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怡摇头。
“那亲我做什么?”清冽嗓音低低沉下去。
沈洛怡仰着头,纤若无骨的手指绕过他清健的手腕:“我只是很想亲你。”
他又不脆弱。
她只是很想陪他一起。
解了丝巾,沈洛怡轻轻蹭过他手心里的那道烫伤痕迹,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增添一点疼痛。
半晌,耳边忽然响起他幽然的声线:“我手上会留疤。”
沈洛怡动作顿了下,很快回道:“那去整形医院祛疤,我给你买单。”
“就算是卖画,也帮你抹去。”
“不想抹去,五年前这里也留了道印子。”程砚深面色依然矜贵端方,他捉着她的手,指腹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好像什么没也没摸到,只有微凸的一点痕迹,摸不清晰。
茫然中染上一点水光,眼底清透如溪,不染纤尘。
程砚深眸光略深,抬头遮住那双轻灵的眼睛。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另一只手却压在她的手背上,让那点细微的触碰落得更重,指腹紧贴,靠在他的肩峰:“二十二岁的时候,这里——”
“长了根逆骨。”
在伦敦的那个雾夜,她吻上来的那一瞬。
他忽然觉得从前那种淡漠没劲透了。
程砚深低头,不疾不徐,似是蛊惑:“程太太,说爱我。”
第75章 75
◎“要不要,我帮你挑挑款式?”◎
高楼霓虹,灯火闪烁,流光似琉璃,光晕还挂在她的面颊,明暗光影交织,晃着眼。
可她的视线依然落在他身上。
沈洛怡静静望着他,寂静的夜晚,天际弯月高悬夜空,也有点点星辰陪伴。
可他似乎永远只有一个人。
从伦敦到慕尼黑,再回到这里。
清寂又落寞,极强的距离感。
有人追逐,有人仰望,也有人爱他。
可陪在他身边的人,好像没有。
沈洛怡握在他手掌上的指骨一点点圈紧,指腹下他均匀的脉搏,震颤在她手心。
她撩起眸子,含着一点温婉的笑意,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缱绻静然散开。
那抹笑意仿佛会传染,落在他的唇角,溢出一点浅淡的弧度,脉脉情深,仿佛她望过来的那束目光永远不会暗淡。
宽厚的肩背为她挡下了大半夜风,程砚深的掌心拢在她单薄的肩头,温度静然渗入。
他周身戾气散去许多,指间夹着的那支烟被她早早收走,鼻尖环绕的只有一点淡香,属于她的味道。
“怎么不说话,这句话很难说出口吗?”
沈洛怡眼睫似蝶翼,眨动间眸光微闪,娇艳面孔浮起明丽笑容。
她的声线偏甜,温软含情,尤其是她靠近时,带上一点气声,瞬间将暧昧点燃。
“在想,一会儿要吻你多久。”
他的视线缓缓落下,停在她翘起的红唇上,唇珠微鼓,勾人的弧度。
沈洛怡卸去执行总裁职位后,换下那些庄重压气质的服饰,穿着大胆自由了许多。
她是个向往浪漫主义的女孩,个性张扬又洒脱。
仿佛时光倒转,又变回那个第一面就敢强吻他的雾夜小玫瑰。
修长手指抬起她精巧的下巴,程砚深的目光在她那张精致如画的面上逡巡,最后再次回到她的唇上。
极具危险性的目光。
可有人偏偏不怕那点危险,她歪了歪头,吐气若兰:“那你怎么又不说话?”
问的是同样的话。
程砚深但笑不语,噙着深意。
没听到他的回答,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在想什么?”
他没应声,将人揽进怀里,推开阳台门,隔绝所有寒意。
漫不经心的声线悠然落下:“你。”
“什么?”
沈洛怡没听清。
程砚深温淡笑了声,淡然自若又添上一句。
“My wife.”
肩上披上毛毯,沈洛怡被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抬眼就是他深隽的五官。
莞尔笑起,一丝促狭:“你应该说my love,darling,sweetheart。”
“受教了。”程砚深从善如流,掌着她的腰,将距离拉近,低凉嗓音好听,“My lifetime beloved.”
Lifetime
只是听到就觉得温馨的一个词语。
笑意染上眉梢,她的眉眼都弯起,比方才高悬的明月都灼然夺目,温声在静谧中流淌:“程砚深,日子还长,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淡若青山的眉眼安静地望着她,程砚深身姿疏懒,再错开半寸,便是他书桌上的那盏玻璃灯。
她做的,他修复的。
昏黄的灯光淡化了他的五官,深邃被温色笼罩,他问:“骰子玩过吗?”
沈洛怡自然玩过。
看运气的游戏,摇来摇去,或许也没有那个正确的答案。
但程砚深的答案早就给出了:“骰子摇到第一面——”
“可我想要的也就只有第一面。”
一心一意的怡怡。
沈洛怡抬起手,揉了揉他还凉着的面颊。
他高出她快一个头的高度,她常常要仰头看他,她常常要踮起脚尖才能亲到他。
那一点距离,是她的主动抬头,也是他的体贴俯身。
仿佛无声的告白,她知晓,他也明白。
但有时也想将那份告白说得清晰明了,给他那份安全感。
沈洛怡凑到他耳边,声音极轻,是只有一个人可以听清的音量:“爱你。”
“真的很爱你。”
Lifetime。
沈洛怡炖了一晚上的鸡汤已经有些凉了,程砚深下楼去重新热过,晚餐到了十点钟才动筷。
她没了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目光无声落在他身上,看着他端起汤碗,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她做的鸡汤。
沈洛怡早就尝过味道了,算不得什么美味佳肴,但确实味道还可以。
趁他喝汤,沈洛怡又问了下还在医院陪护的李阿姨,谢芝芸情况还算稳定,让她不用担心,顺便还说了句,刚刚程砚深也问过一次。
刚刚?
刚刚他说要去遛狗,深夜带着两只狗出去转了一圈。
他这个人,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却又好像把什么都挂在身上。
托着粉腮,沈洛怡视线略定,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还记得李辉吗?”
兴越原本的技术组长。
从新品发布会后,他便已经离职,虽然早就知道他是被程易渡高薪挖走。
为了他的理想。
但似乎实际情况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去了你爸在国外的那间科技研究公司。”
程易渡在国外待了十几年,事业重心本就不在国内,宜舟仓皇取消了原本同兴越一天的新品发布会,内部又经过董事会动荡洗礼,但好像程易渡一直没有任何举动。
仿佛听之任之。
沈洛怡后知后觉意识到,宜舟好像从来不是程易渡的计划重心。
或许于程砚深也是一样。
“听说他们要在纳斯达克上市了。”
国外的研究所才是程易渡的大本营。
“我知道。”程砚深点头,从容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