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下,倒是马上笑出声,“你——真有意思,怪不得谢雍看上你了。”
我抱着花走出收藏室,他没有再追上来,和我对他的判断一模一样,单纯的荷尔蒙作祟下的蠢蠢欲动罢了。我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家,一出门吓了跳,谢雍就在走廊那里站着,姿态闲适,漫不经心。
说实话,他长得格外英俊,再加上那冷白色的皮肤,浑然天成的气度和矜贵让他看起来十分出挑,视觉冲击力很强。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从他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到那不近人情的薄唇上。
忽然,我注意到他唇瓣上不太显眼的浅红色唇膏痕迹……我脸红了。
是我给他留下的。
我下意识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瓣,然后发现,这个动作完全是欲盖弥彰。
他微微皱眉,似乎对我怀里抱着的那束花很不喜欢,他冷冷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比划了下,“不知道,可能是打车回家吧。”
他看不懂,我拿出手机,想打字告诉他,忽然发现今天联系过的律师给我发来了消息。
“江小姐,我今天见到了余先生。”
“其他的事情我们还需要继续沟通,不过他让我告诉你,他要跟你分手,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时间等他了。”
我盯着那几个字,指尖都渗出汗来,浑身上下都好像坠入冰窟一样,我轻轻地握拳,十几分钟前的羞愧,无助,和其他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我像是抱住救命稻草那样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看向谢雍。
得按照叶风麟说的做,我得想办法缠住他,让他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必须要把余序从监狱里救出来!
脑袋里满满都是这样的念头,我打下了一句话,然后递给他。
“送我回家,好吗。”
谢雍看了我一眼,向我甩了个东西:“我喝多了,你开车送我回。”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足以看得出这人性格高高在上,毫无商量的口气,他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发号施令,而他的出身又完全赋予了他身边的人永远对他唯命是从。
我捏紧那款科技感十足的车钥匙,谢雍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带着我离开了会所,临走时,他把那束花扔到了停车场的垃圾桶里。
他的这款车车内空间十分大,格外的霸道,我坐在驾驶座上却觉得哪哪都别扭,倒是谢雍上了副驾驶就不再说话,他阖眼,一副把车放心交给我开的样子。
我开了导航,小心翼翼的启动车,才出地下停车场,我侧眸看到他没系安全带,想了想,又把车停下来。
俯身过去,我垂着头,连长发从肩头滑落,发丝落在他掌心间都浑然不觉,才刚帮他系好,我还没起身,他忽然睁开眼。
我:“……!”
他不是睡着了吗?我看着自己被捏的紧紧的手腕,忍不住发出呻应声,那双手的肤色格外的冷,骨节分明,修长性感,他似乎很享受我现在这副俯在他身上的状态,手指又稍微用了力。
“……”别这样,我想对他开口,但无奈张唇也发不出声音,只好推了推他的肩膀。
谢雍黑色的眼底沉了沉,松开了,他继续闭上了眼。
我松口气,我没见过太多喝醉酒后失态的男人,谢雍算是第一个。我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确定他再次睡过去后,才开着车往前走,我在上东区打了个转,不小心开到了帝国医院那白色的建筑群附近。
眼前的车子很多,我紧张的握着方向盘,眼看着前方信号灯已经要变色了,我提前踩下了刹车,完全没想到下一秒身后马上传来了撞击声。
谢雍睁眼,刚才那不算大的撞击让他有些不悦的眯起眼,“怎么回事。”
我紧张极了,拿出手机,告诉他,“是后面有人撞上来的,两辆车追尾了。”
谢雍嗯了一声,也没恼怒,“你坐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我看他打开了车门,忍不住回过头,后面是辆深黑色的库里南,驾驶座上走下个年轻男人,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往上,穿着黑色风衣,我只是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心跳就开始猛地加快了。
谢雍和他……应该是认识的。
我见他们在车后聊了几句,看来是打算直接私了,而不是请交通警察。
我没有丝毫的庆幸,反而是把头死死地抵在方向盘上,瞳仁紧缩,一股窒息感涌上了喉咙。
