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点了点头,余序把车留给我,自己打车去了公司,我在车内把自己收拾好,恢复了那副端庄温柔的模样,才开着车回家去接江善。
到了阿姨家门口,我敲了敲门,门缓缓打开,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孩子们吵闹的声音,我的心忽而狂跳起来,莫名的感觉到危险。
阿姨看到我,还有意外,“小芙,你怎么来了?”
“善儿呢?”我瞪大了双眼。
“别急,善儿傍晚的时候身体有些难受,我就送她回家了,她说钥匙就在门外的花盆下,我看着她吃了药,然后嘱咐她乖乖在家待着。”
我不敢耽误,朝阿姨道谢,连忙开车回家。我打开了家里的门,直直冲向二楼的儿童房,房间里却空无一人,江善的小书包还在床上放着。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迟疑的走向桌子,我在上面看到了贴在平板电脑上的一张便签纸。当我看清上面的字迹,浑身上下都开始剧烈颤抖,泛着密密麻麻的恐惧,我的身体跪下来,徒劳的咬紧唇。
许久,我喘着气,身体很热,但手指却冷的吓人,我缓慢地离开家,坐入车内。
不到半小时,我就开到了南加州当地最尊贵奢华的富人社区。沿着盘旋而上的公路,我把车开进了山顶的庄园,四周绿树成荫,绿意盎然,甚至环绕着无边泳池。
车子在浅灰色车道行驶,直到那间半开放的豪宅前。
别墅安静的可怕,我越过那价值不菲的白色闪烁着流光的建筑物,踩着白色的阶梯上楼,头顶的艺术吊灯落下的光虽然璀璨,却格外的渗人。
“小芙,你来了?”
二楼右手边,隐藏式的线性灯带隐隐散发出光芒,那是一个休闲酒吧,装修的十分简约,漂亮,而从那里出现的男人喊着我的名字,温柔而蛊惑。
我看着男人,五年的时间非但没有让他变得消沉或者颓废,反而,他看起来愈发的英俊,深刻分明的五官完美的无可挑剔,常年固定的营养食谱和自律的健身也让他身形颀长漂亮。
见我不肯说话,江明濯收起嘴角的弧度,眼底的冷漠和居高临下是再温柔的笑容都掩饰不了的。
我垂眸,“我要带我的女儿回家。”
“你说的是善儿?我很喜欢他,我哥也很喜欢她,她在里面玩的很开心,你为什么要带她走呢?”江明濯的声音实在优雅,动听,不了解的人只会觉得春风拂面。
我却浑身发冷。
“放了她。”我看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吃晚饭了吗,小芙。”江明濯压根不回答我的问题,他用着仿佛情人般的口气温柔的关心着我。
余光中,我见他靠我越来越近了。
江明濯拨开了我的长发,自然的,他看到了我脖颈上留下的淡粉色痕迹,语气温和,但明显带着盛气凌人,“余序还好吗?他借了六百万买房子,如果这个时候把他开了,那房子很快就会被银行收走,你们一家人就要流落街头了。我喜欢善儿,担心她,所以想把她接到我身边。”
“你……凭什么……”我紧紧的攥着拳,“你到底想干什么?江明濯,你可以冲我来,你放过我女儿和我老公。”
“嘘。”江明濯凌厉的眼眸带着天生的冷漠,他抬起我的下颌,装似温柔的提醒,“善儿还在里面,我哥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你要吵醒她?”
我一时怔住。
江明濯的手,宛如毒蛇一般,阴冷极了,把我缠住。而他的力道又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强势与压迫,我不得不抬起头。
“善儿是我的孩子。”江明濯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我。
“……她是余序的孩子。”我笑了,“江明濯,我跟你那么久,我们有没有孩子你难道不清楚吗?我跟你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怀孕,我讨厌你,我不会生下你的孩子……”
他的手指骤然收紧!我感觉下颌那里仿佛要被他捏碎了,他手背也因为过分用力而绷起淡淡的青色血脉。
我咳了好几声,艰难地扭过头。
蒋棹驻足在不远处,他脸上是一贯的冷漠和淡然,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宛如昨晚出现在我家那样,带着某种浓烈亢奋的掠夺欲,我的睫毛无力的垂落,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把孩子带回帝国州,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蒋棹的眸光从我脸上滑过,他走近,迫人的气势令人无法忽略,我被他们两个夹在其中,蒋棹薄唇微微勾了勾,“我放过余序,作为交换,你可以在我允许的时候,去找谢雍。”
“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
我看到他们兄弟二人彼此默默地交换了个眼神,我更加觉得有趣,“谢雍?他也加入你们的交易?还是他愿意一辈子做见不得人的小三?”
