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深指骨微曲,轻敲桌面,慵懒地纠正她的发言:“夫妻间的事情,哪里算得上下流。”
轻哼了声,沈洛怡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地摇头:“你那会儿是想和我做夫妻吗?”
“明明是想跟我做炮。友。”
虽然是她主动的。
程砚深修长指骨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薄唇勾起,微微俯身,端雅的面上染上几分不羁:“谁他妈想跟你做炮。友。”
“我只想把你娶回家。”
是日久生情,也是一见钟情。
莫名煽情的气氛,在早上八点钟。
沈洛怡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我可是来查岗的。”
“国内认识的人太多了,他们都知道我是程太太,不方便我查岗。”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查岗,沈洛怡有理有据,“这是在国外,我可以肆无忌惮一点。”
程砚深扬眉,望进她含着水意的潋滟眸子中,从善如流:“想查什么?肆无忌惮的程太太。”
沈洛怡手指点在他桌上摆着的文件上,她其实是有正事的。
“听说,并购合同前几天刚签,你们的财务部门就卡了兴越一笔资金。”
“还有这种事情?”
程砚深温润而笑,尾音拖长:“看来确实很过分,都让程太太亲自出动来讨钱了。”
讨钱?
沈洛怡扬起眉尾,明艳逼人:“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怕影响到程总的英武决断吗?”
“程太太费心了。”程砚深微微颔首。
在她的注视下,他当即给何铮拨去了电话,开了公放:“何助理,去查一下兴越的资金批复情况。”
留在国内处理事务的何铮很快便回复了:“是因为财务处主任还没签字,他这周出差了。”
“出差就不批复文件了?”程砚深霎时敛下眉,声音微冷,面色严肃,“每年的年度总结我都会重复的一句话,永远把解决问题放在首位,而不是推卸责任。”
语气微重:“我不希望我的员工有这种不专业的行为。”
何铮明显愣了一下,立刻回:“我这就让财务处优化流程。”
电话挂断,程砚深淡声,面色缓和了许多,依旧是温润如溪的声线:“程太太,满意吗?”
沈洛怡抱着手臂,视线掠过神色自若的程砚深。
心绪微动,一点绵延的怦然还有余温:“我怎么感觉,你处理公事的时候更有魅力呢。”
随后,又是唉声叹气。
“你如果回家的时候,也这么拽就好了。”
“你的要求还真的挺多的。”他也跟着叹气,“做大小姐的老公,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两个人还在互相打趣,门外助理匆匆敲门:“程总。”
面上几分为难:“程总,抱歉,我拦不住。”
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沈洛怡闻声,望向跟在助理身后的程易渡。
他周身冷肃,那种无形之间散发的凌然,和程砚深很像。
来者不善的氛围。
程砚深倒是淡然,他轻拍了下沈洛怡的肩膀,笑容温润,算是安抚。
再望向程易渡时,目光骤然冷凝:“有话我们先出去说。”
“怎么?”程易渡面无表情,“当着她的面不能说吗?”
程易渡是野心勃勃的资本家,家庭纷争他避而不见,血缘亲情他毫不在乎,可一旦动到他的公司,他的研究事业,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程砚深声音低了几许,面容冷情,带着几分凛然压下:“确实不能说。”
“你说话太难听,我老婆听不得这些。”
“是吗?”程易渡冷笑了声,“那你老婆说话更难听,你不知道?”
巧舌如簧,锱铢必较,没有半点气度。
沈洛怡的战斗力,程砚深自然是知道的,但不重要。
他嗤笑了声:“那是她的事情。”
至少,他不想看她受任何委屈。
眉心微拧,沈洛怡想要起身说话,却被程砚深按住肩膀。
他无声地摇摇头:“没事。”
“我来解决。”
两个人前后走出办公室,只留沈洛怡一个人等在办公室。
她想跟过去,又不想撞见他的难堪,坐立难安,心下焦急。
办公室隔音效果极好,沈洛怡根本听不到屋外任何声音。
越是安静,越是焦虑。
唇瓣抿得发白。
隔了五六分钟,程砚深才推开办公室的门。
沈洛怡立刻迎了上去,却又停在他身前两步,几分无措:“你的脸……”
纤细的手指悬在空中,不敢落下,他面上的那道掌印在他冷白的肤色上格外明显:“他打你?”
眉心蹙起,染上几分冷意。
微凉的手腕忽地被他捉住,那温热的触感似乎从来没变过。
“打就打了。”程砚深语调随意。
可紧绷的青筋还浮在他的颈上,她看得清晰。
他总是这样,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沈洛怡沉默了几秒,回握住他的手:“值得吗?”
值不值得,是一个相对的问题。
如果比较的是她,那所有都值得。
微微弯腰,程砚深靠在她纤瘦的肩膀上,悠然吐出胸口浊气,薄唇溢出凉淡音节:“我也不期待他认可我们的关系,闹到这种地步——”
话音微顿,再出声时,音色绕上几分柔和。
“只要把你娶回家,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第78章 78
◎“因为我的幸运数字——7438。”◎
沈洛怡牵了牵嘴角,却没有扯出一点笑意。
她的手指不敢贴上他脸上那道红痕,眸光清灵,满是心疼:“可是他下手好重,我都不舍得打你这么疼。”
话音突兀地一顿,她忽然又想起上次他们吵架时,程砚深抓着她的手打过去的那个巴掌。
上次那个巴掌也很重,甚至第二天,还留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她抿抿唇,又不想说话了。
找助理要了冰袋,沈洛怡毫无客气地将人推到座位上,闷闷坐到他腿上,把冰袋贴在他脸上,声音低低:“算了,你这张脸这么好看,还是要好好保养的,留下印子,可能就要被老婆嫌弃了。”
程砚深手掌覆在她的指尖上,笑容浅淡,不疾不徐地开口:“挨一巴掌换来给老婆的生日礼物,也不亏。”
虽然是不太亏,可是她心疼。
眸光微敛,程砚深环着她的腰,拉着椅子向前一靠。
修长指骨点在桌面,轻叩在桌面上文件上。
“正好,你来了。”
沈洛怡往后望,在看清桌上那份文件上印着的那行字时,不由皱了下眉。
桌上放着的是程易渡国外公司的股份转让合同。
一夜之间,最大股东换了人。
程砚深动作很快,在内部动荡的时候,就已经掌控公司所有权。
也难怪程易渡今日这般动怒。
冷白手指点在那行字上,程砚深的音色沁着几分凉意:“你的生日礼物。”
“你认真的?”眼睛倏然睁大,瞳底满是震惊。
沈洛怡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情他谋划了这么久,可最后就这样轻易地将整个公司送给她,她还是觉得心下不安。
不是因为其金钱价值本身,她可以安然收下他的戒指,他的礼裙,他的小惊喜,但他付出心血和时间得到的,她却受之有愧。
因为她眼看着他付出了多少心力。
珍视,也难过。
“我想给你可以和任何人平等对话的自由。”程砚深低眸攫取着她的眸光。
沈洛怡愣神几许,懵怔地回望他:“可我一直很自由。”
位置高低,身份差距,她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哪怕在程易渡面前也是一样。
掌在她腰后的手心温热又有力,他的话音清润如溪,娟娟入耳:“向下的,隐患的,忌惮的,不算自由。”
他捉着她的手,放下按在他脸上的冰袋。