为什么是蒋棹?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控制不住的开始瑟瑟发抖,我的大脑仿佛生了锈一般,勉强转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来,江明濯出了车祸,就在这附近的帝国医院,蒋棹可能是从那里出来的。
“谢雍,谁把车开成这样了,你也敢坐。”蒋棹的声音很独特,有些天然的矜贵,又特别傲慢,他是帝国州最老派的财团继承人,带着天然的上位者气势,攻击性和存在感都格外的强。
他走过来了。
我双腿微微颤抖,明知道玻璃是特殊定做的防窥款,蒋棹压根发现不了我,但是跟他从小到大的相处,让我已经对他产生了生理性的畏惧,我怕被他抓到,再被他摁倒钢琴上,狠狠教训。
双手攥紧方向盘,我大气都不敢喘,只隐约听见谢雍冷淡的开口:“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
“打算带人去开房?”蒋棹的声音夹杂着嘲讽和轻慢,很轻的哼笑了一下。
谢雍在车前,阻隔了蒋棹的视线,“改天再说,我喝多了头有点疼,这事儿交给我爸助理解决,过几天有人联系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是几分钟,谢雍打开了门,我害怕不已,我怕蒋棹还在,索性直接伸出手抱住谢雍,把头严严实实地埋在他怀里。
他没推开我,而是打了个电话。
“帝国大学医疗中心,对面那条路上,尽快来接我。”
不到几分钟,一辆十分低调的宾利开过来,看起来像是助理模样的男人从驾驶座走到了谢雍身边,“少爷。”
“你处理一下。”谢雍吩咐着那人,然后直接伸出手把我从驾驶座内抱出来,我拽着他的外套,他走了几步,把我放到了另外那辆车里,看着我瑟瑟发抖的模样,嗓音发沉:“又不是你的错,怕什么。”
我没办法解释,只是始终低着头。
他根本不知道,蒋棹有多可怕。哪怕我知道他现在早该把我忘了,应该在全心全意喜欢林知恩才对……但是我曾经和他朝夕相处,常年被他强势的索取,压迫,从精神到身体都被他牢牢地控制着,那种令我浑身上下都被恐惧包围的绝望感,已经到了我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发抖的程度。
偏偏,谢雍不满我这样逃避的举动,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向他。
“去哪……”我在他掌心里颤抖着问道。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会儿,“到我家了。下车。”
第008章 宠物
谢雍好像很不满意我这副样子,强行把我从车里带出来,我跟着他从停车场,用手机打字问他:“为什么来你家?”
他不耐的看了我眼,“你要不要看看外面下的雪到什么程度了。”
起初,我不解,直到私人电梯停下后,我走在谢雍身后,才看到了落地窗外的样子。
环绕式露台外,薄薄的白雪向下飘落,几乎可以看到帝国州每一座标志性建筑,就连中央公园,都能任意俯瞰其中的美景。
谢雍熟练地脱掉身上的大衣,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他冷白色的皮肤和锁骨。
这让我觉得有些尴尬,缓慢地移开了视线,我转身,打算离开这里,但无论我怎么按动,私人电梯都纹丝不动。
“没有主人的权限,这里没有任何东西会听你的话。”谢雍冷冷出声,“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花大价钱把这间公寓买下来,我讨厌总是有人骚扰我。”
我迟疑着扭头看向他,直直撞进一双深沉幽黑的眼眸。
谢雍眉眼锐利,傲慢尽显。
直觉告诉我,他是在对我表达不满,想了想,我朝他走去。
夜深了,落地窗更加清晰的倒映出我的身影。
身上那条过分漂亮的裙子把浑身的曲线都勾勒出来,这裙子很短,堪堪遮住大腿根的程度,随着我走路的动作,长卷发也在晃出格外暧昧的弧度。
我忽然尴尬的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谢雍看我又僵硬的站着,他挑挑眉,拿起了他的外套,靠近我,在我还愣神的时候,那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肩上,直到我的小腿,都被遮的严严实实。
“就这么站着,你累不累。”他轻声开口。
我仰起头,谢雍握住我的手,他天然带着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冷淡,但比不上蒋棹那种气势极强的压迫和咄咄逼人,让我没有那么的害怕。
“我弄的?”他问我。
我低头看了眼,手腕那里泛着红,应该是被谢雍从车上带下来时,他力气有点大留下的。
但这不能怪他,我身上向来一捏一个红印,因为皮肤白的原因,又格外明显,余序平时和我在床上,稍微亲亲都会留下痕迹。
“……”我连忙摇头。
谢雍的表情稍微有点危险了,狭长黑眸隐隐透着戾气“不是我,那是送你花的人。”
虽然我和谢雍认识不过几天,但我知道他不是这样情绪外露的人,向来只是勾唇,冷淡的盯着人看,让人摸不透他想什么。
今天也可能是他喝多了的缘故,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对劲,不过我还没放弃让他出庭替余序作证的打算,我拿起手机,“要不然,我跟你说件事好不好?”
