯入了这群富家少爷的游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