“江明濯,蒋棹,别说的好像施舍我一样。”我转过身,看向了二楼整个墙壁上奢华漂亮的艺术品,那副挂画的价格足以在我的社区买下几栋房子,我也知道,这间豪宅里藏着数不尽的收藏品。
我跟这些收藏品没什么区别。
归根到底,我在他们眼底只适合做个漂亮柔弱的,装点别墅的“女主人”。我不需要有任何的思考,也不必出去独立,在金丝笼里老老实实地,光鲜亮丽的待着就够了。
“你想要我死吗。”我说,我走到了吧台那里,身后纯白色的酒柜里,摆放着不少奢侈小众的名酒。
蒋棹皱了皱眉,“你受刺激了。”
江明濯看出了些许不对劲。
我拿出其中一瓶,狠狠地砸在了台面上,我捡起其中一块玻璃,江明濯眼疾手快的握住,但脸上被玻璃划出了长长的血痕,他的手鲜血淋漓,他浑然不觉,把我抱紧:“小芙,你看,你跟余序在一起,你永远会担惊受怕。”
江明濯和我四目对视。我的视线慢慢的,来到了他的手掌间,暗红色鲜血将江明濯的衬衫胸口前染得血红,狼狈。他的脸也在滴血,形成了恐怖诡异的氛围。
他喉结滚动,眼神愈发幽暗,深沉,却勾起温柔的笑。
“没关系,小芙,我不怪你,你还有女儿,你不会轻易放弃她的……”
见我在他怀里不动,江明濯吻住我的脸颊。
蒋棹默默地看着,我也仿佛安静了下来,我不再尖叫着我要见江善,而是沉默着跟随着他们走进了卧室。
深夜。
我从大床上起身,地上散落着精神类的药物,大概是我在昏睡中又被喂了什么东西,才睡着。我冷静下来,江善不知何时被抱到了我的身边,安静的睡着,我替她掖了掖被子,抚摸着她的脸颊。
这一切都是针对我设计的陷阱。
从我试图“逃跑”,到我在南加州这里办理升学手续如此顺利……我的脖子上虽然没有任何的锁链,但我却觉得自己早已被牢牢地拴住,我的眼睫不受控制的颤抖,我从床上起来,沉默的在走廊行走,直到我来到三楼的露台。
能够回去吗?不如,跳下去试一试好了……
我想,我无论如何要回到五年前的12月21日,我要争夺更多的主动权。
我背靠着围栏。
抬眼,我看到蒋棹,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我从未在他眼底看到过这样无措的神情,他尝试着朝我伸手,“……过来。”
安静。
无人说话,但这股恐怖的氛围却越来越浓烈,我紧紧贴着围栏,蒋棹并不敢靠近我,他一如当年挺拔俊朗,也锋利,浑身裹满了冷冽气息,我要是没遇到他们就好了,是他们一直缠着我,试图关着我,不让我见任何人。
“你怕吗,”我笑了,“蒋棹,怕吗。”
“江芙,过来。”
“你只是少了个家里最喜欢的收藏品,有这么紧张吗。”我勾了勾唇,笑着问他。
“你先过来,我可以让你把余序也带回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蒋棹“低声下气”和我商量的模样,语气不再那样的高高在上,傲慢凌然。
“我不会再让你们拿捏到余序,还有我的女儿了。”我转过身,纵身一跃,从三楼跳了下去。
迎着呼啸的风声,我看到蒋棹眸中的惊慌代替了往日的冷色,我竟然有了些报复的快感。
在即将坠落前,我闭上了眼睛。
第068章 第三周目开始
我似乎是做了个噩梦,在一片黑暗中,有种喘息困难的窒闷感,就连眼眶也渐渐腾升起泪水,我下意识的哭出声,想要枕边人的安慰……
转过身,我的手下意识搂住了毛茸茸的棕熊玩偶。
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慢慢的睁开眼,我能分得清楚梦境和现实,可刚才那个梦,真实的有些令人觉得背后发凉,我好像被人关了起来,在一个大而豪华的房子里,但却找不到一个人。
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我微微喘着气,从床头柜拿起手机。
清晨六点半。
帝国州这几天的温度降的很低,已经到零下十几度了。我向来贪恋房间里暖暖的温度,从不会在早上八点以前起床。
我后知后觉感受到一股寒意,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我连忙起身,走入浴室,洗完澡又发现自己没带换洗的睡裙,我下意识微微张口:“帮我……”
不对。我在热水蒸腾的浴室里忽然反应过来。
我从有记忆起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间公寓里,为什么我会下意识的希望有人呢?