他视线微顿,微微颔首。
我以为他答应了,露出了笑容,没想到他直接把我扔下独自去三楼洗澡了,我坐在客厅里等他。
谢雍的公寓是特别冷淡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很高级,简约,全部都是最顶级的智能家居。
房间里弥漫着清冷的木质香味,正对着我的是一个超级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白雪好像已经把整个中央公园的覆盖了,夜晚显得安静,甚至还有几分孤独。
墙壁上那个很有设计感的时钟提醒着我,谢雍已经上楼快两个小时了,我犹豫着要不要找他,刚从沙发起身,看到那长的不像话的黑色阶梯,我下意识地发憷。
我害怕这样装修的过分奢华,又没什么人住的地方,我曾经住在在这样一个满是监控的别墅很多年,每天都在做噩梦。
我把外套披在身上,直接躺在了谢雍家的沙发上,看着手机里我和余序的合影,又想起律师告诉我余序要和我分手,不想连累我的话,我发出了连自己都听着格外可怜的呜咽声。
手机的电量不足,提醒我还有30秒就要关机,最后停留在我和余序夏天去度假,他在我旁边笑的很开心的模样。
“呜……汪汪汪!”一阵宠物犬的叫声让我猛地起来,我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只通体白色的萨摩耶温顺的在不远处,软乎乎的,好像在对着我笑,十分的可爱。
我有点困惑,但是看这只狗狗的皮毛养的油光水滑,大概是谢雍的宠物犬。我伸出手,小狗马上朝我奔来,吐着舌头,跟一块棉花糖似的冲进了我的怀里,汪汪两声。
这只小狗实在是又乖又有礼貌,我忍不住俯下身,抱住了它,它也舔了舔我的脸,甚至还主动把它的玩具球叼过来,送到了我的手里。
我把球往远处抛了下,小狗马上兴冲冲的跑去,再把球捡回来给我。
“……”真可爱。
它浑身毛茸茸的,很温暖,带着点淡淡的香气,我忽然想起了我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狗,也像它这么可爱,很小,总是蹭着我的腿。
我从一个雨夜把它捡回来,养在家里,给它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叫布丁。
它被雨淋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家里除了我没人在意这只多出来的小狗,我每天放学后第一时间就会陪它玩,照顾它,甚至完全忘了蒋棹和江明濯兄弟俩。
我的生活实在太无趣了,我迫切需要一点点新鲜的东西,布丁成了我的心灵寄托,我渴望着能够带它去外面的草坪,丢球给它,无忧无虑的玩上一天。
那天,他们让我陪同一起去音乐会,可是布丁生病了,我抱着它去了医院,一边喊它的名字,一边心疼的握着它的小爪子,蒋棹在我身后,直到我把小狗抱回家,他才把我堵在了房间,抛出了个问句。
“为什么这东西有名字。”他语气很平淡,搭配上那副英俊但又阴冷的表情,话锋直接朝我刺来,我愣住。
“它是我的朋友……我给它起的名字。”我对他说。
蒋棹从我怀里拎起来熟睡的小狗,手背青筋凸起,只稍微用了点力气,小狗开始挣扎,它本来就生病,被他这么折腾,看起来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