不论是刚才做了噩梦,想要拥抱对方,还是洗澡笨手笨脚忘记带裙子,我好像都习惯了有人陪伴我。
温热的水还在不停的从头顶落下,淋在我的后背,又顺着身体的曲线缓慢地滑落,我感觉身体有种微微发热的冲动,但又羞于承认自己有喻望,只好匆匆地洗完,出门。
我坐在镜前,缓慢地吹着头发,顺便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平心而论,我认为自己长得并不算难看,包括陆七夕在内的朋友们也都夸过我很漂亮,但我好像确实没有谈过男朋友,我的脸上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烫。
我把那些习惯的依赖动作都归结于,我想恋爱了。
我一边换好了衬衫,把头发随意用鲨鱼夹夹住,在厨房给自己做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早餐,简单收拾了下屋子,我戴上了围巾,走出公寓。
门外,雪下的并不是很大,靠着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车顶染上了淡淡一层白雪,看得出那辆车停了很久了。车身光洁明亮,黑黄配色的车牌上,四个8的数字十分瞩目。
我的脚步停顿下来,还未等我开口,迈巴赫的车窗徐徐滑落。
一张完美的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侧脸出现在我眼前。
男人坐姿闲适,生着张骨相优越而出众的脸,五官的俊美恰到好处的中和了那双精致的眼睛,眉骨微微扬起,眼眸带着点笑意,整个人矜贵劲十足,几乎令人难以挪开双眼。
“还以为要再等你一会儿,结果你这么早就出来了,上车吧。”男人对我说道,他唇角勾起很淡的笑容,连声音都优雅动听,让人心微微发颤。
“江先生……”我的心跳起来,又仿佛被人重重捏住。
“昨晚看到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大雪,我去公司开会,顺道路过送你去学校。”男人打断了我的话,微微颔首,露出得体的笑容。
面前的男人叫做江明濯,只比我大两岁。可是,他不是一般人,是我有记忆以来认识的最有钱的富家少爷。
别看他笑起来温和,礼貌,其实已经是财团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他穿着看不出品牌的灰色羊绒毛衣,里面是领口敞开的衬衫,随便过了头,但也傲慢过了头。
能对自己的穿着有十足的自由,恰好说明他站在顶尖的特权阶级的位置,拥有足够的权利和地位。
那些金融街投行的精英们,哪怕外表看起来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说到底,也都是给他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少爷服务的。
我还在出神,江明濯已经亲自下车,打开了车门,绅士的朝我伸出手,“过来。”
他骨子里的傲慢在这一刻也毫无征兆的体现出来,见我依旧站在原地,江明濯才微微垂眸,朝我低声道歉,“抱歉,小芙,我习惯性用这样的口吻说话了。你先上车,好吗。”
我走过去,被带上车后座。
车门被缓缓关闭,我却忽然紧张了下,仿佛是条件反射性的害怕,然而我并不清楚这种情绪忽然出现的来由,我微微侧过头,江明濯正抽出纸巾替我擦拭着头发上落下的雪花。
“你看,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头发都要湿了。”江明濯的手指修长好看,但动作仅仅停留在绅士的为女性服务的这一步上,并未出现任何暧昧的行迹,将发顶擦了擦,他克制的收回手。
在那瞬间,他的指腹似乎无意间擦过了我的脸颊。
皮肤相触的那刻,当我反应过来时候,江明濯微微勾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